第二天九點,裴晏禮和我一起去了民政局。
陸淮安也準時到場。
他眼中皆是苦澀。
「念念就這么等不及嗎?」
「是,一刻也等不了,所以快點吧。」
我速戰速決和陸淮安領了離婚證,轉頭又和裴晏禮領了結婚證。
陸淮安到最后一刻還在阻止我。
「念念,你怎么就知道他就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呢?你就不怕……」
「怕什么?陸淮安,你和他有哪一點是相像的?」
陸淮安臉色頓時白了下去。
領完結婚證,裴晏禮還是怕陸淮安不死心糾纏我,所以讓我搬去了裴家別墅。
在裴家的日子很輕松,很快樂。
我還清楚的記得領證的那天晚上我改口叫了裴母一聲媽媽。
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我和她同時落了淚。
直到后來我和裴晏禮辦婚禮的前一天,我才得知其中真相。
14
我并不是第一次去裴晏禮的書房,但那是我第一次從他抽屜的最里面看到那個放在盒子里被精心保護起來的助聽器。
裴晏禮做了那么多年的慈善,家里有助聽器其實并不稀奇。
但那副助聽器明顯是十年前的款式。
可十年前的裴晏禮應該還沒有能力做慈善。
我緊緊握著助聽器,只覺得腦海中有什么東西閃過,像一幅幅無法拼湊起來的畫。
眩暈感讓我無法站穩,不小心碰倒了幾本書。
其中一本書中掉落出一張照片。
我撿起照片的那一刻,腦海中破碎的畫面開始重組歸位。
原來我和裴晏禮的相遇從不是什么偶然。
原來我們從高一那年便認識了。
初三那年我媽媽發現父親出軌,傷心欲絕。
可因為那段時間臨近中考,為了不影響我的心情她選擇忍耐。
可沒想到的是父親醉酒竟然帶著那個女人登堂入室,還正好被我撞見。
兩人為此大吵一架,決定離婚。
父親一直介意我是個女孩兒,所以毫不猶豫將我扔給了媽媽。
中考完后媽媽便帶著我離開華市去了海城上高中。
高一那年,班上有個聽障男孩。
他用著當時最簡陋便宜的助聽器卻能穩居年紀第一。
但因為身有殘疾被不少人欺負,最過分的那次直接將他的助聽器踩壞。
男孩兒在班里一直沉默寡言,那一次卻徹底爆發,同那些人打了一架。
因為那副助聽器是他媽媽辛辛苦苦攢了很久的錢才買下來的。
后來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
我不忍見他如此,所以用自己在溫家存的零花錢為他買了一副昂貴的助聽器。
只希望這副助聽器能幫他久一點。
起初他不愿意要,我無奈只能請他幫我補習功課作為交易逼他收下。
除了補習功課,偶爾我還會纏著他讓他教我一些手語以備不時之需。
也正因如此,我和他的關系在日漸相處中越來越好。
好到我們都可以去對方家里蹭飯。
雙方的母親也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只可惜命運專門捉弄苦命人。
高三那年,裴晏禮的媽媽不幸車禍離世。
他還沉浸在母親離世的悲傷中時,我那出軌的父親被查出弱精癥,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有孩子了。
為此他急匆匆派人來接我回去。
母親不同意,他們便硬搶。
拉扯間我的后腦勺直接撞擊在大理石桌角上,當場昏厥。
后來母親沒辦法,為了我的性命,為了我的未來,只能含淚將我送走。
也就是那年,我和裴晏禮分開。
回去后我因為腦部重創失憶了,不再記得裴晏禮,甚至連母親的面容都記不清了。
每每想一想便頭疼欲裂。
家里也沒有母親的照片。
父親告訴我說是因為母親離世讓我大受打擊所以留下的后遺癥,為了不引發其他并發癥,之后還是不要接觸關于母親的記憶最好。
我也只能作罷。
回去的前半年父親對我這個唯一的女兒還非常上心,企圖彌補虧欠的感情。
可半年后他那個后娶的女人卻突然懷了孕,還是個男孩兒。
他大喜過望,從此對我不聞不問。
如今一切都想起來了,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一見裴晏禮的媽媽便覺得鼻尖泛酸,又下意識想要親近。
因為那就是我的媽媽呀。
裴晏禮后來功成名就后不僅治好了耳朵,還一直將我的媽媽帶在身邊當親生母親般照顧。
那張照片里面是我們在海城拍的一張全家福。
有我和裴晏禮,還有我們彼此的媽媽。
而照片后面寫滿了裴晏禮的不甘和煎熬。
在他終于有能力靠近我的時候,我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
他只能在背后默默的關注著我的生活。
他希望我幸福,哪怕他自己不幸福。
16
婚禮當天,我收到了一份財產轉讓書。
是陸淮安讓人送來的。
他的意思是,既然是他出軌,他理應凈身出戶。
信件最后一句話是:「念念,我人臟了,可是這些錢,不臟。」
我不是缺心眼,送上門來的東西自然不會拒絕。
收下東西后我換上了婚紗,化好了妝。
看著推開門走進來的媽媽,我眼睛瞬間濕潤,上前緊緊抱住她。
「媽媽,我想你了。」
媽媽身體一僵,隨后哽咽著用力抱緊我。
一句話,一個擁抱,便什么都明白了。
婚禮上,我和裴晏禮一起宣誓,互相交換戒指,到擁抱接吻。
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我笑著用他曾經教給我的手語比劃。
「裴晏禮,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