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用四兩銀子把自己賣了的。
人伢子來付錢時,忍不住的譏笑出聲,“江南首富的女兒又如何,現如今,還不是得低三下四的懇求我。”
我低下頭,一言不發。
葉府被抄時,我父親早早便被關入了大牢。
我的兄長日日奔波卻還是被有心人害死。
我那永遠錦衣華服的嫡母,一條白陵上了吊。
一兩銀子一口棺材。
最后一口棺材,是為我自己備的。
但我還不能死,我得活著,畢竟活著,才能報仇。
侯府能來這買人,是誰都沒想到的。
臺下有人提了一嘴我身旁人的名字,她標價最高,原因無他,只因那樣貌,長得最為我見猶憐。
安國侯府有人想買她。
那人說:“我們侯爺想買個通房,需得是個樣樣都好的,才配得上。”
我身旁的女子卻不愿意,嘴巴抿得緊緊的,臉色很難看得緊。
想來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女。
這個時候我站出來了,我像那個人打著手勢表示我自愿入侯府,那個人瞧了一眼,命人給拿了紙筆來,我慌忙的寫下“她瞧著便體柔體弱,不適合生孩子,伺候不好你家侯爺的,買我吧,我不僅便宜,還面色紅潤,適合生養。”
那人笑了。
我身旁的人看見了,難以置信的看向我,“葉瑤,你就那么不要臉?你爹可是江南出來名的大善人,你身為他的女兒,竟然如此不知廉恥?你就那么下賤嗎?”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看來她認識我,也是,在江南,誰會不認識葉家呢。
但是廉恥是什么,能吃嗎。
那女子被我這副姿態激怒了,想必她也是想入侯府的,不過是想端著點,好讓旁人不小瞧了她,卻被我這一番操作搞亂了,她氣極,直接撲向了我,死死的掐著我的脖子,她力氣比我大的多,我根本掙脫不了,周圍人也沒有一個想伸手幫忙的。
但就在這時,墨懷青出現了。
他一身黑衣,劍眉入鬢,鳳眼生威,形貌瀟灑,頭角崢嶸,氣質清癯,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紀,身上的殺氣卻格外滲人。
他一來,所有事情都得到了解決。
他用馬鞭挑起了我的脖頸,馬鞭上的血腥味熏的人發嘔。
“你倒是生了副好樣貌。”他說。
那時的我還不知那是什么意思,整個人都在慶幸劫后余生。
但是跳動不停的心口,也表明了我那時的羞澀。
我對墨懷青,是動過情的。
他那樣意氣風發的人。
是致命的。
所以哪怕在侯府的日子格外難熬,我也沒想過放棄,畢竟只有當上妾,他才可能出手幫我葉家平冤。
我為了討他歡心,曾獨自爬上觀佛寺。
觀佛寺廟住持說,心誠,才靈。
我在那石階上跪了整整三月,我心誠了,那祈求平安的玉墜也求來了,但是終究還是不靈。
我一直都知道他把那平安墜轉手便賞賜給了下人。
自欺欺人。
但如今,我想,夠了,這場無人得知的愛情,該結束了。
蘭因絮果,不過是無緣罷了。
“在看什么。”
墨懷青捏著我的臉逼迫著我看他。
他也是奇怪。
從前與我歡好時,總是遮住我的眼睛,如今卻又要我看向他。
可現在他現在還對我戀戀不忘的原因,我想大概如他所說,床榻上我有些讓他生趣。
但他那樣的人,也會貪戀魚水之歡嗎?
我用手撫上了他的臉。
然后又看向了月亮。
月亮的一圈鑲著白色的光圈。
夜幕中,遠處的棲鳥長鳴一聲,離開枝頭,呼啦啦的震翅而去。
就在墨懷青把我的衣服脫的就剩里衣的時候,陳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