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哭得泣不成聲：「小夢！小明是你親弟弟！你要眼睜睜看他死么！」

我雙手一攤：「爸，媽，我弟這個腦腫瘤是家里遺傳的，開刀那么大風險，你說萬一人直接沒了也還好，要是得了什么后遺癥，終身吃藥，臥床，要人伺候吃喝拉撒。可怎么辦？」

「他還這么年輕，也還沒結婚。到時候，誰家姑娘愿意嫁進來就得照顧癱瘓的丈夫？」

「爸，我覺得要不和我媽還是跟小明斷絕親子關系吧。然后給他找個有錢的老寡婦，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給他治病？」

這些話，都是當初我爸媽背著我偷偷說的，我原封不動還給他們了。

我爸氣得抬起巴掌，就要動手！

這時候，一個身影神速擋在我面前，一把扭住了我爸的胳膊。

是楚晨。

別看他平時文文弱弱的，關鍵時候出手還是干凈利落的。

「楊叔，小夢還懷著身孕。而且當初白紙黑字，雙方簽了協議的。小夢跟了我，和你們全家都沒有任何關系了，你現在上門要錢，是不是很沒道理？」

我爸自知理虧，可是這種人要是真懂什么叫理虧，還會舔著臉找上門？

「你少來這套！簽協議怎么了？這種協議有法律效力么！我們的親子關系能說斷絕就斷絕？今天你拿不出一百萬，我們不會走的！」

我笑：「這不是錢的問題。小明有病，他是成年人，我是他姐姐，我沒有贍養負責他的義務。

生病這種事，有錢多治，沒錢少治。你們手里那七十多萬想要給他結婚的錢，為什么不拿出來給他先救命呢？」

我爸：「你說什么！」

我笑出了眼淚，喊出了破音，我說爸媽，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什么都沒聽到吧？你們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之所以裝病，就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把我當什么！

我那天在家門口摔倒，只是因為我太興奮了，我中了一千萬的彩/票，我趕緊買票回老家，恨不能一進門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我一路都在盤算著，我們一家人該怎么花。

「我想給你們買房養老，想給小明買婚房結婚，想給爸買輛車，想帶媽去旅游。我根本就沒有得腫瘤，我也不是昏倒才摔到頭的。我是因為太高興了，太高興了！你們明白么！」

「可是你們卻被大夫的一句話嚇到了。你們懷疑我有病，可以，但你們懷疑我有病的一瞬間，想的不是怎么帶我治病，怎么救我！你們只怕我拖累你們，你們怕我花錢治病動了小明將來結婚的錢！」

「你們恨不能讓我拖成晚期，恨不能隨便把我找個人嫁了，恨不能有人替你們接手我這個累贅。可笑么？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假想出來的，我只是被你們逼到絕望才造假了一份診斷書，你們覺得可笑么！」

「我是你女兒，小明是你兒子，我們都愛你們，你們也愛我們的不是么？可你們就……就只要公平一點，就公平一點！真的很難么！很難么！」

我爸媽灰溜溜地上車走了，我也才意識到我已經喊啞了嗓子。

楚晨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讓我哭得肆意。

終于結束了，我積壓這么久的感情，終于釋放殆盡。

后來，我還是去醫院看了術后半癱的弟弟楊明。

我丟下了一個紅包，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塊。

這是當初我爸媽把我“賣”給楚晨的那筆嫁妝。

他們對我的愛就值這點，所以我如數奉還。

將來我知道我還是無可避免要為他們養老的法律責任。但是沒關系，我已經看好了養老院，到時候把他們往里一丟，隨便吧。

人間不值得的太多了，預期內耗折磨自己，不如狠心責怪他人。

再后來我跟楚晨生了一兒一女，為了避免將來遺傳到同樣的疾病，我們帶著孩子專門去做了基因篩查。

還好，這個病傳兒不傳女，到我這里就沒有致病因子了。

我想我爸媽以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我弟這個樣子，也不會再有下一代了。

嗯，優生優育，從我家做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