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了,”月影揚起了微笑,看著施年,“謝謝你了。”
“不必……”施年對上月影的目光,才堪堪發現她的眼睛其實一直都是冰冷的,笑容和之前一樣,或者說……她一直都是這么笑的,可是之前施年卻從未察覺。
直到某個節點,她自動爆出了偽裝,施年才明白她的真面貌,才真正的開始仔細觀察她,才發現……她其實從未對自己真的笑過,每一個笑容都是刻意的,禮貌的,疏離的。
可笑的也就在這里,她從未變過,可是施年眼中現在的她卻和記憶中的差距太大了,甚至讓人以為是兩個人……若不是她今天突然“自爆”,說不定施年眼中的她至今還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我突然覺得你這人……不值得深交。”施年笑了笑,呼出一口氣,艱難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你是一個將虛偽刻在骨子里的人……你太擅長偽裝了,或許也是我太弱了,我無法看透你。”
“別這么說,”月影笑了笑,笑容依舊禮貌且疏離,“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深交,只是你自以為是罷了,我們從頭到尾只有合作關系。”
“好了,今天的飯局就到這里吧,我們先回校了,恕不奉陪。”月影站起身,拉著殘年,準備離開。
“等一下,”施年叫住了月影,“我最后想問你件事。”
“嗯?最后?說的就像你活不到明天似的。”月影笑了笑,轉頭看向施年。
注視著那雙冷漠的眼睛,施年內心格外平靜,當假面被揭穿的那一刻,他就很好的接受了一切。雖然很突然,但仔細想來也十分合理,月影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單純無辜呢……是他馬虎了。
“我覺得我們不可能有下次見面了,沒必要了。以后就網上聊吧。”施年笑笑,眼中滿是平靜。
“嗯,你問吧。”月影點了點頭,看著施年,靜靜等待著他的問題。
“你沒有多少相信的人,不會孤單嗎?”施年盯著月影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到一丁點情緒,可惜……那雙眸子里依舊只有平靜。
“孤單?”月影輕笑一聲,一臉無所謂的開口,“那是普通人才會有的情緒,而且,我不是有殘年嗎?能傾訴的,有那么一個就夠了,多了反而不好。”
“你眼中沒有半點情緒……”施年苦笑一聲,“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別說你沒有追求之類的話,不可能。”
“我的確有追求,我,追名逐利,我不可能看淡一切,對于我而言,人活著就是為了追求,無論是追求什么,不可能云淡風輕的什么都不管,那樣……和死了沒什么區別。”月影輕笑了一聲,看向施年,“我追求的是權利。”
“權利……?”施年搖了搖頭,“你這樣不累嗎?沒有人知道你的感受,無人和你共情……”
“不累,對于我而言,我需要的不是共情和擁護,而是恐慌與臣服。我要的不是伙伴,而是棋子。這樣才能給我最大的權利。”月影笑了笑。
“一個沒有心的人……真是可悲。”施年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可悲嗎?”月影輕笑一聲,眼神變得冰冷,“真心可能會錯付,但是權利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啊。”
“難道你愿意放棄權利,去換取一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感情?”
“我……的確向往感情。”施年嘆了口氣。
“呵,這個世界啊……身在高位的人想著底層人的感情,那些底層人卻想拼盡一切去爭取高位。”月影默默搖了搖頭,語氣之中說不出的諷刺,“我是該說世界荒謬呢?還是該說人心太貪了呢?”
“明明都有很了很多,卻總想著那些自己沒有的。”
“你不是嗎?”施年目光平靜的看著月影。
“不是啊,”月影笑了笑,“我沒有底層人的感情,卻是底層人的身份,沒有高層的地位,卻有些高層都無法達到的天賦。我看似什么都沒有,但我卻可以盡己所能去爭取。”
“祝你成功……”施年頓了頓,看著月影,在內心給她打上了標簽——一個可憐又虛偽的瘋子。
“借你吉言。”月影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我的路還很長,并且迷霧重重,全是困難,我看不清漫漫前路……但是我的追求會像月亮一樣指引我,月光……永不熄滅。”
“迷霧,永不熄滅。”
“我的追求亦永不熄滅。”
“像明月一直在黑暗中高懸,獨善其身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