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向晨慌亂地把媽媽送去醫院。

我飄在一旁，聽著醫生數落常向晨，“病人年紀大了，平時多讓著點，本來身上的病就不好治，得好好養著，你還氣她干什么？”

常向晨低眉順眼地認錯。

醫生走后沒多久，媽媽醒了，我著急地飄過去想抱抱媽媽，卻又一次從她身前穿過。

媽媽空洞的視線掃過常向晨，憎惡地撇過頭。

“阿姨，對不起，是我對不起書云，您放心，以后我會替書云給您治病養老的。”

媽媽冷聲開口，“不必，我可沒那么大的福分，既然你早就不再愛云云，如今她也死了，以后你就別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嫌惡心。”

“阿姨，我沒有，我是愛書云的，只是一時糊涂...”

“一時糊涂？你的一時糊涂可是要了云云的命！你滾，你這個殺人兇手，你給我滾！”

媽媽將手邊的東西一股腦地扔向常向晨，然后抱著手機上的合照哭倒在床上。

常向晨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將東西撿了起來放好，臨走前沉聲承諾，一定會將兇手找出來。

我戀戀不舍地看著病床上憔悴的媽媽，死命抵抗那股力道。

我好想陪在媽媽身邊。

可沒有用，哪怕我的靈魂被拉扯到接近透明，也沒有辦法脫離常向晨兩米范圍。

我只能繼續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申請加入辦案小組，廢寢忘食地配合警方找線索。

期間齊凝不死心地又來找過他，畢竟常向晨條件不錯，是個搶手貨。

我冷眼瞧著齊凝低聲下氣地討好他，像往常一樣撒嬌賣乖。

可常向晨卻再也不吃這套，幾次冷臉拒絕未果，終于煩不勝煩。

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地羞辱了她一番，罵她不知廉恥，破壞別人感情，知三當三。

齊凝反嘴罵了回去，“你又是什么好東西，自己女朋友的生死都不在乎，人都上吊了你還以為在蕩秋千。”

我冷眼旁觀，滿心不屑，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真愛么？還真是不堪一擊。

常向晨沉默了，半響才啞著聲音道，“我會去給她賠罪的。”

齊凝見他臉上一片死意，嚇了一跳，啐了一句神經病就離開了。

可能是怕查到她身上，第二天就遞交了辭職信出國了。

沒有了齊凝的騷擾，常向晨更加顛倒黑白地工作。

終于，殺人犯落網了。

我看見那張熟悉的、陰郁的臉時，死亡前的痛苦回憶再次被喚醒。

我的靈魂控制不住地顫栗。

那名殺人犯叫徐闊，因為被女人騙了28萬后，心生憤懣，就把她殺了。

從此對殺人這事就上了癮，隔三差五做個案。

他很聰明，一直處理的很好沒被發現，直到接了齊凝這單。

徐闊面色陰郁地勾了勾嘴角，“我也是第一次接單，覺著好玩就給了她個機會。”

常向晨無意識握緊了拳頭，“接什么單？什么機會？”

“我讓她給她男人打個電話，要是能趕過來找她，我就放了她，畢竟剛殺過人，我也挺累的。”

徐闊沒回答第一個問題，嘖嘖兩聲，“可惜啊，挺漂亮個姑娘，沒找個靠譜男人，那人不僅不信，還正在給另一個女的熬湯喝，打了兩次都沒回應，哈哈哈，笑死我了。”

“既然沒人信她，我話也放出去了，就只好把她殺了，年輕手感都不一樣，細皮嫩肉的。”

徐闊聳了聳肩，語氣輕松。

我抱著頭縮在角落，鋪天蓋地的疼痛和絕望席卷了我的靈魂，我恨不得撲上去生吞了那個殺人犯。

砰的一聲巨響，我抬頭，看見常向晨雙眼通紅地把徐闊按在地上打，“你這個混蛋！你憑什么殺她！”

周圍人反應過來，連忙把他拉開，徐闊吐出一口血，嘲笑道，“呦，這聲音聽著怪耳熟，她那男人不會就是你吧？”

“那女的活命的機會可是你給親手斬斷的，你也是個混蛋。”

“哦對了，你剛不是問接單么，巧了不是，發單的就是當時你哄著喝安神湯的那女人。”

隨著徐闊慢悠悠的一句話吐出，常向晨脫力地跪在地上痛哭。

最后，媽媽托關系找了最好的侓師，讓徐闊判了死刑，立即執行。

齊凝也被常向晨用盡手段找了出來，送進監獄，又安排了人特別關照她。

徐闊執行槍決那天，我靈魂一輕，但還是不能離開。

我知道，我這是還有心愿未了。

我看著頹喪的常向晨，終于知道了，為什么我死后的靈魂會一直跟著他。

因為我恨他。

我恨他背叛我們的感情，恨他拋下我，恨他至我于危險而不顧。

我看著他日益萎靡，半死不活的樣子，沒有快意，只是嫌惡。

過了半個月，常向晨的離職辦完了。

他偷偷把所有積蓄都轉到了我媽名下，又雇了最好的護工照顧。

我媽不樂意接受，但是他說，“阿姨，我知道您恨我，我也不奢求您的原諒，但書云一直以來最放不下的就是您的身體，書云認識的人不多，要是您也出了什么事，這世上還有誰能記得她呢？”

媽媽沉默了，最終還是沒說什么，任由護工忙前忙后。

常向晨用了兩天時間安排好后事，最后來到我的墓前。

我冷眼看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之前從實驗室里偷出的毒藥，一口吞下。

很快他靠在墓碑上停止了呼吸。

他靈魂脫離的瞬間有些迷茫，看見我時神情激動，滿眼歉疚后悔，“書云，我終于又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對不起，我不該拋下你的，我真的沒喜歡別人，我只愛你。”

我面無表情，“我一直跟在你身邊。”

他愣住。

“從你給齊凝用我的碗喝湯，說要把床褥送她的時候開始。”

常向晨嘴唇翁和，想要辯解。

我沒理會，繼續道，“我不會原諒你，你根本不配被愛，再也不見。”

說完，我的靈魂開始變淡，在他驚恐撲過來，想要抱我的一瞬間，徹底消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