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內,官府匆匆趕來,仵作驗完尸,搖著頭寫下【快刀碎尸,誅心毀體,疑為仇殺,兇犯至少八品武夫以上】的結論后,交由許趙氏,李玄,看門小廝三人簽字畫押。
畫下兇犯畫像后,小吏悄悄湊近說道:
“勞煩稟報許夫人,此事甚大,縣衙還需斟酌,以上報歸元派,靈道宗為宜,方能結案。”
李玄抱了抱拳:“事關仙人大事,老奴自當稟告夫人。”
縣衙一眾告辭離開。
人證齊全,李玄自然不擔心追查到自己身上,這么大的事兒,蒼梧縣衙自然做不了主,得交由兩派決斷。
許文杰已死,只要許趙氏還活著,就能一直享受宗派余澤,許府就倒不了。
李玄操持起許文杰身后事來,整個許府還沒來得及拆下的紅燈籠和喜字,通通換成了白燈籠,魂幡,正廳被布置成了靈堂,許文杰被碼在棺材之中,靜靜的,一動不動。
勇猛兄弟二人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據說許趙氏回屋歇息后,便一直在照顧許趙氏,現在更是攙著她出來守靈。
李玄搖著頭,看了一眼便離開,不至于在靈堂里吧?
他回到住處,翻出層層包裹的鬼鵜鶘羽毛,換上一身黑衣翻墻而出,朝著鳳鳴山上疾馳而去。
那胡生的吩咐,李玄自然沒忘。
山頂的溪水邊,有鬼鵜鶘的蹤影出沒,松林間,更是能看到兩尊高大的身影挺立。
李玄奔至,將那羽毛放在溪邊,小心退去。
大大小小的鬼鵜鶘眼睜睜看著屠戮同族的兇手,發出一聲聲威脅的低鳴,卻沒有一只越過溪流。
直到李玄再次回到許府中,心頭的一塊石頭也才落了地。
這鳳鳴山,再去不得啊……
府上,護院后知后覺的開始加強夜巡,下人們紛紛禁足,李玄換好衣服,點起一盞燈籠就朝馬房走去。
“見過李師傅。”
龍海天正帶著一隊護院在浣衣院附近巡邏,遇到李玄,打過招呼。
“龍師傅。”
李玄抱了抱拳:
“我去前廳轉轉,給老爺的長明燈添些油去,唉!”
“李師傅節哀,我會親自帶人夜巡,一夜不落。”
龍海天頷首說了一句,李玄既是府上老人,與許家關系匪淺,如今老爺已去,府上也是老管事主事。
“唉!辛苦了,世事難料,唉……”
李玄搖了搖頭,提著燈籠離開,龍海天抱拳相送。
路過正廳時,李玄順耳聽起了墻根。
他想聽聽那棺材中可有異動,看看那那許文杰能否邪門到再次復活。
哪知棺材中并無聲響,廳中卻有一些細碎,低沉的呻吟。
李玄看了一眼守在正廳門口,許趙氏那兩個低眉垂首的貼身丫鬟,心里暗暗心疼了許文杰一秒。
正廳里,許趙氏本無意行事,奈何勇猛兄弟二人見許趙氏啜泣,便從輕撫其后背安慰開始,不知何時四只大手一起探了進去,上下其手,許趙氏一開始只是輕微抵抗,后來便開始欲拒還迎,索性放開手腳,享受起來,卻死死掩住口鼻,只發出強忍的呻吟聲。
李玄提起燈籠,往馬房走去。
“師父啊,您可算來了!”
府上出了大事,王富貴雖只是一個小小的馬房管事,聽聞李玄追殺刺客未果,他也不禁有幾分擔憂。
李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王富貴體內,只見他內勁又夯實了一些,可惜距離成為九品武夫,還需一段時日。
“師父,您去追刺客,沒事吧?”
王富貴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玄搖了搖頭:“沒啥事兒。”
王富貴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他忍住心中的疑惑,沒再去問其他。
“老爺死了是大事,不知宗派會不會來人,你離開許府,也得提上日程了。”
王富貴神色一黯:“師父,可惜我還未入九品,就連裝死時的屏息,也是太短…”
李玄點了點頭:
“所以你得贖身離開。”
“那得多少銀子啊……”
王富貴咋舌道。
“幾百兩而已,小事。”
李玄輕松道:
“我這幾日便不出去了,府上雜事兒肯定很多,明日你自行去安寧巷,還是找那穎三娘,支千兩銀子來,你出去后,和你師弟呆一起就行。”
王富貴一驚:“千兩!?”
李玄點了點頭:
“除了你的,還有鄭達的,我說過會安排他退場,他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便將銀子留下給他,等他培養出了接班人,是走是留,就看他自己了。”
王富貴點了點頭,如此做法,對鄭達來說,也算仁義之至了。
王富貴惆悵道:
“那小子知道寧姑娘離開后,至今還躲被子里哭嘞!就是這一走,可憐了我這些馬兒,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把他們喂好……”
李玄白了王富貴一眼,老夫當初把馬房交給你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
“行了,走的時候,低調些,把該交代的事兒了了,別出了岔子。”
李玄吩咐下一句,便離開馬房,回到自己住處,打起了筑靈樁功。
……
昨夜,一只漆黑的烏鴉口銜一封信,從鳳鳴山北緩緩啟程,直奔歸元派而去。
時至此時,烏鴉才破開那環山云霧,將信送至羅山派護山大陣前。
“呱…呱!”
怪叫兩聲后,烏鴉丟下信件,撲騰翅膀飛離。
“妖族?”
護山大陣里,值守弟子眼神一凌。
取過信件,弟子看了一眼,只有一句話:
有邪修越界屠我妖族,今下山屠之。
“哪來的邪修!妖族也是,這等小事也要送信而來?”
值守弟子罵了一句,隨手便將信件丟到一邊。
過了半晌,他回過味兒來。
不對勁!字越少,可能事兒越大!
要是妖族借口做出些出格的事,就不好了。
不行,還是呈上去給宗門一觀。
……
許北欣回到半山腰上,自己和劉慶峰的小院里,看著頹廢依舊的劉慶峰,心情郁悶。
她這次回家的時間,遠超出了宗門規定的時間,還將面臨責罰!
“劉郎,你好些了嗎?”
手里握著靈石,一臉泄氣的劉慶峰搖了搖頭,慘笑道:
“師尊說我靈根受損,只怕此生筑基……無望!”
許北欣嘆了口氣,不知道怎么開口。
難道告訴他,是她爹致使他靈根受損?
可爹又囑咐下,這奪靈訣涉及許家興亡,更是會牽連遠在靈道宗的哥哥,孰輕孰重,讓她自己思量。
許北欣左右為難。
半晌后,許北欣躊躇著安慰道:
“劉郎,我斷然不會眼睜睜見你如此,你且安心嘗試吸收靈氣,靈根一事,我來想辦法。”
劉慶峰眼前一亮,隨后又一陣黯淡。
許家確實聲名在外,可入了宗門,一切以實力為尊,就算許北欣是許家小姐,也只能蝸居在這距離護山大陣不遠之地,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劉慶峰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有你這話就夠了,對了,這次你回家,可曾問過李老伯信中預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