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空空蕩蕩的樓梯口，邵啟琛輕聲嘆了一口氣，轉身向錢家輝詢問道。

“周嬸怎么樣？”

“醒了，就是唉聲嘆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錢家輝轉身看了看周家房門口的位置，上前拍了拍邵啟琛的肩膀。

“琛哥，賭檔來的人多，你也別多想了。”

“城寨就這樣，各人有各人的命。”

邵啟琛聽著身后這寬慰自己的話，總覺得充斥著一股子老氣橫秋的味道。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聽著還真是別扭。”

錢家輝撓了撓后腦勺。

“后面這半句我是聽老先生說過，順嘴就說出來了。”

邵啟琛聞言，細不可聞地嘀咕了一聲“老先生？”，便又道。

“跟我一起先去勸勸周嬸，再想辦法怎么去把雅琴給救出來。”

錢家輝聽到邵啟琛還沒放棄去救周雅琴，出聲提醒道。

“琛哥，我不是掃你的興。”

“前面我們都沒能把雅琴姐留下來，你想再去把她救出來，那只能是難上加難了。”

這一點就算錢家輝不提醒，邵啟琛都知道。

“聽你口氣，應該是知道對方的底細，說來聽聽。”

錢家輝對城寨中的一些大小事情都頗為靈通，大大小小的勢力也是十分清楚，聞言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邵啟琛。

一直等錢家輝說完，邵啟琛才邁步走進了周家的大門。

一進門就見到周耀宗在陪在周嬸身邊，見到進來的邵啟琛露出一張苦瓜臉。

“琛哥，我姐還能回來嗎？”

邵啟琛聽著這帶著哭腔的問話，看著抹著眼淚同樣抬起頭看著他的周嬸。

“周嬸，您從小就把我當兒子看待，雅琴我是肯定會想辦法把她帶回來的。”

“不過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

“需要給我一點時間，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人是不能安慰的，一被安慰心里就開始泛酸。

周嬸一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兒，嘴里就罵起周寶慶來，一邊罵還一邊抹眼淚。

一旁的周耀宗竟也跟著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邵啟琛皺了皺眉，走過去兜頭就是一巴掌。

周耀宗瞬間被打懵了，雙手捂著腦袋，驚駭的望著邵啟琛。

“你打我干什么？”

一時間連哭也跟著忘記了。

“琛哥？”

錢家輝也不明白邵啟琛為什么好端端的要打周耀宗，因為看模樣也不像是要發泄怒氣。

“你娘一個婦道人家哭也就算了。”

邵啟琛伸手一把將周耀祖拉了起來。

“你現在是這個家里唯一的男丁，頂梁柱！”

“你跟著哭哭啼啼過的，你姐能自己回來？”

周耀宗還以為邵啟琛伸手是又要打他，躲了一下沒躲開被直挺挺地拉了起來。

聽完邵啟琛的話，嘴唇怯懦了兩下，只是握緊了拳頭，也不知道吭聲說些什么。

看著周耀宗握著拳，雙目赤紅的模樣，邵啟琛覺得自己想要的效果也達到了，伸手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拉到身側。

“周嬸，你也別太傷心。”

“我帶耀宗去我那，我們哥幾個商量一下救雅琴的事情。”

“你關好門，洗把臉早點休息！”

交代完周嬸，邵啟琛攬住周耀宗的手用力往前帶了兩步，一個眼神示意錢家輝跟上。

出了門來到樓梯口，邵啟琛才再次開口道。

“你們兩個去樓下等我，我去穿個鞋子換身衣服再下來。”

又示意錢家輝道：“家輝你看著點耀宗。”

方才小跑著上了樓。

房間里面，邵啟琛從水桶里舀著水將腳沖洗干凈，換上了一身所有衣服里看著最好的，其實也就是相對干凈利落一些。

最后把自己藏起來的錢全部找了出來，揣進兜里方才出了門。

樓下錢家輝靠在樓梯口，周耀宗則跟被抽了脊椎一樣坐在最下面的那截樓梯上。

聽到腳步聲兩人都轉身向上看來。

“琛哥，我們去哪？”

邵啟琛想了想道。

“這個時間點也都餓了，帶你們去吃口香肉提提精神。”

錢家輝跟周耀宗都以為邵啟琛是要帶他們闖賭檔救雅琴，沒想到竟然是帶他們去狗肉館。

“琛哥，不是要去救我姐嗎？”

周耀宗從樓梯上站起來，語氣中帶著疑惑。

邵啟琛走下來，用手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兩下。

“你是有槍還是有炮？”

“夜還長著，邊吃邊商量。”

“你姐暫時也出不了事情。”

錢家輝見到說話的邵啟琛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很機靈的領會了其中的意思。

“耀宗，琛哥說的很有道理。”

“事情總是能夠解決的。”

雖然錢家輝自己也不清楚邵啟琛要怎么解決這件事，但寬慰人的話誰不是張嘴就能夠來上幾句呢？

……

繞過兩條街巷就是離的最近的一處夜排檔，相對較寬的街道上面跟燈帶一般，串聯著四五條掛滿了黃色燈泡的排線。

這便是唯一的光源，充當著路燈的作用。

來到一家狗肉檔，邵啟琛帶著周耀宗兩人往里找了一個小圓桌坐了下來。黑色的篷布下面，只有圓桌上一盞上煤油燈想著燈罩口冒著黑煙，照亮著桌面上的光景。

只是那股子煤油味道，讓還沒有適應的邵啟琛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伙計提著一個加滿了紅色炭火的紅泥矮爐放到小圓桌上，然后又放了一個砂鍋鍋底到上面，才詢問起邵啟琛等人要點些什么。

邵啟琛瞧了瞧跟自己住一起的兩個半大小子，再加上自己這么一個，三個人都是在最能吃的年紀，便先點了兩斤香肉，一些時興的素菜，才讓伙計離開。

“前面跟你一起那些小兄弟，應該讓他們一起過來的。”

這話自然是對錢家輝說的，要不是先前有那幾個小兄弟在，后面黑仔增援的人趕來后，他們這邊非得栽一個大跟頭不可。

“沒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什么事情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再說這么晚了，也都回去睡覺了。”

錢家輝可能跟那些小兄弟平常就是如此大大咧咧相處慣了，現在年紀都還小想得也不會這么多，隨著年紀的增長，到時候肯定會因為這種事情出現分歧。

“話不是這么說的。”

邵啟琛表情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事情一碼歸一碼。”

“今天算是為了我的事，你才帶著他們出頭的。”

“按道上的規矩算，這次應該算是我吹的哨。”

“每人10元，到時候你替我帶給那些兄弟。”

錢家輝本就被邵啟琛這認真的模樣給唬得不敢吱聲，可聽到他每人要給10元，忍不住震驚道。

“琛哥你瘋了給10元這么多？”

“他們不過是跟著走了個過場而已，什么都沒做！”

“再說就算是道上我也沒聽說給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