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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京

一個時辰后。

席玉從劇痛中醒來,臉上纏滿浸血的麻布。

地宮寂靜,唯有滴水聲回蕩。

她踉蹌起身,銅鏡中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長的倒是普通,有特點的話只有那雙圓溜溜的眼睛。

“呵……”她低笑,嗓音沙啞可怖。

陰九幽身后靜靜的看著她,把下冊遞了過去。

“給我。”

席玉抬眸看向她,陰九幽尖銳的指甲撫上她的臉,她輕笑了一聲。

“確實厲害,現在把如顏中的毒的解藥給我,你便走吧。”

她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藥丸,遞到了陰九幽手里,她平靜的雙眸突然有了一絲亮色。

“你竟然都會自己制作毒藥了,倒是深藏不露啊,只可惜……”

陰九幽正可惜這人會死在自己的手里,席玉突然暴起刀刃精準劃過女人喉管,溫熱的血噴了她滿臉。

“你...”陰九幽踉蹌后退,渾濁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怎么可能...”

席玉抹了把臉上的血,笑的陰森。

“師傅,那可得多謝你啊,這三年來毒蟲滿身,聽力倒是精進了不少,你又想對我用暗器了是吧。”

石室突然劇烈震動。陰九幽喉間發出咯咯怪笑,染血的手猛地拍向地面機關。整面藥柜轟然倒塌,數百個琉璃罐砸得粉碎,各色毒蟲潮水般涌出。

席玉扭頭一看,毒蟲放出來最先受倒傷害的是在一旁的原如顏,她因為毒藥限制,沒辦法起身,崩潰的撕扯著爬上身的毒蟲,眼神怨毒的看著席玉。

“席玉!你不得好死!!!”

席玉將《易顏經》揣在懷里,向外面逃去,回頭看了眼被火舌吞沒的陰九幽。

那張永遠陰鷙的臉正在融化,像燒化的蠟一樣往下淌。最駭人的是褪去的面皮下,竟露出一角年輕得多的肌膚。

轟隆——

逃出石室的最后一瞬,她聽見女人最后的嘶吼:“席玉,你會回來的……”

京城外三十里,黑松林。

席玉戴著斗笠,緩步穿行于林間。她已經用上了之前陰九幽給她換的那張臉,十分普通,唯有圓圓的眼睛有記憶點。

一道箭矢破空而來,釘在她腳前三寸。席玉瞇眼,只見一只通體黝黑的狗齜著獠牙,正朝她撲來!

那只狗長得高大,張著嘴向她撲來,離得近一點了,好像還嗅得到它嘴角滴落口水。

眼見這條狗已經把自己當成獵物了,席玉從懷里摸出銀針,眼神不善的瞇了起來。

卻看到那條狗尾巴后面有一圈白色圓點愣了下來,她頓時感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是那條畜生!

“黑煞,回來!”

馬蹄聲近,一名錦衣少年勒馬而止,金冠束發,眉眼矜傲。他居高臨下掃了席云一眼,隨手拋來一錠銀子:

“驚著你了?拿去壓驚。”

銀子滾落泥地,席玉低著頭,指尖掐的泛白。

看這名少年身著華服,想必在京中也是權貴人家的孩子,正好她回京歸來,對現在這里發展的所有都一無所知了,那便借他一用。

反正這條畜生都是他養的,俗話說子債父償,那她便不客氣了。

席玉彎腰撿銀子時,袖中滑落一枚藥丸,悄無聲息碾碎在掌心。

“奴婢謝大人賞。”她嗓音怯懦,卻在紀泊蒼策馬轉身時,突然驚呼:“那、那是什么?!”

紀泊蒼回頭剎那,她指尖藥粉隨風揚出——

“嘶——!”

馬匹突然發狂,高高揚起前蹄,帶著他就發黃的往森林里面沖。

那先跟來的侍從受了驚嚇,急忙跟了上去。

要是世子出了什么事,他們小命都保不住了。

那匹馬往前狂奔了一下,將背上的人摔倒在地,紀泊蒼措不及防摔落,馬兒高高揚起前蹄,右腿“咔嚓”一聲脆響,紀泊蒼當即面色慘白。

“世子!”隨從們慌忙圍上。

席玉撲跪在地,哭得比誰都真切:“都怪奴婢亂喊!求您讓奴婢贖罪!”她一把按住紀泊蒼的腿,暗中發力——

“啊!!!”紀泊蒼痛吼出聲,徹底昏死過去。

席玉眼見眾人要把他抬起來送回京城急忙制止。

“不要亂動!這位大人目前被馬踩了,可能骨折,如果要是亂動將傷口弄得更深,以后腿可能就會瘸了。”

那幾名隨從一聽說腿要瘸了,急忙把紀泊蒼放了下來,要是世子的腿真的瘸了,他們幾個命都保不住了。

紀泊蒼的貼身侍衛走上前,拱手行禮。

“姑娘可有辦法。”

席玉點頭:“我父親是一名游醫跟隨他也學了一點醫術,如果放心的話,我先把他的腿正上,然后再抬回京城醫治。”

那幾名隨從一聽說可以有救,個個點頭感激不盡。

“那請姑娘救世子一命。”

紀泊蒼被一群人抬回世子府時,恰好正世子父親靖安侯在府內,聽說兒子受傷了,急忙趕了過去。

席玉看著太醫為他診治,安靜的站在一邊。

靖安侯進去時看到兒子已經昏迷了,氣的破口大罵。

“你們這幾個人怎么看的!全都給我拖出去,杖責三十。”

隨后目光擔憂的看向太醫。

“如何呢?太醫,我兒子怎么樣?他的腿以后會不會落下什么病癥。”

太醫沖他行禮,擦了擦額頭的汗。

“世子送過來時,幸好沒有亂動,然后骨折的地方也有被固定保護好,休養三四個月就沒事了。”

靖安侯安心下來,這時才看到旁邊站著的席玉。

“你是新來的奴婢嗎?怎么沒見過的。”

紀泊蒼的貼身侍衛上前解釋:“王爺,這位是算救了世子的一位姑娘,就是她會醫術幫世子固定好,這才等來了太醫救治。”

“你就是救了泊蒼的村女?”靖安侯紀遠山鷹目如電,“想要什么賞?”

席玉伏地叩首。

“奴婢父母雙亡,只求一口飯吃。”

紀遠山審視良久,終于揮手:“去伺候世子養傷,做世子的貼身奴婢,賞錢讓管家給你提高,你可愿意?”

席玉急忙磕頭。

“多謝王爺,奴婢愿意!”

紀遠山走出去時,他揮了揮手,招過了一名隨從。

“去查那名村女的來歷,查清楚了不要是什么安插在身邊的臥底。”

“是。”

席玉回到紀泊蒼的房間里面,坐在床邊盯著他昏睡的臉頰,幽幽的嘆了口氣。

倒是挺眼熟的……不過他的腿可好不了那么快,過幾日再沒治好的話,可能就會瘸了。

紀泊蒼的右腿傷口潰爛發黑,府醫換了幾副方子,仍不見好轉。

“廢物!”紀泊蒼暴怒,一把掀翻藥案,瓷碗砸在地上,藥汁濺了席玉一身。

席玉她跪伏在地,肩膀微顫,仿佛被嚇壞了,可低垂的眼底卻閃過一絲冷笑。

——那日她故意捏碎的藥丸,名為“蝕骨散”,不會要人性命,卻能讓傷口反復潰爛,痛不欲生。

“世子息怒……”老府醫冷汗涔涔,“老朽實在……”

“滾!”蕭景桓抓起茶盞砸過去,老府醫倉皇退下。

屋內只剩席玉一人。

她緩緩抬頭,怯聲道:“世子,奴婢……或許有個法子。”

紀泊蒼瞇眼打量她,半晌冷笑:“你?”

“奴婢幼時隨父親行醫,見過類似的傷。”她嗓音輕柔,有些小心翼翼。

蕭景桓盯著她,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

“若治不好……”他拇指摩挲她頸側,力道狠得幾乎要掐出血痕,“本世子就拿你喂黑煞。”

窗外,那只缺耳的狗低吠一聲,獠牙森白。

席玉睫毛輕顫,乖順點頭。

她的“藥方”很簡單——

“需以活蛇膽為引,輔以三味奇毒。”

紀泊蒼挑眉:“毒?”

“以毒攻毒。”她垂眸,指尖輕輕劃過他潰爛的傷口,引得他悶哼一聲,“世子若不信,奴婢可先試藥。”

當夜,她割腕取血,混入藥汁,當著紀泊蒼的面一飲而盡。

當了那么多年的藥人,她的血可是奇毒,她當然不怕這些毒藥了。

紀泊蒼盯著她蒼白的唇,終于冷笑:“好,本世子就試試你這‘以毒攻毒’。”

藥汁入喉,紀泊蒼很快昏睡過去。

席玉站在榻邊,靜靜看著他因疼痛而擰緊的眉,緩緩從袖中抽出一根銀針。

——這一針下去,他的腿就真的廢了。

可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穴道的剎那,門外傳來腳步聲!

她迅速收針,換上一副擔憂神色。

“世子如何了?”紀遠山負手踏入,鷹目如刃。

席玉伏地行禮:“回侯爺,世子已服了藥,明日應當能退熱。”

紀遠山審視她良久,突然道:“你懂毒?”

席玉指尖微顫,卻面不改色:“略通皮毛。”

紀遠山冷笑一聲,甩袖離去前丟下一句:“三日內,若他腿傷仍無起色,你便去陪葬。”

翌日,紀泊蒼的高熱竟真的退了。

他盯著正在換藥的席玉,面前的女子雖然面容普通,但是她的氣質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村女,忽然扣住她手腕,看著潔白的小臂上有著一朵類似鳶尾的胎記:

“這個胎記。”他瞇眼,“七年前,席家那個將軍府滅門有個小女兒,她手上也有這個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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