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場奇跡，我們都是女神的孩子。”

“我們要熱愛生命，如同敬仰女神一般熱愛它。”

“即使生命的花朵最后會凋謝，但它也不過是回到了女神的懷抱中，終有一日，它又將從孕育的襁褓中新生。”

“…………”

圣壇之上，年輕溫柔的神父念誦著他手上的羊皮書。

他的話語非常有感染力，每一句教義都讓中殿座椅上的信徒們微微顫動。

他的嗓音如琴弦般柔和，每一個音符都蘊含著無盡的韻律和美感。

「可惜了，我并非豐饒女神的信徒。」

沒有信仰的巴蘭斯自然對神父的布道毫無感覺，他悄悄睜開眼睛觀察著最上方的中年男性和年輕女性。

那兩人就和別的信徒一樣，虔誠地進行著祈禱。

沒有發現異常的他只好朝別處看去。

在圣壇的中央，是一尊巨大的女人石像。

石像全身赤裸，懷中抱著一名嬰孩，在她的周圍，一些藤蔓狀的植物纏繞在身體上，遮擋住了隱私部位，但是上半身仍然袒露了出來。

那應該就是豐饒女神的形象了。

「不知道會不會有別有用心的家伙專門來教堂看神像啊？」

巴蘭斯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完完全全就是在褻瀆神明。

這時他注意到圣壇之上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然后發現年輕的神父正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

「完，被逮住了。」

不得已他只有模仿著信徒們的動作閉上了眼。

彌撒結束之后，剛才神父旁邊的那個造型奇特的修女端上來了一個木盒子，借著極好的視力，巴蘭斯看清了上面寫著的文字：

「愛心奉獻」。

看來這是教會慣有的募捐環節。

豐饒教會是依靠的樂施好善，救濟窮人，所以才被允許在伊魯徳王國進行小范圍的傳教。

但是錢并不是大風刮來的，即便是無條件救濟他人的教會也是需要其他人的募捐才能湊夠活動的經費。

由于剛才巴蘭斯不禮貌的行為，他今天可能要稍微破一下費了。

摸了一下內袋，發現除了那張要給車夫的十佩拉紙鈔，就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硬幣。

「忘了之前的那張紅夫人給胖頭丁了，今天給無名大人采購把剩下的錢都用得差不多了。」

現在身上能夠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些金幣。

“如果各位對于生命有了新的理解的話，那么不妨獻出你們的愛心，我們將把它利用在拯救別的生命上。”

神父說起了募捐的話語，接著座椅上的信徒就逐個起身向著圣壇走去。

大多數人都是捐贈的十佩拉，五佩拉左右的紙鈔，當然，也有著衣裝整潔的紳士或者小姐將紅色的紙鈔投入箱子中。

修女對著每一名表現了自己愛心的捐贈者鞠躬致意。

很快最前方的弗蘭克以及旁邊的女伴也起身上前，巴蘭斯見狀直接跟了上去。

“您又來了，弗蘭克先生。”

神父溫和輕松地對著中年男性打著招呼。

“當然，我還希望在競選中能夠得到女神的庇佑呢。”

弗蘭克微微點頭致意，接著掏出了一疊紅色的紙鈔，將它放入了箱子中。

“一點小小的善心，希望女神不要誤解是我在賄賂她。”

“當然，女神一定會庇佑您的！”

神父回應了弗蘭克的玩笑。

就在巴蘭斯打算扔幾枚金幣應付一下時，弗蘭克和女伴坐回了原位，看起來他們還要繼續享受教堂的氛圍。

「沒想到弗蘭克真的是豐饒信徒……」

他沒再著急，而是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圣壇之前，從內袋中掏出了五枚金幣。

據他估算，一枚金幣價值應該在二十佩拉上下，作為賠罪，一百佩拉應該差不多了。

神父看起來非常年輕，他的臉上一直是溫和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注視著巴蘭斯，讓他心里一陣發毛。

“真是不好意思啊，剛才在您布道的時候東張西望。”

最后他還是決定道歉，同時把手頭的金幣放入了箱子中。

神父沒有表現任何不滿，他瞄了一眼木箱，溫和說道：

“女神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對于她來說，您也是她的孩子。”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

巴蘭斯打了個哈哈，接著用余光瞟了一眼斜后方的座位，在那里弗蘭克和女性依舊虔誠地閉著眼，他松了一口氣。

神父繼續說道：

“您應該是那種不會信仰神明的人吧？”

“什么，意思？”

“沒什么，只是我個人覺得而已，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著信仰的自由，有些人實際上并不信仰女神，但也會來這里祈求恩賜，似乎是尋求一種心理安慰吧。”

“…………”

“那您覺得弗蘭克先生是真實信仰女神的嗎？”

他隱晦地指了指斜后方。

略微思考了一下，神父回應道：

“大概不是，他們來這里應該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已，不過既然已經拿出了相應的態度，那么權當做真正的女神信徒有何不可呢？”

「這個神父不簡單啊……」

在修女的鞠躬致意下他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

就這樣巴蘭斯一直在教堂里等待著，直到弗蘭克起身他才隱蔽地跟了上去。

接下來弗蘭克乘坐的馬車還去了西部的輕工業區，北部的查爾斯街。

在查爾斯街，弗蘭克與其女伴拜訪了許多的別墅豪宅，巴蘭斯猜測那是在為競選拉票。

接近傍晚的時候，弗蘭克和女伴在豪華的餐廳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問題……”

半天的跟蹤下來他沒有找到對方出軌的任何證據，反而看到了一名為了選舉不斷做著準備的負責的政府官員。

接下來就是關鍵了。

只要晚上弗蘭克正常回家，那么就說明他和身旁的年輕女性真的就只是同事關系，伊莎貝拉的顧慮就是多疑的。

對了，怎么突然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或許是今天一直在跟蹤，所以整個人的精神高度緊繃才沒有注意到，為什么他沒有對弗蘭克使用啟示？

啟示是有一定使用距離的，大概二十米左右，而在之前的教堂，他和神父聊天時完全有機會窺視對方。

“錯失良機啊。”

巴蘭斯有些懊惱，如果利用啟示提前看一眼，說不定就能夠得到一些相關的信息，就不必這么麻煩地跟蹤了。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弗蘭克和年輕女性從餐廳出來后就分開了，本著負責任的心態，他還是一路跟上了弗蘭克。

最后中年男人回到了查爾斯街中屬于自己的別墅，到此巴蘭斯的跟蹤才完全結束。

稍微瞄一眼吧。

從弗蘭克身邊佯裝擦肩而過的路人，他利用啟示瞥了一眼對方。

黑色，紅色，不詳。

一種窒息感攀上了他的身體，這種感覺，啟示帶給他的指示……

弗蘭克和他在未來將可能有著相當高的關聯，而對于這種關聯，巴蘭斯絕對不可能忘記。

正是他最近一直在追查的奴隸交易以及女郎失蹤案！

待弗蘭克進入別墅的大門，巴蘭斯微微轉頭，用余光掃視了一下對應的門牌號：

別墅區48號。

“確實是大人物啊。”

對于底層的他或許是一輩子都招惹不起的存在，也難怪底層統領三百號流氓的獨眼的梟都只是外圍，難怪紅劇場會出現如此多的女郎失蹤卻沒有掀起大的波瀾。

深吸了一口氣，巴蘭斯向著紅劇場的方向走去。

紅劇場二樓，同樣作著濃妝打扮的伊莎貝拉在聽完他的報告后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弗蘭克他沒有出軌，確實是在為選舉做準備？”

“當然，我相信他仍然愛著您。”

巴蘭斯將伊莎貝拉的相機還給了她。

“那就好，那就好……”

老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叫住了打算離開的巴蘭斯，

“對了，這是辛苦費。”

五張紅色的紙鈔整齊擺在了辦公桌上，稍微挑了挑眉巴蘭斯收下了它們。

這個老女人或許還不錯。

他在內心對她的評價稍微有了改觀。

“等等，還有一件事。”

把紙鈔收好的巴蘭斯剛走到門邊就又被叫了回去。

…………

“還有什么事嗎？夫人。”

即使心里不悅他也仍然禮貌地問詢道。

“今天下午有個年輕的紳士過來找了你，但是我說了你今天有事，明天又要休假，所以他給了我一張名片，讓我轉交給你。”

伊莎貝拉將一張小紙片遞給了巴蘭斯，又補充道，

“他說如果你能夠不計前嫌的話就賞臉去一次薔薇花園14號。”

不計前嫌嗎……

巴蘭斯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昨天的那位帥氣紳士，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退了，夫人。”

這次巴蘭斯沒有再被叫住。

離開紅劇場的他乘坐公共馬車來到了希望街區外面的那一條街道，然后穿過狹窄的小巷子回到了底層。

在酒館里享用了一杯哈塔哈塔以及一塊熱牛排，總共花費了四佩拉。

艾蓮仍然在做著服務生，雖然不需要她去和安德魯接頭，但是本人表示希望找點事情做，所以就讓她繼續下去了。

“那么接下來，狀況逐漸明了的現在，就需要制定具體的作戰計劃了。”

已經大致摸清楚奴隸交易中的兩股勢力，其中最邊緣的就是底層的獨眼的梟的勢力，第二股就是政府高級官員弗蘭克?馬里奇。

至于最后可能隱藏的勢力現在的他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應對。

在已經清楚的勢力中，弗蘭克作為政府人員，處于底層的巴蘭斯是沒有任何手段與之抗衡的。

因此，現在的他只有著一個選擇，那就是從梟那里尋找突破口。

不過即便如此也非常頭痛，梟可是一直在底層活躍了近十年，最壞的情況就是從梟活動的時間算起他就已經是一名Ranker了，那么經過十年的時間他現在又達到了哪個階梯？

而且就連對方的職階也不清楚，甚至除了梟本人以外他還有著三百名手下，無論怎么看這都是地獄難度的任務，也難怪胖頭丁當時要那樣子勸導他了。

“不過，我這邊也還有著最大的底牌呢。”

無名大人，您虔誠的信徒現在需要幫助，不知道您能否再次帶來奇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