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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結尾

孟啟一呆,你說我沒有靈丸可以,你說我沒有本事,是否過分了點?

“商道友,我不敢茍同此言?!敝T延正色說道,“我這番設想,可并非我自己單獨想出來的,而是通過和孟道友反復交談,才能獲取的靈感,可以說,若無孟道友的話,我是斷然無此想法的。”

“對對對,”孟啟使勁點頭,“我也是做了幾分貢獻?!?

“好吧?!鄙逃纹鹕恚凹热荒銈冇写讼敕?,那就去做吧,倒也不必與我多言?!?

諸延也跟著起身,賠笑道:“那也——”

商游單手豎掌,打斷他的話:“我與孟啟還有一些話要說,改日再談吧?!?

“好好好,改日再談,改日再談,商道友福安。”

諸延會看眼色,立即告退。

等他一走,商游才皺眉問孟啟:“此人說從你口中獲悉靈感,這話你也敢信?”

孟啟苦笑:“我自然明白他是故意抬舉我了,他與我偶遇為友,怕是不知從何得知,你是我的好友,所以想攀上你的關系……結果他還裝模作樣什么都不知道?!?

能從天工司得悉這等隱秘,商游也覺得對方沒那么簡單。

“那他若是知悉我最近招惹的麻煩,他肯定不敢來找你了?!?

“啊?你招惹了什么麻煩?”

“沒事,已經解決了?!?

“唉,商游,實在抱歉了,我明知他動機不純,且還是忍不住口頭答應,拿你狐假虎威。”孟啟坦誠,“可你也知曉,他所言不無道理,若能抓住這個機會,此事便是我翻身的助力。”

商游說道:“以后我事務繁忙,恐怕許多時候無法與你相聚,你也自己保重……至于此人,我會幫你查一下,若有問題,你且不可與他廝混?!?

“明白了。”孟啟沉默片刻,凝重道,“商游,多謝了?!?

以商游此時的甲等執察身份,想查龍華山的某個人,還真挺簡單。

他一查之下,這個諸延名字倒是沒有撒謊,確有這個人。

這個諸延家世也不尋常,其祖父曾擔任過搖光峰化祿司的執務,自祖父去世以后,家道開始中落。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得益于祖父曾經置辦的十來個龍華山洞府,諸家每年收取的租子就多達二十多萬靈丸,若是把那洞府賣上一個,立刻就能進賬兩百萬靈丸。

因此這個諸延還是有些話撒謊了,他自稱有三百來萬靈丸的家資,可實際上他的家資至少三千多萬靈丸,十足十的豪橫。

不過正如商游所言,三千萬靈丸真要投入識牌的競爭,濺不起一個水花。識牌的核心機密固然被天工司把持,可識牌的部分外圍設計,依然離不開諸多行會的大量靈丸投入與改進,三千萬靈丸,不過是許多大型行會兩個月的研制花銷罷了。

只是這個諸延要劍走偏鋒,說不定真能走出一條路來,商游沉吟過后,還是去告知了孟啟一下,既然他想嘗試這條路,那就去嘗試吧。

若有一些找上門的麻煩,他可以幫忙解決,可若要借他勢頭做某些事,就決然不行。

“唔?又遭遇刺殺了……”

商游剛告知孟啟走出店門,忽地心中微動,知曉下界的應癘再度遭遇了一場刺殺。

“咦,你們看,那好像是下界的妖族?”

“妖族怎來龍華山了?”

“那旗幟是哪個國度的?”

“看起來像是……下界的黑挲國?”

仙坊夜市的崖壁街道上,諸多修士側頭看向中間的峽谷,三艘云桴以“品”字形向前浮飛,矗立在甲板上的“人”超過數百,其樣貌特征一看便是妖族。

這些妖族中有凡妖,也有修士,可都在以好奇的目光打量周邊的場景。

商游也側頭看了幾眼,他身旁的許多修士也駐足觀看。

“黑挲國的妖族跑到我們龍華山來了?”

“嗯,應該是我們與黑挲國加強了協力互助所致吧,畢竟黑挲國都正式向我們借兵了,他們派人來我們龍華山進修問道,也很正常?!?

眾說紛紜,沒個章法。

而在下界黑挲國,剛又遭遇了一場刺殺的應癘,神色鎮定自若,卻讓身邊的蒙琮氣得眼睛都紅了。

“太、太過分了,太過分,竟然讓小孩子來充作刺客?!泵社箘哦迥_,恨不得立刻拔劍殺人。

這三個月來,應癘整編了國庭大軍,有了龍華山以赤心國名義正式出兵且擊潰了叛軍,再有應癘彌補欠發的軍餉,國庭大軍一改之前的風貌,全軍士氣大振。

他借機整編國庭大軍也輕松了許多,遂改為五方之軍,以東西南北中各為一軍,每軍兩萬人,合計十萬大軍。其余不合格的老弱病殘,一律裁除。

隨之,應癘以五方之軍北上征討叛逆,一路所過之處,叛逆望風而降,莫能匹敵,與先前的局面徹底反了過來。

可以說,平定整個黑挲國要不了多長的時間,還在頑抗的七大部族,其中已經有四個部族被五方之軍剿滅,剩余的三個部族距離徹底崩潰應該也不遠了。

但正如常言所說,死之前的瘋狂比生前更甚。

用在這三個部族上面非常合適,就如今日,徹底收回北方大城儺裟城之后,應癘率軍入城,幾個小孩忽然沖出來,差點被角馬沖撞。

等蒙琮好心去把那幾個小孩扶起來,若非跟在應癘身邊的別軍修士突然出手,把幾個小孩全部丟了出去,否則藏在小孩體內的爆裂符,能頃刻把方圓十丈內的所有人馬付之一炬。

“這是垂死掙扎,必有的瘋狂。”

應癘騎在角馬之上,環顧四周,街道兩側人人緊閉房門,上百萬人口的巨城,卻寂靜得像是無人的夜市。

而自他身后,成千上萬的兵士槍豎如林,空中還有眾多云桴懸浮,時不時有十幾名修士飛掠而過,周邊的樓閣屋舍瓦房上面,更是矗立了許多手持天張機弩,警惕不已的修士。

這次龍華山沒有再顧忌,以赤心國名義,再度加大了軍援力度,光是這一批支援的天張機弩便達到了三千多把,整編過后的國庭大軍實力,遠勝于之前十倍。

應癘沒去憐憫那幾個孩子,去了空空蕩蕩的府衙,大軍還沒來之前,這批先前投降的府衙早已人去樓空,跑得一個不剩,生怕被應癘抓來在校場祭旗了。

府衙大廳內,已提前被人打掃干凈,撤開所有的雜物,獨留以“鏡花水月”法器制造的幻術沙盤。

額頭幾個刀痕,頭頂獨角的壯漢與另一個長須壯漢見到應癘進來,立刻上前行禮。

“殿下。”

“兩位都司不必客氣?!?

經過整編和祭旗、訴苦大會后,幾乎所有的高層將領都被應癘以雷霆萬鈞之勢斬殺,反正這些高層將領既是部族中的貴族,本就不可信,其次他們也與廢物相差無幾,殺了就殺了,別說引起全軍動蕩,反而惹來全軍叫好,讓應癘盡收軍心。

這之后應癘從五方之軍的精銳中,挑選了五名精銳,提升到都司,掌管五方之軍,這迎接應癘的二人,便是北軍、東軍的都司——天廣犀、拐子狼。

“殿下,目前我們距離收復所有國土,只剩北方兩府之地,可以說是指日可待?!碧鞆V犀首先向應癘恭喜。

然而旁邊的拐子狼卻沉默不語,并不見喜悅之情。

應癘微笑道:“拐子狼,我怎看你心事重重的模樣?難不成有難言之隱?”

拐子狼不敢在應癘面前裝樣,抱拳說道:“殿下,剩余三族中的兩族不足為懼,但黃獐族卻不容小覷,如今此族人口不過七十萬,卻多是山中之民,狡猾又不失勇毅。開國之初,太祖動兵三十萬征伐黃獐族,而黃獐族當時全族才二十來萬人,結果讓太祖損兵折將十余萬,不得不暫時退去。”

“此后百年,太祖以及太宗反復動兵十幾次,損失兵馬累積四十多萬,依然沒有拿下黃獐族,直到后來黃獐族主動稱臣要求談和,才讓北方二府恢復平和,由此可見,黃獐族多么難纏?!?

十二部族中,黃獐族人數最少,但絕對是最難纏的對象,他們這種妖族身形狹小瘦弱,不適應大平原出軍作戰,卻極為適合山地森林進行游擊。當初太祖太宗動員幾十萬大軍,依舊被黃獐族給拖死,至死都沒能拿下黃獐族,結果妥協過后,讓這當年區區二十萬人口的小族成了統治黑挲國的十二部族之一,實在是惹人驚詫。

“你此言有理,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解決這黃獐族?”

應癘沉吟問道。

“黃獐族是最先叛亂的兩族之一,原本若以談和拉攏……但他們見了殿下鏟除各族的手段,只怕不敢輕易談和了。這樣一來,唯有一個辦法?!惫兆永峭nD了下,才狠狠說道,“封禁北方二府,斷絕一切供應,以戰輪戰,逼迫黃獐族不得安寧,這樣只需二十年不到,定然能平定北方二府。”

“二十年?”天廣犀沉聲道,“這樣打個二十年,只怕北方二府都打成白地了,那么多百姓難不成跟著一起犧牲掉?”

天廣犀轉身說道:“殿下,倒不如請龍華山出手,定點斬殺黃獐族的議事長老和他們的貴族,失去了貴族的統治和指揮,黃獐族便是無頭蒼蠅,朝夕就可拿下?!?

“不妥。”拐子狼也跟著否定,“黃獐族與一般部族不同,他們是接替制,族長死了,次位的議事長老自行接替,又死了,次一級繼續接替,直到所有的黃獐族死光。他們幾乎全民皆兵,連七八歲的孩子也早已習慣在山中獵殺走獸,你殺了他們的貴族,他們轉眼就能拉起另一批的貴族,除非把黃獐族徹族覆滅。”

蒙琮在旁邊聽得頭皮發麻,只覺這個黃獐族過于麻煩,這要如何是好?

應癘在一旁沉吟,這個黃獐族遵循傳統,大部分的族人迄今還生活在山林之內,這才是最棘手之處,否則像其它部族那樣生活在城里,不說千年來早已腐化,一網打盡也要輕松許多。

那么,談和?

不大可能,這黃獐族可是最先叛亂的部族之一,他們見了應癘的手段以后,肯定很擔心這是假意談和,會在事后被清算。

這樣的擔憂不無道理,換做應癘在對方的位置上,也心知肚明應癘這是要鏟除黑挲國所有的老牌貴族勢力,任何談和都是臨時的應付手段。

勞于晨勸說過應癘不要太急,一步步慢慢來,可他并不聽從……

聽著兩個都司吵成了一團,應癘緩緩說道:“遷府?!?

“?。俊碧鞆V犀和拐子狼猛地一回頭,驚訝地望著應癘。

“殿下,您說什么?”蒙琮以為自己聽錯了。

“遷府,把北方二府遷走。”

應癘指著沙盤上的地界說:“北方二府人口共計三百三十多萬人,實則不算太多,而近幾年與叛逆大軍連綿作戰,導致中部區域死傷無數,早已空了大量的土地出來,不僅不嫌人多,反而嫌人太少?!?

“既然北方二府多是山林,本就不適合耕種,不如把人全部遷走算了,讓黃獐族自己玩去吧。”

應癘這釜底抽薪一計太狠了,把當地的百姓全部遷走,留了個空殼子給黃獐族,再加強邊境封禁,制止物資流動,根本不和你在山林之中游擊,也能把你生生弄死。

唯一的問題便是——這不等于喪失了國土嗎?

天廣犀和拐子狼遲疑不決,應癘看出了兩人的遲疑,淡然道:“難道你們擔心國庭上會有人反對本殿的決定?”

“不敢?!碧鞆V犀和拐子狼當即低頭。

應癘這訴苦審判大招太厲害了,把國庭以前的貴族、部族的貴族、國庭大軍的將領,分別交給百姓、兵士進行審判,他自己則不動手,落了個清清白白的干凈,卻硬生生鏟除了所有舊勢力。

重新提拔出來的國庭官員、貴族、將領,哪個敢反對應癘?

仗著還有龍華山撐腰,應癘手中集權之盛,還超出了黑挲國當年的太祖太宗。

“國非地,而在于人,人在則國在,人亡則國亡,這非是放棄國土,而是戰略轉移?!睉O淡定說道,“黃獐族的族人雖然依照傳統,多在山林凹洞生活,可所得之物,早已遠勝千年之前。自叛亂以來,更是盡獲赤金財寶,再讓他們恢復千年前的生活,真的能忍住嗎?真要能忍住,何須主動叛亂?”

“所以殿下以此計逼迫黃獐族不得不出來應戰?”蒙琮眼睛一亮。

應癘不置可否:“他們未必敢出來,但無所謂,無論他們如何應對,都已經注定了滅族的命運,傳我法令,今日之起,立即遷移北方二府所有百姓,遷移之后,毀城滅田,不留一粒糧食……蒙琮,你來負責遷移之地的準備,數百萬百姓的安置,可不是個小數目,若是出了差錯,必定死傷慘重。”

“明白了殿下,我會全力以赴做好此事。”

蒙琮對此事自然不敢大意。

“嗯?!?

忙完此事,應癘自忖也該尋求機會突破到化氣境了。

只是還沒等他找準這個時機,勞于晨卻找上了門。

“殿下,最近想見你一面可挺難的。”勞于晨主動上門,應癘也立刻迎見。

“勞師兄,你這是說笑呀,應該說我想見你一面才叫挺難的?!?

應癘故作生氣,讓勞于晨馬上認錯。

“勞師兄,天工司在那兩處礦脈的勘查準備得如何了?”

比起解決北方二府,此事才是黑挲國頭等大事。

“已差不多妥當了,”勞于晨說道,“如無意外,下個月的月末時分,天工司會布置人手,準備開采靈礦,屆時會重新與殿下商議開采細節?!?

應癘微微頷首,十大門派十大國度在下界的靈礦開采,其分成各不相同,有的是公平對半,有的是十比一,更有甚者,像那天衍宗在某妖國的靈礦開采,只給當地留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利潤,與搶劫并無區別。

倘若應癘真要給黑挲國爭取利益,那么盡量爭取到三成的分潤,是比較合適的。

根據天工司的判定,第一年的靈礦開采,去除開采、轉運、煉制成本,大概有五百億靈丸的純利。分潤給黑挲國三成純利,那就是一百五十億靈丸。

這個數額可不小了,往年黑挲國一年的財庫稅額入賬,也才二十億靈丸不到,積累了千年時光,才勉強有了黑挲國的“富足”。

哪兒能想到,國主和各大貴族沒把家資敗完,一場戰爭倒是把家底徹底給敗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龍華山軍援了兩千多億靈丸的軍器軍資,即便把里面的火耗水分去除,好歹也有七八百億靈丸是實打實的支出,可放在黑挲國這場戰爭之中,依然如流水一般消失了,可見不打仗不要緊,兇兵一起,那打得就是靈丸!

因此這每年至少一百五十億靈丸入賬,絕對可以解決黑挲國許多的問題。

前提在于應癘是真的一心一意為黑挲國著想。

恐怕在這兒的勞于晨做夢都想不到,應癘根本就沒曾想過為黑挲國爭取這份利益,要想爭得這三成純利,非得勞心費力許久不可。最關鍵的是,應癘心知肚明,這每年一百五十億靈丸投入到黑挲國中去,是能很快讓黑挲國恢復國力,可對一百二十年后的天地大劫有用嗎?

再怎么讓黑挲國恢復國力,積累財富,也積累不出多強的力量,放到一百二十年后的天地大劫……不,還等不到天地大劫,等修行界爆發大戰之后,也是滄海一粟,轉瞬淹沒。

而若是維持黑挲國的穩定,以及維持應癘自身的修煉所需,用不著去費力爭取三成的分潤,一成分潤即可,已然綽綽有余。

勞于晨猶豫了下,提醒應癘:“細節可以慢慢談,不過殿下,之前龍華山已經在貴國投入了大量的軍援,這筆開銷并不小,且貴國提出借兵事宜,龍華山也竭力襄助,所以的話……”

這是在“點醒”應癘,不要貪心不足蛇吞象,亦或者獅子大開口,否則事與愿違就慘了。

龍華山是不會如天衍宗那般霸道,可也絕非人善可欺的存在。

“勞師兄,我曉得?!?

應癘只以微笑回應:“勞師兄今日前來,不會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倒不是這個……之前殿下遣送一批人員前往龍華山受教,已是圓滿抵達龍華山,殿下可以放心了。除此之外,還有件事,就看殿下是否愿意了?!?

“噢,何事呀?”

“殿下,明日就是九月,而今年十一月十一日,乃是每隔四十年一期的修行界斗法盛會,屆時上界上萬國度、門派會齊聚斗法分個高低輸贏。”

勞于晨說道:“而此次斗法的舉辦之地,放在了赤心國的上京城?!?

“噢?!睉O恍悟,四十年一期的斗法盛會確實是修行界的盛舉,整個修行界的目光皆會矚目于此。

“以往的斗法盛會,很少會有下界修士參與,偶然零星幾個也不算作數,”勞于晨饒有深意地說道,“因而此次斗法盛會,上部有意邀請黑挲國參與其中?!?

應癘聞言不語,卻是當即明白了勞于晨話中深意。

他既然連三成分潤都不想爭,又豈會在意此事,當即點頭答應:“這事好說,我會遣派一批精銳上去參與盛會。”

應癘這么好說話,勞于晨心中舒爽,又和應癘吃起茶來,過了一刻鐘,才告辭離開。

等勞于晨一走,在身邊服侍他的蒙琮出來,疑惑道:“殿下,這勞執領是在敲打您么?”

應癘瞥了她一眼,你這說話未免太直接了,別人那是提醒勸說。

與應癘相處這么久,蒙琮當然明白大殿下眼神的意思,立馬繞開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地說:“那四十年一期的斗法盛會我也聽說過,據稱一旦盛會召開,足有數百萬修士齊聚于此參與盛會,而且還會以天波云訊傳遍整個上界,可謂盛舉矣。這次我們也能參與其中了嗎?”

“……蒙琮,準備一下吧?!?

應癘說道:“我心有所感,可能突破之期近在眼前了。”

“???”蒙琮怔然,旋即反應,“殿下,您說什么?您、您要晉升化氣境了嗎?”

“正是?!睉O言簡意賅,可蒙琮激動得雙手顫抖,妖族因為外功天賦,想要突破到中位修士的難度反而遠大于人族修士,不知多少天賦出眾的妖族被卡在玄關境,一輩子也摸不著中位修士的門檻。

因此整個黑挲國的中位修士,屈指可數矣。

倘若應癘能突破到化氣境,成為中位修士,絕對是振奮人心的好事。

“好,殿下,我馬上去給您準備?!?

相比起應癘可以滿足條件突破到化氣境,商游暫且還“卡在”胎息境不得動彈,不曾想幾日沒和甘世真見面,今日忽然與甘世真見面,就見他神色古怪地望著商游,還尷尬一笑。

“甘師兄,怎了?”

商游迷惑不解。

“那個,商師弟呀?!?

甘世真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是快到四十年一期的斗法盛會了么?這次舉辦盛會的地點放在了上京城,中樞非常重視……上面讓我們每個支門舉薦十人輪比挑選,我就舉薦了你?!?

商游:“……”

似乎是覺察到了商游神情不對勁,甘世真連忙解釋說:“可別小覷此盛會呀,若能在斗法中取得名次,為龍華山爭得榮譽,是要給殊勛功績的——”

“我已經有了?!鄙逃斡挠恼f道。

“……別在師兄面前炫耀此事,”甘世真嘆氣,“誰還嫌棄靈丸多了嗎?你有個殊勛乙等功,再去爭一個丙等功不行么?也對你今后仕途有所助益。”

“多謝師兄好意,師兄自告奮勇去了嗎?”商游問道。

“我會作為第二十七督審支門——玄關境出馬的?!备适勒嫘σ鉂鉂猓牧伺纳逃渭绨?,“我們督審支門有十五名師弟乃是胎息境,明日的輪比挑選,二十七督審支門只會挑出一名胎息境參于斗法盛會,你且定要勝出哦?!?

這是在給商游施壓呢。

“我還沒說要參與呢。”商游無奈。

“怪了,這種好事你不想著參與,反倒是我那破事你義不容辭一頭參與進去?”

甘世真納悶道:“你可知有多少修士求之不得?這種盛會不許散修直接參與,因而不知多少散修正在尋求掛靠到小門小派,亦或者行會名下去參與,名額難求呀!你能代表龍華山參加此次盛會,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豈能無視了?”

“你且與我去見個人。”

“甘師兄,見誰?”

“且與我來吧?!?

甘世真今日來找他,還真不只是為了這件事。

出了督審第二十七支門,深入天璣峰上面,直到另一處院落,被人攔下二人,核驗了他們的身份后才放入進去。

僻靜幽深小徑不知通向何處,等到了內里,一處寶閣隱現林中,周邊還有紫芝鮮果靈秀陪襯。

等他們登入寶閣真堂,就見得一道人身披錦衣,掐子午訣,閉眼靜修。

“甘世真攜商游,參見戴真人。”

甘世真與商游作揖。

“你們來啦。”

那道人緩緩睜開眼,微微一笑,松開子午訣,手持玉柄竹麈,示意二人入座。

商游其實見到那寶閣之時,就隱有猜測,等見到里面的道人以后,自然認出了是誰——此乃天璣峰副峰主戴德!

在龍華山有許多大人物,像商游目前這種內門甲等行執的身份,對于一般修士與大人物也無異。

可在這類甲等行執眼中,大人物應該是主務級別。

但主務放在副司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也不過是小人物一個。

然而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副司又何嘗不是小人物了?

龍華山真正的大人物,始終是那執掌中樞核心權力的十八名修士,又以七名峰主為主核心。

尋常甲等行執的身份,平日里又哪兒有可能見到副峰主?想都不敢想。

戴德為何要讓甘世真帶他來見面?

難不成甘世真的后臺背景,便是戴德?

“你就是商游?”

落座以后,戴德的眸子便轉向了商游。

“是,我就是商游,戴真人。”商游恭敬說道。

“我已經聽甘世真說了你們的經歷,你們做得很好,沒有丟了天璣峰的骨氣,若是人人都學那翟豪,我天璣峰還有什么風骨和顏面?”

戴德幾句話就點評了翟副司的所作所為,甚至評價了對方的品性,讓人聞聲不禁坐立不安。

就連甘世真這樣直言不諱的人,也沒順著戴德的話說下去。

“邊陲偽造靈礦枯竭這起案子,還在深查,”戴德平靜說道,“盯著的人很多,要想持續深查,會受到許多的阻力,并不容易?!?

他輕輕一瞥,袖袍中陡然飛出兩塊玉簡,各自落入了甘世真和商游身邊。

“戴真人,這是?”甘世真疑惑。

“龍華山這邊受到的阻力,我來想法子解決??赡銈円裁靼?,此案絕非只有龍華山參與,里面不乏國庭的影子,而我們督審司不可能去干涉國庭朝政,只能提交證據,呈請國庭徹查。但上次呈請以后,國庭那邊毫無動靜,連那證據也似乎石沉大海?!?

戴德喟嘆:“因而此案在國庭那邊,若無意外,將會陷入僵局?!?

甘世真保持沉默。

商游隱約覺得不對勁。

“第三十督審支門在深查此案之時,發現一個線索指向上京城,”戴德示意兩人先看看玉簡,“你們且看看?!?

商游以神識映射玉簡,見到了一個古怪的符號——四條蛇互相糾纏吐信子。

“我說過,此案并不簡單,就在于這個符號,機宜司那邊曾獲悉過一次針對國庭太子的刺殺案,這場刺殺案中,死去的刺客在腳底發現過這種符號?!?

戴德話讓甘世真和商游一驚。

甘世真難以理解:“刺殺國庭太子那已經是十年前了,我記得國庭曾說過,刺客來自他國,是他國試圖顛覆赤心國的密謀行動……這怎會和此案勾連上了?”

“不得而知?!?

戴德緩緩搖頭:“因此我想讓你們二人,借著斗法盛會的名義前往上京城調查,到了上京城,你們去找一個名叫黲鸧的人,他會協助你們?!?

“黲鸧?”

甘世真和商游對視一眼,黲為黑色,鸧為鸝鳥,黑色的鸝鳥?

“真人,敢問這黲鸧乃是何人?”

“他本是我督審司之人,后來轉入機宜司,駐于上京城……但也和我們督審司多有聯系,是自己人?!?

戴德這話聽得甘世真頭皮發麻,這種秘辛過于驚駭了,尋常人聽了就得死。

不論是督審司的人竟然埋了個釘子在機宜司,還是機宜司的人敢在上京城搞事,此人一下就得罪了機宜司和國庭兩個龐然大物。倘若消息泄露,上天入地沒人救得了這個黲鸧。

“多余的云訊已經在玉簡之中了,你們回去后仔細端詳,”戴德說完這句話,忽地微微一笑看向商游,“我選了你參與此事,你可別在之后的挑選之中落敗,那可就不大好了。”

商游低頭:“戴真人,我會全力以赴的?!?

“去吧。”

等二人出了寶閣,商游敏銳發現,甘世真后背的衣衫居然濕透了,他可是玄關境修士,怎會控制不住流汗?

兩人默不作聲直到遠離了此處,甘世真才以神識映射商游,說道:“商師弟,你無恙吧?”

“我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商游沉聲說,“這事太危險了,比去邊陲查一個靈礦枯竭造假的案子,還要危險得多?!?

甘世真苦笑:“你如果有權力,倒是可以拒絕,但你只有權利,那你覺得我們有拒絕的資格嗎?戴真人最后那句話可是‘好好’提醒你了。”

商游沉吟,他想故意落敗看來是不可能了。

其實以督審司特別的執察制度,即使得罪了直屬上部,大不了擺爛了事,只要不在日常事務中犯錯,反正上部拿你也沒辦法。

可副峰主這種級別的真正龍華山核心,如若得罪了,那隨意一句話,就能讓人萬劫不復。

“甘師兄,”商游如今熟悉了甘世真的秉性,兩人也有了生死危機的交情,當即直言問他,“是戴真人在一直庇佑你嗎?”

“我父親曾和戴真人有過一些情分,但不多,”甘世真目光復雜,“你莫誤會?!?

“來,我給你說下明日的輪選……你有十四名對手,其中十三人我都不擔心,只有一人你且需慎重些,此人雖是胎息境,以前卻是玄關境。只因一場意外從而讓修為跌落,你莫把他當做了胎息境來對待。”

“修為跌落?”

“此人最擅長一門法術,地煞之二十七——幻術!稍有不慎,連玄關境修士也會著了道?!?

甘世真凝重說道:“你也該明白,地煞二十七的幻術非常難以修煉,其難度還在拘禁法術之上,能把其精通用在斗法之中,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此人到底是誰?”商游詫異道。

“你有見過,”甘世真說道,“楚左。”

“原來是那位楚師兄?!鄙逃蜗肫鹆水敃r剛來督審司,那晚吃的夜食,這位體格健碩的楚左楚師兄,對他可不怎么友善。

“總之,你且多加注意?!备适勒娼ㄗh道,“記住,施展幻術的關鍵在于破綻和命門,命門即是他與你施展幻術的關鍵,也是他的破綻之處。譬如修行幻術的修士,多是以雙眸作為命門存在,只要你與其對視,就不知不覺間中了幻術?!?

“那這位楚左楚師兄的命門——”

“根據和他斗法過的師弟來講,該是他的左眼,斗法之中,你切記莫要和他對視。”

“明白了?!?

商游點頭。

“其實這類斗法對你很不利,首先不得致人死地,其次不許使用除了飛劍之外的殺伐性法器?!?

甘世真說道:“故而斗法盛會較量的也是修士自身的根基,而不是外物,那些借著外物的修士再怎么厲害,也去不了斗法盛會?!?

商游自然明白,這是斗法的盛會,不是生死斗戰的盛會,當然會有諸多的限制和規矩。

又和甘世真對話了一番,商游這才告辭離開。

他和甘世真“平穩落地”后,不僅是這起大案子被移交給了第三十督審支門,就連原本的許多小案子也不再交給甘世真和商游,讓兩人一時落入了無事可做的地步。

但今日與戴德的會面,一場天大的麻煩就此襲來,讓商游逃無可逃,可有的事要做了。

‘甘世真的意思,是說戴德并非他的背景后臺?’

商游回到自己翠螺峰的洞府后,還在不停思索。

‘不,我捋錯了,戴德是甘世真的后臺,卻并非常規意義上的后臺?!?

商游若有所思,自轉世以來,他一個身份身居高位,一個身份才踏上修行門檻,但實則并未深刻體驗到作為小人物的身不由己。

所謂小人物的身不由己,也要存在價值才行,倘若連絲毫擺弄的價值都沒有,難道也能上一下棋盤?

他跟著甘世真把元公常帶回來,才勉強有了一點棋子的價值。

可如若在明日的輪選之中斗敗,別說當棋子了,連當棄子的價值都沒了。

但商游并未懊惱,既然選了這條路,那么這條路上布滿荊棘也是鐵定的。就如他所寫的呂夫玄自傳當中,呂夫玄也是經歷了重重阻難,歷經無數折磨才最終成為了七峰峰主之一。

他相信,他最后也能經歷重重磨難后,心誠所愿。

不過,那已經是以后的故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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