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裝,還裝
- 這狗策劃又覺得自己有良心了?
- 萊萊紫
- 4237字
- 2024-08-13 23:56:53
“……”
魚白抬起眉頭看了一眼走進門的繡衣直指,臉上的陰笑僵在了臉上。
那繡衣直指好大委屈,進了門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說道:“前輩必然是一早就知道我站在門外,故意說這些給我聽,點我呢吧……我卻還以為自己的隱蹤術已有小成,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以為您沒發覺我,羞死了……”
她的聲音已經委屈到帶了些哭腔。
杭紫花更是嚇了一跳:“啥!?你一直站在門外偷聽?!我都沒察覺到?!”
旋即,她又扭頭一臉震驚地看著魚白:“哇,你厲害啊——這都能讓你察覺出來?你不是沒有修為嗎?難道你失憶之前是個不得了的高手?你不會真是繡衣直指吧?”
……
魚白的眼神看了看地板,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扭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而后瞑闔雙眼,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翹起二郎腿,滿不在意地抬起下巴來。
“哼。外面現在是什么情況?”
“一切如您所料,那縣太爺已經準備好了讓衙役隨時進來這里捉拿你們,上峰去找縣老爺談話了,而讓我來這里穩住現場——同時,將這封信交給您。”
說罷,那年輕的繡衣直指走到魚白跟前,將懷里抱著的信封遞給了魚白。
那信封是熠國運輸公文專用的信紙袋,一看就知道是從縣老爺那里直接拿來用的,封口被蠟封住,蠟戳是一枚鬼骨面具的符號——看來,這面具似乎成了繡衣直指如今的Logo了。
繡衣直指轉過頭去看向了杭紫花,拱手行禮:“這是我們繡衣直指之間的私事,還請您讓開。”
“誒?我……我才不要呢!”
杭紫花掐著腰,皺著眉頭,她在擁云住了五年,聽到的都是關于繡衣直指的風言風語,對這個恐怖組織心懷忌憚,知道魚白為自己的事情跟繡衣直指撒了謊,她頗仗義地指著那信封,呲著牙:
“當我不曉得!你那封信里面八成做了手腳吧!不是封口喂了毒,就是信紙本身有巫咒,看一眼就會眼睛爛掉是不是!!”
“哪有您說的那些東西……若是有那么好用的巫咒,熠國士兵紋在戰甲上早就所向披靡了……”
繡衣直指有些頭疼地看著對她們這一行偏見頗大的杭紫花,扭頭征詢魚白的意見。
魚白看著杭紫花這仗義的模樣,有些好笑,也知道這丫頭沒什么復雜心思,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只是直接拆開了信封,低頭看了一眼。
那張信紙上面寫了四行詩。
……
“嗯。”
魚白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內容,回過頭去,看著和自己默默拉開了一步距離,把手隱在袍子下的繡衣直指,沉默了一會兒嘆道。
“先說結論,你的那個上峰代號叫海隼是吧?”
“呃!?”
那年輕的繡衣直指一愣,袍子下的手一哆嗦,一股火光從她的衣服縫隙里漏了出來。
“您……怎么知道?這信封里明明沒寫姓名……”
“吶,他八成告訴你,要是我能夠回答的了信封里的內容,就讓你帶我去找他。如果我說錯了什么信息,你就抬手剁了我——”
杭紫花一聽這話,又見繡衣直指的長袍之下有火光隱現,表情一冷。
“你還真打算動手是吧!”
杭紫花抬起手來打了一聲響指,那年輕的繡衣直指雖然驚愕,但身體的本能讓她察覺到危險迅速后撤一步,只聽到吱吱嘎嘎的聲音響起。
她方才站立的那塊木質地板已經扭曲變形,如同黑蛇一般蜿蜒爬出了許多黑色的帶刺藤蔓,晚走一步就會纏住她的腳踝。
魚白冷哼一聲,將信紙丟給了繡衣直指:“回頭告訴海隼,讓他好好練練字再給我寫信!”
“這……”
年輕的繡衣直指愣了一下,抬手慌忙抓住信紙,不知所措地看著魚白。
的確,她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這封信上是用他們繡衣直指的秘文寫出的文字,只有門內人能夠破解,上峰的意思是探探此人虛實,如若能把里面的內容說出個門道就帶回來,如果一問三不知就按照冒充皇家特使的罪名直接格殺。
但現在算什么情況。
這少年是沒能解讀出來上面的文字……但他直接把寫這筆字的人給說出來了。
也沒交代過這種情況怎么辦啊?那這算不算自己人啊?
魚白見她不知所措,攔了一下杭紫花,淡淡說道:“你現在沒確認我的身份,也不好貿然帶我去見他,只管回去和你上峰說就是了。另外把這人也一并帶走,我哪里都不去,就在這里等著他來找我。”
“這……”
繡衣直指猶豫了一下,看著魚白有些為難。
魚白眼神一凜,冷笑道:“猶豫什么?你莫不是追蹤的本事不到家,能讓一個毫無修為,還被你知道了長相的人在繡衣直指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嗯??”
“是,是……前輩怎么跟教官說話一個風格……”
小姑娘實在是沒辦法,委委屈屈地走進門,在杭紫花的警惕下將倒在地上的人給扶了起來,轉身離開了屋子。
看她走了,杭紫花小跑步來到魚白跟前,好奇的問道:“你當真是繡衣直指啊?那信里頭寫的什么?”
“繡衣直指的內部密文。”
“寫的啥呀?”
魚白嘆了一口氣,悻悻說道:“其實……我壓根沒看懂。”
拜托,我已經死了十五年了,繡衣直指內部使用的加密流程早就迭代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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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今晚擁云大街上的人比以往少了很多。
有人傳言衙門出了事,巡邏的差人全都不見了蹤影,就連負責報時的打更人都沒放過。
今天下午縣衙大堂鎖著門,幾個時辰也不見有人進出,就這么一直鎖到了晚上。
與此相對應的還有杭家醫館也少見的沒有開門,擁云縣的百姓們只覺得山雨欲來,早早回家吃了飯,將房門和窗戶鎖起,漸漸地,大街上也就只能聽到野狗叫了。
杭家醫館的正堂上點燃了蠟燭。
魚白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喝著茶水,看著杭紫花收藏的小人書。
至于這位仗義的老板娘,為了保護她唯一的員工生命安全,一早地躲在了房梁下頭說是要布置陷阱。
不知道她那驚世駭俗的小腦袋瓜是怎么琢磨的,硬是結合魚白之前的種種表現,推斷出魚白在失憶之前是繡衣直指所追捕的兇犯。
當她下午一本正經地告知魚白她的猜想時,魚白都沒繃住笑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魚白放下小人書,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
這身體的素質到底還是不太行,感知能力很弱,熬夜也頂不住,他打了個呵欠,起身去后院上了個廁所,回到正堂時,卻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袍人站在正堂之內。
此人猶如鬼影一般,渾身上下籠罩在漆黑的長袍之內。
房門和窗戶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地板上也沒有留下腳印。
無聲無息,仿佛憑空出現一樣。
或許熠國百姓那些關于繡衣直指的傳言里,有那么一兩條是真的。
這漆黑的鬼影大概有個一米八九的身高,燭臺的光搖動著他的影子,讓他的身形和黑夜幾乎融在了一起。
魚白見到那突兀出現的鬼影,略微思索一番,抬頭看向房梁:“不是吧,你那么無聊,在上頭藏身多久了?”
黑影聽了魚白的話,從長袍內吐出一陣沙啞的聲音:“無法看出秘文,卻認得我的字跡。并未發現我潛入進來,卻知曉我會藏身何處——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小丫頭沒跟你說我失憶了?”
“旁人的字跡可不包含在‘知識’的范疇——你不需要擔心那杭大夫偷聽,她現在已經不在這里了。”
“你對她動手了?”
“她現在應當正在與我的分影纏斗。”
黑影說著,做出了個請的動作——顯然,他對魚白并無惡意,只有好奇。
魚白施施然坐回長椅跟前,就像是招待客人一樣給黑影倒了一杯茶水:“坐吧。”
海隼是自己當初最早收養的孩子之一,也是自己親手培養起來的親信。
向他坦白自己徐寒嗣的身份倒是無所謂,但畢竟過去了十五年,如今繡衣直指的地位已經和當年的戰時機構大不相同,能謹慎還是謹慎些好。
“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只是我確實有需要繡衣直指幫上忙的地方——我對這棺材的來歷很好奇,對昨晚亂葬崗子上發生的事情也很好奇。”
魚白拿起茶杯,微微致意:“能透露一下方便說的內容嗎?看在我認出了你那筆大臭字的份兒上。”
海隼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著魚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岔開話題道:“當初義父被五馬分尸,一些老兄弟氣不過,出走熠國隱入江湖,你若是其中那些人之一,我只怕是不能和你說。”
“是嘛,可惜了。”
魚白的確刻意把自己往這批人上面引導,但如果這批人的權限也不夠的話,自己也沒辦法。
徐寒嗣的身份是不到萬不得已最好別拿出來用的,畢竟自己當初選擇身死不光是為了給那些不安分的家伙寬心,也是為了給一部分別有用心之人一個警告。
他們才不會相信徐寒嗣那么輕松的就死了,只會以為徐寒嗣借此從朝堂中隱遁。
這份來源于恐懼的疑心只要還在一天,他們就不得不再安分一會兒。
魚白無奈搖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葉:“沒關系,如今各為其主,你忠心于熠國皇室并非壞事,他日……”
一旁的海隼輕嘆一聲:“義父,別裝了。”
“噗!”
魚白猝不及防一口熱茶噴了出來,被水嗆的連連咳嗽。
“咳,咳,你抽什么風,他老人家的名諱豈是我們這些當義子的可以胡言亂語的!”
魚白抹了一把嘴上的水,瞪大眼睛怒視著海隼。
“他老人家都死了多少年了!”
“呃……”
海隼腳指頭收緊摳著地面,無奈地點了點頭:“的確,迄今為止您的所有表現都很像當初在義父死后出走朝野的兄弟姐妹……但我很確信您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憑啥?!”
海隼抿了一口茶,無奈嘆道:“誰讓您沒認出來那封信上的秘文。”
魚白一聽立刻不忿道:“不是,我靠,繡衣直指的秘文按照規矩半年一變,我這個早就離開組織的人不認識不是很正常?!”
海隼干笑一聲:“那封信的暗語解讀過來……是我們當初兄弟姊妹們策劃殺了陛下為父報仇的日期和地點。但凡是兄弟姊妹們沒有認不出那句暗文的。”
……
……
……
“啊?”
魚白傻眼地眨巴眨巴眼睛:“你再說一次?”
海隼苦笑一下:“當初您一共收養了五十三名兄弟姊妹,成立了最初的班子。我們這些孩子每人都對您忠心耿耿,將您視為再造的父母,重生的爹娘。您死了,兄弟姊妹們自然不忿……有些不太冷靜的兄弟姊妹決定殺了這過河拆橋的老皇帝,替您報仇。”
“等會兒?!我靠,紅鸞呢!?我臨死之前不是吩咐過紅鸞,讓她穩住你們的情緒……”
“別說了,大家還商量怎么報仇那會兒她刀都磨完了,要不是發現的早給她摁住,熠國早就改朝換代了。”
“我靠……?”
魚白愕然地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茶葉。
海隼看著魚白的模樣,撓了撓臉:“還是當時我們年長兄弟幾個穩住了大伙兒的情緒。可許多兄弟姊妹還是氣不過您被辜負,也就出走了一部分人。倘若您真的是當初出走的那一批,看到這詩的第一眼就該有反應了……”
“不是你好大膽子!你拿這東西來試探一個不明真假的人的底細!?”
“所以我吩咐過小丫頭隨時準備滅口的。”
海隼站起身來,端著茶壺給魚白倒了一壺熱茶水:“當時聽小丫頭說起您的反應時,我也是一愣,想了半天這天底下還有誰會老抓著我字丑這個毛病不放,對后代繡衣直指十分挑剔,卻又認不出當初這首反詩……我這思來想去,除了您徐寒嗣本人之外還能有誰。”
“不是那你跟我剛才扯那些淡干雞毛?!
“我本想給您個臺階下,等您慢慢說出自己身份……我沒想到您完全不打算承認。還打算繼續冒充自己的孩子,實在是有些尷尬,忍不住就……”
“……你他媽,咳,你小子拆你爹的臺是吧?!”
“義父,消消氣,我不是故意的,趕巧了不是?消消氣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