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高鴻飛和陳昭蘇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暑假后開學了，他們結束了無憂無慮的生活，迎接了自己的初中生活。

“今天起也是個初中生了呀，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上學呀，我跟你講啊，初中一定要好好學習啊，你爸爸和我都沒讀完初中嘞，吃了不少虧，你一定好好學習呀。”

“媽，我爸呢。”高鴻飛打斷了他媽媽繼續重復暑假里講過無數遍的話。

“哎呀，這不是杭州那邊忙嘛，昨天晚上就走啦。”

高鴻飛不再想說什么，因為不知道。

高媽媽也不再說什么，因為高鴻飛已經聽不進去了。只能目送這兒子走進初中的校門。然后看著兒子站在告示板前駐足片刻后向教學樓走去。

高鴻飛被分在三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級，進去發現已經坐的滿滿當當了。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后，講臺上的老師開口說道：“既然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那我們就開始安排一些事，希望大家可以配合好我，好嗎？”面對一教室不作聲的新生，老師也早就習以為常。指揮著班里的人全部出去后，他拿著一份名單說道：“現在我們點下名好吧，然后這個按點名的順序依次進去選座位好吧。”

再次環顧一周這群小孩，老師咳嗽兩聲開始念名單上的名字。高鴻飛是第三個，走進教室看見前兩個同學選擇了比較靠前的黃金位置，看來學習不錯的樣子。高鴻飛走到后排靠窗戶的位置坐下，被下午柔和的陽光曬著難免有些犯困。窗外只能看到學校對面的小學，但那好像是今年才新建起來的，高鴻飛并不是從這個小學升上來的。綠化帶里都是些半死不活的花草樹之內的，看來這個學校不是很在意這些。

轉過頭看向門外站著的同學，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陳昭蘇和另一位女同學似乎聊的挺開心，起碼笑得挺開心。那位女同學高鴻飛也沒見過，但是陳昭蘇陽光開朗外向，和誰都能說上話，非常自來熟，而高鴻飛每天郁郁寡歡就剩半口氣的樣子。

兩個人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性格差距實在太大。或許因為很多因素吧。

或許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陳昭蘇撞上了高鴻飛的視線。陳昭蘇看到高鴻飛的位置對著他搖了搖頭，似乎在說“你的位置不好，不和你坐。”但是高鴻飛早就胡思亂想其他的事去了，壓根沒注意到陳昭蘇。

“你認識嗎？”剛才和陳昭蘇聊天的女生看著陳昭蘇對著高鴻飛搖搖頭然后傻樂呵禮貌性發問。

“認識啊，我倆是發小。”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很快所有人都坐在了自己挑的位置上，講臺上的老師又咳嗽兩聲：“這個，我呢，就是你們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好吧。我叫，陳鐘春。”說著陳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也當了十幾年的老師了，大家不用擔心我的教學水平，好吧。那么呢我剛才點名差不多也是認識了一下各位同學，各位同學也互相認識下，好吧。”

說罷，走到第一列第一排的同學桌前，輕點兩下：“從你開始吧。”

高鴻飛這位置按照一個接一個的順序就是最后一個，無聊的他又開始觀察起了四周。又看到了陳昭蘇，她和剛才那位女同學坐在還算不錯的位置，看來是要好好學習的。或許從座位選擇上來看，就能判斷一個學生的好與壞吧，對于有些人來說。

對于高鴻飛來說，一切都很無聊，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哪怕是自我介紹，他都不想設計一下自己的臺詞，只想簡單說個名字糊弄過去。

自我介紹環節倉促的過去，班里坐在一起的大多數好像都找到了共同話題，聊得挺歡，而高鴻飛沒有同桌，誰也不想每天看那張撲克臉吧。

“這個，大家看來都挺熟悉的了，那我們來分配一下這個課代表，好吧。有沒有人自愿想當的？”

班里有些許人舉起了手，陳老師看了眼，便開始分配了。“你，負責語文課代表好吧……”簡單分配過后陳老師又咳嗽了兩聲：“先暫時這樣吧，第一次月考后我們再重新分，好吧。”

聽到月考這兩個陌生的詞，班里的人似乎都很懵。陳老師繼續分配職務“班長，這個挺重要的，有同學想當嗎？”

班里又舉起來五只手。

“有點多啊，那你們一人一星期，輪著當好吧，輪完五周我們再選，好吧。”

“老師，我覺得直接選我就好了，我小學就當過班長。”五個人中的一個男孩舉手說道。

“這個還是等五星期后，好吧，真金不怕火煉，你也不急這五星期，好吧。”

就這樣安排過后，剛剛好打鈴了，陳老師看看時間說：“好了，現在是下課了，你們再熟悉熟悉彼此，好吧。來幾個男生，去給新書抱過來發了。”

幾個男生跟著陳老師出去抱書去了，高鴻飛感覺也不需要自己多余了，但也沒什么事做，便準備睡覺。

“怎么選這個位置啊，連個窗簾都沒有，不曬嗎？”

剛趴下還沒睡，陳昭蘇就過來坐在他旁邊。高鴻飛看了看旁邊發現確實沒窗簾：“夏天這得遭老罪了，得曬出油來。”

“你怎么想著坐在這位置啊？”

“因為躲在后面可以不被老師發現我在干什么。”

“所以你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

十二歲的高鴻飛對什么都感到迷茫，什么都不知道，就連要在老師注意不到的時候偷偷干什么，他都不知道，都沒有想好。

陳昭蘇又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的同桌出去外面熟悉校園環境去了，她就那么呆坐著走神，一直到上課鈴響。

新書被抱回教室，陳老師叫了幾個同學幫忙發下去。拿到書的那一刻，高鴻飛感覺到，自己應該先寫名字。寫完名字后隨意翻開幾頁，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仔細的一頁頁查看，有沒有需要背誦的課文古詩詞。

“好了，現在書都有吧，沒有少的吧，那現在就正式開始上課吧，看課表這節是語文課，大家準備上課，好吧。”

陳老師推開門，語文老師已經待在門口了，兩人禮貌性的笑笑，就交接了。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語文老師，我叫余姚北。”余老師用飄逸的草書在黑板上寫下來自己的名字，“我們學校名聲很大，有各個小學升上來的，而且還有外縣的，我希望你們可以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你們的父母，也不要對不起我們學校常年第一的升學率。我希望各位都好好聽我的課。”

余老師是個感覺很暴躁的中年女老師，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噴這說出來的。高鴻飛對這樣看上去沒什么耐心的老師沒什么好感。

枯燥乏味上了一下午的課，認識了三個老師，終于扛到了吃晚飯。

“走啊，一起去食堂吃唄。”

“不了，我回家吃。”

“老班下午說的話你聽進去幾句啊？現在走讀證沒到位，不允許出校門。”

“呃，什么時候能辦好這東西？”

“老班說下晚自習之前，走吧，去食堂吃。”

陳昭蘇說完這句話幾乎是硬拽著高鴻飛走。出教室門一看，班主任在指揮同學排隊。

“排整齊去食堂吃飯啊，注意秩序，男女生分成兩列，走。”

高鴻飛感覺去食堂吃個飯而已費這么大勁干什么，有什么必要嗎，不讓撒丫子跑著去，是怕學生摔死還是被其他同學撞死？

“注意了，就半小時用餐時間啊，吃完了回班準備上晚自習，聽到了嗎？”

高鴻飛頓時無語，半小時吃一頓飯，還要算上排隊時間一起，誰能吃得完啊？但是進食堂一看，初二初三的學長學姐正在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往嘴里塞飯，他又覺得，原來這真的能訓練出來。

陳昭蘇一路小跑找到她的同桌，看到高鴻飛還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又過來牽著他的手往前跑。

“快點啊，你真慢死了，吃飯都來不及好嗎。”

“我已經是全速前進了。”

三個人打好飯后，高鴻飛還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和那些學長學姐一樣暴風吸入餐盤里的飯時，他旁邊的陳昭蘇又和她的同桌聊起來了。高鴻飛思考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陳昭蘇的同桌名字叫任靜怡。

看了一眼任靜怡，又默默低頭干飯。好難吃，食材被送往食堂后廚真是對食材的不尊重。高鴻飛這么想。

而任靜怡因為他那不經意的一瞥，感覺有些不自在，也是想等高鴻飛吃完后和陳昭蘇說些悄悄話。但是高鴻飛火急火燎的吃完之后沒有走的意思，只是坐著發呆。

“你吃這么快干嘛？”

“快點回班啊。”

“急著回班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呃，那你等我吃完，我也快了。”

任靜怡感覺他倆有點像，猴子飼養員和猴子在對話，而且這個猴子飼養員還真的相信這個猴子智商能達到十歲小孩水平。

吃完了飯三人準備回班了，路上經過小賣部陳昭蘇又溜進去了。高鴻飛也跟在她后面。

“你買什么？”

“買瓶水喝，渴了。”

“你水杯沒帶嗎？”

“走得急，忘拿了。”

“我水杯帶了，你拿我水杯接水喝唄。”

“你的水杯好丑，我不要用，用了也變丑。”

任靜怡就這么滿頭問號的跟在兩人身后，順便買了些零食，而高鴻飛就只是看看，估計是連想買什么都不知道。

三個人回到了班里發現班主任已經坐在講臺上了，本來陳昭蘇和任靜怡還是有說有笑的，看見班主任就立刻消音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晚自習鈴聲響起后，班主任開口：“我們來繼續安排下那個下午沒有安排完的事情，然后上晚自習，好吧。來幾個同學先給這個走讀證，按照上面的姓名，發給對應的同學，好吧。”

一聽到安排兩個字從班主任嘴里說出來，高鴻飛頭又感覺有些漲痛。

班主任嘰里呱啦一大堆，也是一句話沒聽進去，后面的晚自習估計也是沒心思聽。

硬著頭皮聽了三節晚自習，放學鈴聲響起來那一刻高鴻飛感覺到如釋重負。迅速收拾好書包后就看著陳昭蘇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看到她也收拾好后就靠了過去。

“呃啊，終于放學了，老班又講了什么？”

“你又沒聽？”

“沒啊，所以有什么你覺得比較重要的內容嗎？”

“我覺得沒有什么重要的內容。”

兩人就這樣一句接一句的聊著。他們兩個家挨在一起，離學校不是很遠，兩三百米的樣子，不一會就到了。

“明天早上六點前要到班哦，五點半差不多就要起來了，初中生。”

“哦。”陳昭蘇精心設計的這一天的最后一句話，被一個“哦”搪塞了。

回到家里，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高鴻飛回來親切的詢問道：“感覺怎么樣，初中第一天哦。”

“還行吧。”

“那你快去洗澡吧，等會你姐回來又要排隊洗，浪費時間。”

“嗯。”

初中，人生的新階段，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想做什么？浴室中高鴻飛邊洗澡邊這么想。

洗完后沾床就睡。

明天早上能不能起來？我要不要定個鬧鐘？老媽應該會叫醒我吧？高鴻飛在進入睡眠前最后這么朦朧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