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莫琮芝從床上驚醒，她一反往日昏昏沉沉的常態，從醒來開始就一直坐立不安，上課時也心不在焉經常走神。雖然說她平時也沒怎么聽過課，但今天比往常的確更加敷衍了點。

在恒息樓地下辦公室，沈春玟、陸華瓏和周世璇三人站在法庭上，旁邊躺在擔架上的是穆錫純的遺體，站在三人面前的是郭士祥，他看上去只是想把流程走完，這樣他就可以有正當的借口對陸華瓏和周世璇兩人處決了。

“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嗎？”郭士祥發話了。

陸華瓏冷靜地開口：“我們有很多要說的話，關于我們兩人身上莫須有的罪名和舊湖與舊山的真相。”

郭士祥滿不在乎地說：“好，那你繼續吧。”

“四年前，舊湖鎮政府在舊山腳下的巖洞里找到了一個灰白色的不明物質，它看起來像是一塊石頭，但同時有著微弱的呼吸。當時政府里的人沒有檢測出來那究竟是什么，于是決定把它送到霖湖研究，但那里的學校也沒能給出結果，那個東西又被送了回來。

“根據我的記憶，有一本故事書提到過舊湖、黃金樟和舊山的聯系，舊山實際上是一座活火山，它每隔幾百年爆發一次，那個在舊山腳下的不可名狀的東西就是由這片土地孕育出來的怪物。

“三百多年前的秋天，真正的穆錫純被黃金樟古琴引誘來到了舊山，接著受到人性執念的影響與殘忍的迫害，最終在山上死于非命。那個怪物送來了古琴給穆錫純陪葬，這把古琴可以保持棺材里的的東西不會變壞，這就是為什么古琴和棺材里發現的日記都保存完好，而且棺材底部還有怪物留下來的灰白色粘液。日記是由穆錫純本人和她的朋友孟兮共同撰寫的，里面記載了萬歷年間穆錫純遇害前的具體遭遇。

“四年前，由于人為干預的影響，怪物再次蘇醒，被送回舊湖鎮之后，它找到了穆錫純的墳，并且占據了她的身體，以舊湖鎮居民的身份進入政府工作。那個時候你已經在政府樓里工作了吧，郭士祥？怪物敏銳地察覺到你生性冷酷，為了權力可以不擇手段，于是決定和你聯手。當年那場恒息樓地下辦公室的大火就燒死了除了你們兩人外的所有人，但是當時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那場大火不是意外，于是你們并沒有遭到處罰。那時候怪物為了保護你不得不任由穆錫純身上大部分皮膚被燒毀，這也是為什么她此后都穿著很長的裙子。

“四年后的現在，到了舊火山快要噴發的日子，你們開始思考怎樣才能躲過所有人的視線，讓舊湖鎮被巖漿淹沒的命運再次上演。恒息樓地下辦公室的權力在這個過程中早已被你們所掌控，所以想要取消它監測地質活動的功能十分簡單，但你們有一個阻礙，那就是鎮長。于是怪物利用了穆錫純的血脈，趁鎮長和他的部分下屬靠近岸邊的時候，操縱生活在舊鎮的穆棕以一個不知情者的身份，使用脈沖直流變換器將這些人盡數殺害。至于把珍珠黏在尸體上這些令人惡心的作為，大概也是那個怪物做的吧。做完這些后，我發現了鎮長的尸體，那時候我也受到了怪物粘液的影響，鬼使神差地把他的尸體藏匿了起來，這也為你后來對我的誣陷提供了幫助吧。

“在岸上認識的朋友產生幻覺后，我想到了自己以前在舊湖鎮里看到的一本故事書，也就是穆棕在舊鎮里發現的那一本。其實舊湖鎮里的那本書是被怪物銷毀了吧，因為它不希望有人發現舊火山的秘密。但它忽略了舊鎮里還有相同的記載，可能是因為它從來沒有想過舊湖的命運會被外界干預。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無論是岸上人類看到的關于舊湖的幻覺還是被舊湖所吸引甚至溺亡，以及沈春玟不明原因的背叛還有周世璇現在無意識的迷失也都是因為那個怪物。很多人在幻覺里看到的畫面，那個坐在湖邊的女孩，想必就是當年的穆錫純吧。

“那個怪物的惡毒之處還在于它在舊湖鎮里散播一首民謠，那首曲子隱喻了舊湖鎮每隔幾百年都會被火山爆發淹沒的輪回命運。至于你，郭士祥，你也只是怪物想要毀滅舊湖的行動里的一個棋子罷了，它只是在利用你對權力無情的渴望，并沒有真正考慮過你的安危。我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舊山是一座活火山，并且就要爆發了，如果你還在乎自己的話，你大可現在就離開舊湖。據我了解，恒息樓底部有一條一直通往舊火山的通道。”

陸華瓏說完，郭士祥的表情卻幾乎沒有變過，好像他什么都知道，或者說已經對什么都不在乎了。他開口道：“周世璇說的為虎作倀就是這個意思嗎？”

沈春玟立刻回答：“對，現在你理解了吧？那你還要堅持嗎？”

“如果說我一直為之努力的事情是錯誤的話，那我可以坦白，我的確很痛苦。但我已經做了這些，我沒辦法彌補我的罪行。”說完，他露出了一個凄慘的笑容，他沒有再看陸華瓏、沈春玟還有周世璇三人其中一個，徑直走向了穆錫純的遺體。盡管她看起來已經面容扭曲，身體也凌亂得不成樣子，郭士祥卻緊緊抱住了她，就好像兩人之間的確存在過一些真摯而又深厚的感情。

陸華瓏和沈春玟愣了愣神，忽然意識到郭士祥現在已經不會阻攔他們了，于是拉上周世璇迅速向門外跑去。沈春玟打算立刻趕到廣播站，向舊湖鎮傳達火山爆發的消息，但就在這時，周圍的湖水已經開始變成猛烈的激流，她意識到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從恒息樓底下的通道走跑到岸上，接著到達舊鎮。

“你帶著周世璇去岸上吧，我現在就去廣播室通知大家離開。”沈春玟突然對陸華瓏說。

“你在想什么？我們一起離開還有一線生機，你要是回去了，那怪物不就得逞了嗎？它的目的就是毀滅整個舊湖鎮和里面的居民，別想那么多了，我們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沒辦法幫助別人的。”陸華瓏果斷地告訴她，其實她心里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這讓她的心臟刺痛了一瞬間。

沈春玟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辦公室，隨后把陸華瓏推到最前面，接著拉起還在茫然狀態的周世璇的手，說：“我們走吧，陸華瓏，不斷向前跑，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