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軌跡,像似群山,高低起伏,無序無章,程雪的人生亦何嘗不是如此?還沒等到要答應萬德輝的結婚請求,程雪身上發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程雪生日的當天下午,她和萬德輝并沒有在R市逗留,他們回到了C市。晚上,萬德輝給程雪買了一個雙層大蛋糕,準備在她家為她慶祝一番。不過,程雪還沒來得及吃上生日蛋糕,就感覺胃部疼痛不已。她癱坐在沙發上,表情痛苦,手撫著肚子,身體沉重得像似負重幾噸。
萬德輝看見她如此難受,心急如焚,昨晚耿耿于懷的怒火,早已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忘到九霄云外了。他趕緊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扶著程雪靜悄悄地在她身邊等著,救護車在半小時內就趕到了程雪的家里,醫生詢問了萬德輝一番情況后,他們開始將程雪扶到擔架上,并往救護車上送。在救護車上就緒后,一位女醫生開始為程雪輸上藥水。
程雪躺在救護車上,看著滿頭大汗的萬德輝,還有他那擔憂的愁容,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絲愧疚感,她認為昨晚不應該拒絕萬德輝的求婚,將他那顆熾熱的心,潑上一盆冰涼的水。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愚蠢至極,為了所謂的標新立異的幸福,踐踏萬德輝的一番好意。
救護車來到醫院后,醫生將程雪推到搶救室里。程雪一開始能聽見房間里手忙腳亂的嘈雜聲,也能感受到腹部深深的疼痛;慢慢的,她開始聽不見搶救室里的聲音和醫療器械被放置的刺耳聲;再后來,她除了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外,似乎什么都聽不見了,她的世界開始完全安靜下來了;最后,她連心跳的聲音也都聽不見了,她昏睡過去了。
程雪被推進搶救室10多分鐘以后,一位女醫生走出搶救室給家屬下病危通知,她對萬德輝說道:“病人現在有生命危險,急需要手術,您是她愛人嗎?請在這個文件上簽一下名字。”萬德輝聽見了以后,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緊緊地拽著自己剛才提過來的黑色背包,大聲地說道:“不會吧,你肯定是開玩笑的!不可能!”女醫生說:“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耗著了,麻煩您趕緊簽字吧!您是她愛人嗎?”萬德輝聽了女醫生的話,慢慢鎮定下來,他說道:“我不是她的愛人,但是我應該能簽字的。”
女醫生放倒自己手上的筆,讓它貼著文件,并撇了一眼萬德輝,她說道:“那你是她什么人啊?”她這么一問,萬德輝的思路突然被岔開了,他想:我是她什么人呢?昨晚還被拒之門外,今天卻要為她的生命作擔保,真可笑。
不過遲疑了幾秒后,萬德輝還是毫不猶豫地簽了字,他把文件遞給女醫生的同時,哀求地說道:“醫生,您一定要全力救治她,求您們了。”女醫生拿過來已經簽署好的文件,順便說:“先等著吧,我們都在盡力呢。”說完,女醫生向搶救室走去。萬德輝就這樣在搶救室門口等了足足6-7個小時,后來他實在是扛不住了,他坐在凳子上睡著了。
第二天凌晨4點多,女醫生喊醒了萬德輝,她說:“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你可以看一看她,不過她還沒醒。”萬德輝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一邊稍有踉蹌地走進搶救室,一邊說道:“哦,真的是太感謝您們了,辛苦了!”女醫生淺淺一笑地說道:“應該的。”
到了搶救室里,萬德輝看見程雪睡著了,不過她頭部還掛著氧氣罩,身上幾處插著管子,腹部綁了一層厚厚的繃帶。他撫了撫她的頭發,看著她憔悴的臉龐,眼角頓時濕潤了,他想:也不知道老天為何要跟她開這個玩笑,讓她在死神面前徘徊一番,以后一定要加倍照顧她,要不然,這樣的場景還可能會上演。
萬德輝在程雪身邊待了幾分鐘以后,醫生便告知他,病人需要轉移到重癥監護室觀察。他們讓萬德輝跟著去重癥監護室幫忙,他便隨著醫生一起推著手術推車往監護室走去。
到了監護室,程雪被醫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話吵醒了,她一睜眼就看見萬德輝正站在病床邊上注視著她自己,程雪想說話,卻發現從嘴里發出的聲音微弱得連自己都聽不見。萬德輝看見她醒過來了,臉上的愁容立馬撥云見霧,欣喜若狂。他趕緊告知旁邊的醫生道:“醫生,她醒了!”
幾個醫生便靜下來了,其中一個男醫生檢查了有關的監控設備后,對萬德輝吩咐了各種注意事項。此時的萬德輝,點頭像撥浪鼓一般,認真接收男醫生傳遞的大量有關如何照顧病人的信息,并扛起了照料程雪的重任。
平日里,萬德輝這個工作狂是個高高在上,沒心沒肺,視財如命,狡猾奸詐的商人。在他的眼里,鮮少有珍視生命的感慨,也從來沒有照顧過任何一個病人。而此刻,他竟變了個人似的,用心呵護,細致入微地服務于程雪,因為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早已超過了任何人,他像呵護一朵生病的玫瑰那樣,希望花朵兒能正常綻放。能配得上這樣的呵護,程雪一定是上輩子修行千年的女妖,讓這個男人甘愿為她人生的跌宕起伏而奔走。
早上9點多,程雪的父母匆匆忙忙地趕到醫院。程雪媽媽看到女兒在重癥監護室住著,心情頓時崩塌,嚎頭大哭起來,看見女兒吸著氧氣,幾處插管,她的心情悲痛不已,她感覺自己這輩子活著的意義,就是她這個女兒的存續了。夫妻倆走到萬德輝身邊,程雪爸問道:“德輝,這是怎么回事呢?她一直都說胃不適,都這樣了,還在硬撐著嗎?”
萬德輝看著程雪的父母,說道:“叔叔阿姨,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沒怎么聽她說起,偶爾不舒服,我也沒有敦促她注意身體,這點是我做的不好。”
程雪媽媽又開始嗚咽起來,對著女兒,她說道:“我的乖女兒啊,你咋會這樣呢?都是媽不好,從小到大,都只希望你努力學習,變成一只展翅翱翔的鳳,遠走高飛。而如今,你變得除了追逐這些外,連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了,是媽太自以為是,太急于求成了。”說著,她邊擦著眼淚,邊輕輕地撫著程雪的手。
程雪看著媽媽滿眼噙著淚,訴說著曾經以“破釜沉舟,天道酬勤,懸梁刺股”為座右銘的自己,內心開始有被母親理解和同情的感覺,她的淚水開始從眼角奔涌而出,順流而下。萬德輝見狀,立馬對程雪媽說道:“阿姨,咱們過幾天再聊這些吧,不能讓她再因情緒波動而影響身體了。”說著,他為程雪擦了擦眼角的淚滴,并對程雪說道:“雪,好好歇著吧,別多想了,你現在需要靜心養著,才能盡快恢復過來。”
程雪爸見狀,對程雪說道:“是的,德輝說的對,小雪,你好好養著吧,我先帶你媽出去一下,順便買點生活用品過來。”他一說完,便轉過身對程雪媽說道:“我們走吧,你在這別讓孩子情緒波動這么大,她現在需要靜養,知道吧!”說完,程雪爸生氣地瞥了一眼程雪媽。程雪媽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輕輕地說道:“嗯,得讓小雪快點好起來。”接著,她再一次雙手撫著程雪的左手,說道:“孩子,我們出去一下,等會就過來,你好好地歇著吧。”說著,輕輕地放下程雪的手,起身慢慢走出監護室。
程雪輕緩地點了點頭,目送父母走出病房,她轉而看向萬德輝。萬德輝那雙眼睛,正充滿了復雜的情態,是疼惜,是憐愛,是些許欣慰。這些都源于程雪的生命經歷了危難,并頑強地扛過來了。
他們沒有說一句話,就這樣對視著彼此,兩人感受著此刻的平靜與安寧。此時無聲勝有聲,兩顆年輕的心相互映襯,相互陪伴。也許只有相愛的人,即便不需要用言語去表達和交流,只需一個對視的眼神,便知道對方的內心充滿了愛意。
兩人對視不到5分鐘,萬德輝的手機便叮當作響,他對程雪指著手機,示意她要出去接電話,程雪輕輕地點點頭。萬德輝將事情的原尾告知公司里自己的秘書,并向上級提出請假安排,以便于幫助程雪共渡難關。
萬德輝的請假安排及其原因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楊展那里,楊展立即撥通了萬德輝的電話問道:“程雪怎么了?你們在哪家醫院啊?”萬德輝聽見楊展的聲音,內心有點翻江倒海,那種醋意大發的惱怒,隨即奔涌而來,他對楊展說道:“做好你的工作吧!這里有我呢!”說完之后,萬德輝重重地按了手機屏幕上的掛斷鍵,隨即楊展的聲音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