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
- 都抓我尸體了,為什么還抓我?
- 死墓衰絕
- 2533字
- 2024-11-09 21:50:18
陳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不夸張地說,它絕對是個噩夢。
那夢中充斥著詭譎怪異,他只能在夢境的朦朧中注視著一切,不能思考,不能行動,無喜無悲,只能讓看到的一切像數據流一般從大腦皮層流過,深深烙印在海馬體上。
赤色的天空撕開一道口子,一顆如天穹般龐大的眼睛注視著世界,瞳孔深邃仿若黑洞,僅僅是不經意地瞥過就讓陳祠渾身的細胞發出哀嚎。
太陽擁有了生命,這顆在宇宙中屹立亙古歲月的恒星活了過來,祂揮舞著身體周圍圣潔的光焰將靠近的一切撕得粉碎。
這些怪異的東西在這個夢的世界里比比皆是,血色的瘤子鋪滿大地,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跳動,破洞遍布的黑夜以及生滿膿瘡的月亮......
這世界的一切都在悲鳴,在崩潰。
僅僅是一個剎那,猶如抽幀般發生卡頓,那些正在崩潰的事物好像突然注意到了陳祠這個觀眾的存在,無數目光在同一時間注視著他。
祂們呢喃著,發出著不知所謂的低語,嘈雜的低語聲在陳祠腦海里回蕩。
周圍的一切開始像電視雪花屏一般開始失真,陳祠只能在祂們混亂無比的低語聲中勉強分辨出一個統一的詞語。
“救世。”
......
“近日,苦睡癥患者激增,初期表現為抗拒睡眠,精神焦慮,易燥易怒等,如有類似癥狀出現請立刻撥打市醫院電話,請廣大市民注重心理健康。”
噪雜的電視播報聲音在耳邊環繞,陳祠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掀開被子,濃重的黑眼圈和眼球中遍布的血絲似乎在告訴人們,昨夜并非好夢......
陳祠伸出手指輕輕按壓著有些酸澀的眼眶,回想著那詭異夢境中的一切,但那段記憶卻好像被橡皮擦狠狠搓揉了一番似的,變得模糊不堪,越去回想記憶就越是模糊。
救世?扯犢子還差不多。
默默吐槽了一句,陳祠晃了晃昏沉的腦袋,強行打起精神。
“醒了?是不是我這電視聲音放得太大了打擾你休息了?”
陳祠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病號服,留著齊肩長發的文藝青年正看著自己,是個生面孔,可能是今天剛來這里吧。
而他的眼眶也和陳祠一樣,被一層濃厚的黑眼圈覆蓋著。
顯然,兩人屬于相同的情況。
“沒事,反正對于咱們來說休不休息都是一樣的。”
隨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又抬頭看了看這間堪稱豪華的多人病房,嘴角抽搐地喃喃自語道:“我這操蛋的人生啊......”
他依稀記得,自己作為一名勤勞肯干的上班族,被無良老板壓榨,被迫熬夜趕工,在加班的過程中心臟驟停,意外猝死了。
再一睜眼,就莫名奇妙的出現在一間豪華病房里,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身份也從社畜變成了病人。
陳祠猜到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很可能就是網文中所說的“穿越”。
原本以為是新生的開始,沒想到是痛苦的開端......
腦袋里時常閃過原主記憶片段,陳祠只知道自己似乎得了一種病,叫做“苦睡癥”,是種無藥可醫的精神疾病,患者會抗拒睡眠,情緒暴躁,更有甚者甚至會精神恍惚做出自殘的行為。
正常人頂多堅持七八天不睡覺,而苦睡癥患者卻從精神層面抗拒睡眠。
在如此沉重的精神壓力下,發瘋也只是遲早的事罷了。
好在高層十分重視這件事,設立了專癥醫院,免費接收這些患者,雖然看上去和坐監獄差不太多,不過看在免費供應食宿和環境不錯的份上,失去人身自由對于陳祠來說反而算不得什么了。
不過陳祠感覺自己和這些患者還有不同,他們是抗拒睡眠,自己卻是真的想睡覺,不過總會在深夜被拉入那怪異的夢境中,在極致的恐懼中驚醒過來。
吱呀——
病房的門突然被拉開,幾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向著門口看去。
只見幾名護士簇擁著一個白大褂醫生走了進來,那人衣服穿得一絲不茍,鼻梁上架著個金絲邊框眼鏡,狹長的眼睛在鏡片后面閃爍著意義不明的光彩,看到此人到來,病人們也隨之喧嘩起來。
“何醫生,您來了?”
“何醫生,早上好呀!”
“何醫生,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我家孫女剛滿......”
病房里的病人們一看到白大褂就親切的和他打招呼,陳祠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何醫生面上冷漠無比,沒有理會病人們對他的招呼,反而拿出一個小本子照著上面快速讀了幾個名字。
“李強。”
“鄧竹。”
“陳祠。”
“張有為。”
“你們幾個中午吃完飯后跟我來,到了復診的日子了,如果想要病快點好就配合我好好治療......”
說完,何醫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一點想要和病人交流的意思都沒有,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也沒有絲毫變化。
縱然如此,病人們臉上也沒有絲毫不快,甚至在何醫生走后還哈哈大笑起來。
“有點意思......”
站在陳祠身邊的長發文藝青年低聲自語一句,聽到這話,陳祠不由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看到陳祠正在打量自己,長發青年笑了笑,接著伸出一只手說道:“你好,我是鄧竹。”
“你好,我叫陳祠。”陳祠出于禮貌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那咱們可是太有緣分了,剛剛的復查名單上也有我的名字。”說著,鄧竹還自來熟的搭上了陳祠的肩膀。
“跟我說說,這何醫生為什么那么受歡迎啊?”
沒等到陳祠開口說話,身旁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就率先說道:“年輕人,我跟你講昂,何醫生可是一頂一的稱職好大夫,每次都認真監督我們把藥喝完,而且告訴我們身體有任何不舒服就立刻找他,還親自給病人配備營養餐,甚至浪費休息時間給這些病人做復查。
他也就是不咋會說話,每天冷著一張臉,大爺我啊,這么多年就沒看走眼過,這何醫生絕對是個好小伙,沒看隔壁床的老李頭都要把自己孫女介紹給他了嗎?哎,也就是我家沒有孫女。”
看著大爺對于何醫生如數家珍般地描述,鄧竹摸了摸下巴。
片刻后,他臉上洋溢起燦爛的笑容說道:“那這何醫生可真是一個稱職的醫生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祠依稀感覺鄧竹在醫生這兩個字上下了重音。
兩世為人的人生閱歷讓陳祠敏銳的察覺到鄧竹貌似對那位和善的醫生升起了一絲敵意,這只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啊,總不可能是為了追求老李家孫女吧?
腦袋里突然跳脫的思維讓陳祠有些忍俊不禁,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東西?
晃了晃腦袋,將思緒打斷,這跟他又沒什么關系。
陳祠沒有再聽下去的欲望了,對于他來說填飽自己的肚子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快步走向門口,在餐車中拿出了屬于他的那份營養餐,遲疑了一下,陳祠順便將鄧竹的那份也一并拿了出來。
送飯的護工向陳祠瞥了一眼,從一個紙盒里掏出兩個玻璃小瓶,里面裝有幾顆藍色藥丸,上面分別貼著陳祠和鄧竹的名字,護工在紙上進行登記后就將玻璃瓶遞給了陳祠。
接過小瓶,陳祠隨手將其揣進兜里,大步走會病床,將屬于鄧竹的那份遞給他。
打開飯盒,三菜一湯,一葷兩素,是何醫生經過均衡搭配的結果。
這時,突然有人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不會......你真的打算把那藥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