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光里,墨塵閉關療傷,傷愈仿佛只在彈指一揮間。
然而,隨著傷勢的消逝,一系列奇異的事件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序幕。
某個夜晚,墨塵在夢中再次遇見了那只蝴蝶。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默默地翩躚前行,仿佛在引導著什么。
墨塵跟隨它,心中涌動著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捕捉住這只蝴蝶,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然而,就在那即將觸碰的一瞬間,那令人惱火的夢醒時分再次無情地將他從夢境中拉回現實。
墨塵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手持洞府令牌來到了玄元宗宗門大院前,他不以為然,以為只是自己太累這才夢游至此,于是便回去了。
第二天,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他又一次夢游到了宗門大院前。
墨塵不信邪了,于是在就寢前采取了極端措施:將自己的手腳牢固地綁在床上,更添上一系列精巧復雜的繩結,旨在阻止任何夢游的可能。
結果到了第三天,相同的夢境再次上演,蝴蝶的幻影再次在指尖滑脫,依然是在玄元宗的宗門之前醒來。
墨塵不禁疑惑,清醒時都難以解開的繩結,怎可能在夢游中輕易松綁?
他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夢中的蝴蝶究竟為何物?又為何要引領自己到玄元宗的宗門所在之處。
第四天,墨塵帶著濃厚的好奇心,開始探索宗門前的秘密。
他仔細檢查了每一塊石磚,每一條縫隙,卻除了那塊古老的門匾和靜默的石碑外,一無所獲。
那晚,怪夢不再。
墨塵天真地以為,一切怪異的現象已經畫上了句號。
但是,第五天,夢境不請自來,再次將他帶回那個熟悉而又神秘的宗門前。
經過連續數日的觀察與體驗,墨塵逐漸得出了一個結論:似乎只有在他沒有親自踏足玄元宗的山門之日,那夢境中的蝴蝶才會以各種方式引領他至此地。
有時,夢境的驅使下,墨塵甚至會在衣衫不整的狀態下,不自覺地游走在玄元宗之內。
這不禁讓深夜途經的玄元宗女弟子們大驚失色,誤以為他是個不軌之徒。
結果,墨塵被女弟子們使用仙術捉拿,送至執法堂接受審判。
等到墨塵解釋了原委,即便是筑基期的師兄們施展了各種手段,也未能找出病根,最終只能將這一系列怪事歸咎于墨塵患上了凡人的夢游癥。
他們或許認為,一個凡人置身于修仙者云集的門派中,壓力之大可能引發了這種難以治愈的病癥。
煉丹堂的師兄們出于同情,甚至額外贈予了他一些專為凡人準備的靈丹妙藥,希望能夠幫助緩解他的病情。
為了決心擺脫這無形的操控,墨塵主動申請承擔起打掃宗門大院的職責,以此作為與夢境抗爭的方式。
由于原來負責的師兄從煉氣期晉升到了筑基期,就專心修煉去了,打掃宗門大院的職務便一直空缺著。
功務堂的師兄們很樂意把這門差事交給了他。
墨塵的生活因此變得更加充實:一方面,他盡心照料著李仙兒的日常起居;另一方面,他勤勉地清掃著宗門大院的每一個角落。
傳說中,修為高深的修仙者閉關修煉,不覺間歲月如梭,一夢百年。
就這樣,轉瞬之間,三十載春秋如同流水般匆匆流逝。
三十年的時間,對筑基期以及以上修為的修仙者來說并不漫長。
因為筑基之后,修仙者的壽命得以大幅延長,一般而言會獲得兩百年以上的額外壽命。
這一下子便是一般凡人壽命的四倍之多。
而對于那些達到金丹期的修仙者,他們的壽命更是增加了五百年。
即使是那些普通煉氣的弟子,也因為常年服用靈丹妙藥,得以保持青春的容顏,不受歲月的侵蝕。
他們與那些高深修為的修仙者相比,雖然修為尚淺,但同樣享有著超越一般凡人的長壽與青春永駐。
三十年的光陰流轉,墨塵的身形只是略微長高,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寬容。
雖是凡人,可常年服用靈丹妙藥,使得他的容顏從稚嫩的十歲孩童,只是蛻變為十五歲少年的模樣,依舊保持著那份青春的活力。
然而,作為凡人,墨塵的壽命終究有限。
普通凡人的壽命極限大約在六七十歲之間,而此刻的他已經快滿四十歲,過半的生命也已經悄然敲響了警鐘。
李仙兒的外表也與墨塵相仿,她看起來仍舊是十五六歲的少女。
與三十年前一樣,她的修為仍停留在煉氣第八重。
在修仙界,有一句流傳已久的話:“二十歲筑基者,堪稱天縱之才;三十歲筑基者,尚屬可塑之才;而五十歲仍未筑基者,則此生無緣筑基,無有例外。“
筑基,乃修仙之路上至關重要的一步,一步登天,步步高升;若步履凡塵,則步步沉淪。
李仙兒本是那天賦異稟中的佼佼者,本應在十歲時便筑基成功。
然而,如今已近四十歲的她,卻仍停留在煉氣八重的境地,仿佛是凡塵中的一粒塵埃。
若再過十年,她仍未能筑基,那么她的修仙之路便將步入終點。
盡管如此,李仙兒似乎對此并不在意。
在這三十年的歲月里,她沉浸在各種奇異的書籍之中,孜孜不倦地探索著。
墨塵未曾知曉的是,李仙兒這三十年來,一直在為他尋找那無根之人修仙的法門。
然而,放眼整個九州,除了玄元宗記載中的那位開宗立派之人得以無根筑基,便再無其他傳說。
墨塵從未察覺到李仙兒默默為他付出的辛勞,三十年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始終停留在主仆的界限上。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墨塵心中始終有一個不解之謎:為何夢中的蝴蝶總是引領他來到玄元宗的宗門大院前?
這個問題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頭,困擾了他整整三十年。
在這三十年的時光里,除了那扇莊嚴的大門和門楣上鐫刻著宗門名號的牌匾,唯一陪伴他的便是那塊靜默的石碑。
石碑上刻著的三句話,墨塵也已經看了三十年之久了。
“萬分匯一寸,萬寸累一丈,萬丈之長一仙索。”
“萬剎凝一念,萬念聚一日,萬日之久一緣會。”
“萬索成一玄,萬會結一元,宇宙浩瀚一玄元。”
墨塵始終覺得這石碑上刻有第四句,難道這就是那只蝴蝶想要他找尋之物?
或許,真正的線索就隱藏在石碑的刻字之中?
這個念頭在墨塵心中悄然生根,于是,一天半夜,墨塵悄然來到了石碑前,決心一探究竟。他目光如炬,仔細地審視著石碑上的每一個字跡。
墨塵伸出手指,輕觸石碑,逐字逐句地讀著那些古老的文字。
說來也是奇怪,當他用右手觸摸時,一切如常。
但就在他換成那刻有“仙”字的左手接觸石碑時,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涌現,他的手與石碑之間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抗拒之感。
這種感覺既神秘又強烈,仿佛石碑在對他發出某種召喚,而自己左手的“仙”字卻是切斷了石碑和自己之間的聯系。
墨塵以左手輕撫石碑,沿著那些古老的字跡緩緩移動,直到他的手掌停在了“緣“字之上。
那里的斥力最為強烈,仿佛這個字蘊含著某種特殊的力量。
墨塵心中一動,換回右手,再次觸摸那個“緣“字,口中喃喃自語:“萬日為一緣會,差不多是接近三十年的時間,難道那只蝴蝶要自己在這里呆三十年,就是為了這一個字?”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異變突生。
石碑上的“緣“字仿佛被賦予了生命,竟然從石碑上脫離出來,化為一道字影,輕盈地飄浮于空中。
這一幕超出了墨塵所有的想象,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個字影,如同有一道神秘的指引,向墨塵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來。
墨塵吃驚,躲閃不及,只能出手檔去,沒想過了片刻,無事發生,全身上下也無異常之處,只是此刻的右手卻是跟左手一樣多了一個字。
竟然“緣”之一字刻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
就在墨塵凝視著右手之上的“緣“字時,忽然,仿佛來自虛空深處的女聲說道:“守此石碑萬日,方能得到緣字訣。”
墨塵一聽到那聲音,立刻認出這是他在夢中多次聽到的女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驚濤駭浪。
他急切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到聲音的來源,同時大聲問道:“是誰在說話?”
然而,那女聲并沒有回應他的詢問,而是以一種平靜的語調繼續說道:“用“緣”字訣讀出石碑的第四句,便可踏入會元洞。切記,不可亂闖傳承之地,但務必學會“萬劍訣”的心法。”
隨著女聲的最后幾個字音漸漸淡出,便宛如一縷輕煙,緩緩消散在了茫茫天地之間。
墨塵站在原地,耳邊回響著那神秘女聲的余音,看著手中的“緣”,心中涌動著復雜的情緒。
他照著夢中之人的話,將刻有“緣”字的右手拂過石碑,頓時石碑之上真的顯出了第四句話:
“天高九重玄,天命九轉元,天地有數九為劫。”
墨塵面前的石碑顯露出完整的四句話,尤其是最后的“劫“字,仿佛承載了無盡的重量。
它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沉重之感,緩緩地化為一個細小的黑點。
這個黑點迅速擴大,轉瞬間便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往里望去是深邃而神秘的萬丈深淵,仿佛連接著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墨塵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吞沒。
就在這時,一聲急切的呼喚劃破了夜空:“墨哥哥,當心!”
李仙兒的身影突然出現,她不顧一切地撲向墨塵,伸出手想要將他從深淵的邊緣抱出。
然而,這一切只是徒勞,在李仙兒絕望的目光中,兩人的身影幾乎同時被黑洞吞噬,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