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考試的下考鈴聲響起,為期兩天的月考終于結(jié)束了。
在鈴聲響起的那一刻,
陳陽恍惚間想著,大半年后高考的最后一天下午,這聲宣告著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時,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還記得上一世的那會兒,他想的是,明天終于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不用被鬧鐘吵醒了。嗯,沒有其他太多的感慨,他想的就是這樣一件很小的事。
不知道這一趟,當那天到來時,自己想的又會是什么,或者可能什么也不會想。
陳陽在心中掂量著這個念頭,但究竟會如何,只有等到那一刻到來時才知道了。
“陽哥,放假打算怎么瀟灑?”孫廣秀揍了過來,臉上掛著輕松愉悅的表情,笑問道。
考試結(jié)束了,
也就意味著假期即將到來。
這個考場的大多數(shù)人,也不會去擔憂什么考試分數(shù)的問題,名次表貼出來后,估計看都懶得去看一眼,反正是倒數(shù)幾個,有啥好看的。
有時候,
那些成績靠前的人,還是會挺羨慕他們這種,分數(shù)名次不縈繞心中,一點也不焦慮成績的差生的。
“怎么,你有什么好安排?”陳陽收拾好考試包,站起身來。
最后一門考試結(jié)束后,按例不能直接下課放學(xué),得先回自己的班級,恢復(fù)教室位置。
“沒有,我哪有什么安排啊,溜街慣了,這不是問你嘛。”
孫廣秀干干笑了笑,“這不,我們隊也好久沒有湊到一塊兒,好好聚一聚了嘛,過了這個假,后面時間就更忙了,可能機會也就不太多了。
“想著趁機這次有時間,大伙兒一塊哈批一下,聊天生談理想,吹牛喝酒,好不快活。可能是我們畢業(yè)前,最后一次狂歡了。”
“嗯,確實,那這個假期大伙就好好聚一次。”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現(xiàn)在你是隊長,那就由你來全權(quán)來安排嘍,有什么吩咐要我?guī)兔Φ模疽宦暰托小!?
“放心,這點小事我肯定能搞定的,哪能勞煩得到陽哥你啊。”孫廣秀很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到時候,你只管開心就行了。”
陳陽笑了笑,看他興致這么高,肯定不能掃了他的,于是說道:“行,你做事我放心。那我就等你的呼喚了。”
“還是你最懂我,陽哥。”孫廣秀一指陳陽的胸口。
“主要是看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根據(jù)你來。”他接著說道。
“放假的前面三天,我可能回一趟靈渠,外婆家。我外婆七十歲生日。”陳陽算了算日子,“第三天晚上應(yīng)該就能上來,第四第五天都是有空的。”
“好,”
孫廣秀點了點頭,“那大伙兒的,就約在第四天聚。”
“行,你問問他們,看時間可不可以。”
“他們那幾個能有什么事啊,你還不清楚他們嘛。”
孫廣秀笑了笑,“一個個又沒女朋友的,那放假指定不是在家里躺著,就是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
“要不就是和我一樣在街上溜達,反正沒什么正經(jīng)兒事,他們基本是隨叫隨到。”
孫廣秀雖然這會兒是這么說的,
但其實這個提議是球隊的大伙兒一起提出來的,這個假期里兄弟們和陽哥聚一聚。
自從陳陽因傷退出了校隊后,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大家經(jīng)常會有事沒事,就找個理由去他班上看望他,
和他說會兒話,解悶子。
畢竟遭遇了這么巨大的一個傷痛,哪怕平時心態(tài)再強硬的人,都會消沉的,如果這時候身邊能有一群好兄弟在,大家一起吹吹牛,扯天扯地的胡侃侃一陣,就像以前一樣。
過去他們有很多個這樣的時候,
每天下午訓(xùn)練完后,結(jié)伴走出體育館,門口走出一段路后,是一個下坡,一眾人神情快活,沿著坡道走下,有說有笑,
每當這樣的時候里,他們都會覺得人生沒什么困難的事,世界就在我腳下,我只要一敞開懷抱,就能擁抱住整個世界。
這樣的感覺很美妙,
在陳陽受傷以后,
大家來陪他,就是想要他找回那種感覺,
那是,少年的意氣風發(fā)。
其實吧,
陳陽上輩子的時候,能在高三下個學(xué)期從傷病的陰影里,徹底走出來,
確實是多虧了這樣一群兄弟在,他們從高中階段的最初到最后始終都陪在他的身旁。
所以,話說回來,
此刻孫廣秀提起的這個假期里的聚會,其實就是專門為陳陽準備的。球隊的兄弟們想著的是,他們的隊長在路上磕絆摔了一跤,他們肯定得在一旁將他扶起來吧,就是這么個理。
再一個,沒陳陽這個頭兒在,喝酒都沒什么勁頭,大伙兒舉起杯子都不知道要敬誰。
.
“咦?老黑上個學(xué)期不是處了一個小女朋友嗎。”
老黑是球隊的中鋒,高大壯實,兩米出頭,膚色黝黑,酷似國際友人。
隊里的其他人第一次見到他時,大家心里都有些納了悶,想著,呦,清泉二中這小小的地方,現(xiàn)在走得這么超前了嗎,已經(jīng)開始和國際接軌了,校園里學(xué)生中竟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外邦來的朋友。
但隨后挨個的自我介紹時,輪到他這里,他一開口,話音中帶著濃濃的清泉本地口音,和即將退休的那些個老教師比,也不遑多讓。
后面正式開始訓(xùn)練時,他那熟練的國粹,更是張口就來。
這也是奇了怪了,當時球隊一眾人,都聽懵了,這也太地道了。
沒在這兒,待過個十年八年的,更本不可能有這功底。
大伙兒處熟了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他,來這邊幾年了,估摸著應(yīng)該是從小在這長大的,又問,他老家是哪里的?
老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清泉人,族譜往上翻到頭都是,沒有一點兒的盧錫安血統(tǒng),
完了后,還補充了一句,哥們純的,也不是混血。
大伙兒不信,紛紛覺得,清泉這塊地兒的水土不可能養(yǎng)出他這樣號的人。
但這句話,大家都只放在了心里,誰也沒當面說出來。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又是一個隊的兄弟,到底是哪兒的人也沒那么重要,再一個,他人也挺好的,是個能靠得住的人。
可當大家出去和外校交流打比賽的時候,不免總是會聽到對面的球隊說,
瑪?shù)拢迦胁恢v武德,還請了個外援中鋒。
關(guān)于老黑,究竟有沒有國際友人血統(tǒng)的這個疑惑,在高一下學(xué)期的某一天,終于謎底揭曉,真相大白——確實是沒有的。
對老黑的身份根源問題,做出了關(guān)鍵性論證的人,正是孫廣秀。
那是一個細雨朦朧的日子,
下午三點,天剛灰蒙蒙亮,忙碌了一天的孫師傅,來到市體育館游泳,
在進入泳池前,他在淋浴間沖涼,然后余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呦,那不是老黑嗎,他也來游泳了。孫廣秀都不用細看的,瞧那膚色就認出來了。
于是,孫師傅一絲不掛走了過去,拍了拍同樣一絲不掛的老黑,跟他打了聲招呼,
然后,沒由來的,他目光往下瞄了一眼……
孫廣秀:( ̄ω ̄;)
還沒我的BIG……
第二天,當他來到體育館后,語氣言之鑿鑿,并堵上了自己全部的聲譽向大家聲明,替老黑澄清了他之前沒有騙兄弟們,他確實沒有盧錫安的血統(tǒng)。
當眾人聽了他的依據(jù)后,紛紛表示信服,至此,老黑的身份問題正式塵埃落定。
當然,他本人至今也還不知道這件事。
否則,心里一定會怒吼道,孫廣秀我謝謝你祖宗十八代的,出來幫我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