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給了那人一腳,生怕這話被沈南枝聽了去她撂挑子不干了。
沈南枝,“你們快看,河里有人。”
河中央,只見一個人抱著扶木在水中浮浮沉沉。依稀可辨是個女子,可所有人不為所動冷眼看著。
他們不會去救的。
醫者仁心,更何況沈南枝還是個現代人,她看不到還好,但她看到了就想順手救一下。
沈南枝回身一個猛子扎進河里,他們都始料未及,這敗玉先生一個名冠天下的毒醫竟然還有救死扶傷的覺悟。
林錦織沖晚風點點頭,晚風帶人也一個猛子扎了進去。
一前一后將二人撈了上來。
那少女已經溺水暈厥,沈南枝給她做著急救措施。
待她喝進去的水盡數吐了出來沈南枝已經筋疲力盡。
她渾身濕淋淋的癱坐在甲板上,大口喘著氣。
有人從身后為她披上衣服,沈南枝這才發現衣服濕了水,勾勒出的身子輪廓清晰又模糊。
她抓緊衣服道了聲謝。
林錦織,“我還不知道先生名諱。”
沈南枝抬頭望去,晚風撩起他圍帽一角露出他蒼白的唇角。
“我不是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停了一會繼續道,“以公子能力還需開口?你大手一揮自然有人為你去查。”
身旁人沒有再說話,天邊晚霞越來越紅,照的整個大地美的像幅油畫。
沈南枝還記得小時候她被養在鄉下外公外婆家,那時豐收的季節,舅舅開著收割機,好多人都在地里干活,她跟同齡小孩在田間野地抓蜻蜓。
晚霞鋪落,成片成片的火燒云,就像今天這樣美。
外婆做好飯來找她們,隔老遠就開始喊,“枝枝,喊你外公他們回來吃飯啦。”
回家的路上舅舅嫌她走路慢會把她放水桶里拎著走,后來水桶裝不下了她了,她就騎舅舅脖子上。
一切在不知不覺離她而去。
媽媽把她接去城里讀書,媽媽爸爸總是吵架,再后來呀,全國掀起一波病毒浪潮,外公走了,外婆也去了。
沈南枝被送去國外學醫,她偏偏對研究病毒有著偏執。
再后來她回國才知道,家鄉發洪水舅舅沒了,媽媽說他可以活的,但他又跑回去救援抗災,人沒了。
爸爸說舅舅傻。
舅舅才不傻。
她上一世和這一世,都不幸運。
哦,她還想起來了,在很久以前她叫,許枝。
“林佑。”
“許枝。”
他們異口同聲。
她抬頭看去,兩人相視一笑。
晚風給她端來熱茶暖身子,她捧著茶水突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念許長生小同學。
那是她前世今生,是她這滿目瘡痍的世界里,唯一剩下的牽掛,惦念之人。
只盼著沈家今后不要想起她來,她很享受當下生活。
救上來的那個姑娘醒了,她叫上官愉,上官家是大姓,名門望族就有一個姓上官的。
林佑都還沒派人去查,這姑娘就把自己老底全揭了。她出門探親被水匪盯上,棄船在河里漂了一天一夜。
“我父親是當朝宰相,你們若能將我平安送回去,我上官家必重金感謝。”
此女性子驕縱,一看就是被家里養的極好。
到底是養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擅自報出家門只想著威懾,卻沒想過人心險惡。
人既然救了沒什么生命危險,沈南枝直接美美隱身當起了旁觀者。
當晚林錦織敲響了她的房門,“先生睡下了嗎?”
沈南枝打開房門,“公子有事。”
“可否借一步說。”
沈南枝也明白了,她側開身子讓他進來。船上屋子空間狹小。她這個屋子更小,除了一張床,兩個人一站進來更顯得擁擠了。
她跟林錦織席案而坐,燭火一晃一晃,沈南枝打著哈氣問他這么晚過來干嘛!
林錦織猝不及防撩開他的圍帽,那張臉十分蒼白,瘦的小臉尖尖的,還遍布大小毒斑和毒瘡。
盯著一盞微弱的燭火有點嚇人。
沈南枝的毒她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意外。
她偏頭感到不解。
“何意?”
林錦織松手,圍帽重新覆了下來。
“先生可有辦法幫我治一治。”
沈南枝,“芳菲盡的毒解了你這臉自然就好了。”
她困的不行擺手趕人,以為深更半夜找她是什么大事呢還。
“我要它今夜過后就能好。”
“別鬧大哥,真搞不了。”
林錦織默了一會兒,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那張方子上的藥,我再給你弄一份。”
沈南枝瞌睡直接醒了,她瞪大雙眼,“果真?”
“千真萬確。”
長生三個月的藥有著落了。
你還真別說,去毒斑和毒瘡的藥她還真有。
因為藥材太稀有了,沈南枝不舍得給他用。
她掏出一盒藥膏還有一瓶藥丸。
“太虛丸吃兩粒,芳菲來,這個是藥膏,我來給你抹,可別挖多了,這個很貴的。但是我先說好,這個藥副作用很大,很傷身體,還很痛苦。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來吧。”
他利落的掀掉帽子,利索的吞下藥,然后昂首挺立,沒有視死如歸的樣子,反倒一臉從容。
“林公子這么拼。”
“嗯。”
林錦織又道,“先生的藥名都還挺直白的。”
芳菲盡,毀容且要命。
芳菲來,復容不要命。
太虛丸,會虛傷身體。
沈南枝給他擦著藥膏,手指在他面上細細描繪。
“想說我俗套我不會生氣的,畢竟你給的實在太多了,我可以容忍我的顧客有點小個性。”
離得太近,少女呵氣如蘭。
他輕笑一聲。
船體忽而傾斜晃了一下,沈南枝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林錦織不動如山扶住她。
沈南枝,“抱歉。”
她坐好后面不改色繼續給他抹藥膏。
太虛丸,含有大量激素,正常人體代謝都有個緩慢的過程,而太虛丸一夜之間就可達到,非常非常傷肝,真想賣他兩三瓶護肝片磕磕。
“記得好了之后避著點陽光。”
“嗯。”
沈南枝又開始寫寫弄弄,“這個方子你得喝幾個月,可以調理身子。”
之后兩人就面對面坐著,芳菲來就跟敷面膜一樣,但是這個面膜得要她看著,每個人膚質不同,敷的時間也不同。
芳菲來把控不好藥性還會造成不可膩的藥物灼傷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