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正迷糊著，一道聲音傳來，他抬頭看去，發現賭桌上的莊家，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莊家是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書生，說話極為溫和，但這種溫和，不但沒有讓曹立感覺到溫暖，反而心底滋生出一股寒意。

“客人是押大還是押?。抠I定離手了！”

書生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曹立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神色有些掙扎，不過片刻之后，眼神又化為迷茫。

“押大！”

啪的一聲，曹立猶豫了一下，把手上的籌碼，拍到了賭桌上。

“我也押大！”

曹立旁邊傳來聲音，是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漢子跟著曹立，也把籌碼拍到賭桌上。

漢子拍籌碼的時候，手上掉落一層半透明的紅色結痂，他的眼神也是時而掙扎，時而迷茫，但最終還是迷茫占據上風。

曹立看了眼漢子，總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似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曹立下意識的環顧了一圈賭桌，發現圍著這張賭桌的十來個人，其中還有一兩個，他同樣有些眼熟，可依舊還是想不起來。

“我押小！”

“押大！”

“押小！”

……

賭桌上，其余人紛紛跟著下注。

等所有人下注后，書生不緊不慢的打開骰寶。

“一二三，??！”

書生念出骰子點數，里面顯示的點數為小，頓時賭桌上一片唉聲嘆氣。

隨著作為莊家的書生，把籌碼撥到自己身邊，曹立立刻感覺身體好像失去了什么東西，他隱隱有一種直覺，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

“押大，還是押小，買定離手！”

還不待曹立多想，書生溫和的聲音再次傳來。

書生臉上笑瞇瞇的，曹立看著對方的笑臉，明明笑的很燦爛，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在對方眼中看不到一點笑意。

曹立不知怎的，下意識的想到一物，紙人！

紙人也是滿面桃花，一臉笑意，但眼神確是冰冷一片，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此時，腦海傳來微微震動，曹立眼中的掙扎加劇，原本作為賭徒身份的他，竟然有點不想賭了。

“這位客人，你該下注了！押大還是押??？”

這時，書生開口催促，剛才掙扎的時間，其余人已經下好注，只剩下曹立站著不動。

“我……我肚子餓了，暫時不想賭了！”

掙扎中的曹立，下意識的隨口找了個借口，以此來遠離賭桌。

書生聞言愣了一下，接著臉上突然又露出笑容，他轉過頭朝后方使了一個眼色，然后直勾勾的看向曹立。

“客人餓了，快帶客人去吃飯，好酒好菜招待上！”書生身后走出一個侍從，來到曹立身旁。

“客人，請吧！”

書生臉上起碼還有笑意，像個活人，但侍從卻一臉呆滯，眼神冷冰冰的，不像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眼神。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

曹立心底莫名的有些膈應，連忙搖了搖頭。

但是，侍從根本就不給曹立拒絕的機會，拉著他就走，沿途撞到不少船客，可這些船客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依然該干嘛干嘛。

曹立試著掙脫，可發現根本掙脫不了，他幾乎是被半拖著，來到一個蓄養的魚塘邊。

“客人，選條魚吧！魚是我們船上的拿手菜?！?

侍從聲音呆板，說話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曹立往魚塘看了一眼，里面養了不少魚，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到來，這些魚竟然一條條的浮到水面上，對著他蠕動著嘴巴。

恍惚間，似有一縷縷雜聲在曹立耳邊響起，像是這些魚的求救聲，可當回過神，這些雜聲就消失不見，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曹立微微晃了一下頭，視線再次落向魚塘，發現那些魚靜于水底，好像剛才根本沒有浮出水面過。

“我……我不喜歡吃魚?！狈讲旁幃惖囊荒唬畈芰⑿牡孜⑽l毛，下意識的選擇了拒絕。

侍從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強拉著曹立，來到客船的伙房，這里角落處圍著一圈柵欄，里面養了一些雞鴨，

只是這些雞鴨全都瘦骨嶙峋，身上沒有幾兩肉，極度的營養不良。

“客人，挑一只吧！燒出來的味道絕對鮮嫩肥美。”侍從看著那些雞鴨，呆滯的表情有了些許生動，舌頭舔著嘴唇，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

“不……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來家里還有事情，能送我下船嗎？”

這會兒，越是在船上走動，這里給予曹立的感覺就越發糟糕。

更令他渾身發涼的是，他忽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上的這條花船，這讓他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

“現在船在河上飄著，等天亮了才會靠岸，客人還是先吃點東西，然后回賭桌等著吧！”

聞言，曹立猶豫著，要不要強行離開。

正在這時，腦海再次傳來震動，他立刻下定決心，必須離開。

“抱歉！我家里真的有急事，必須得走了！我會游泳，我可以自己游回去?！?

曹立埋著頭道了聲歉，并邊說邊往甲板上沖去。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等話音落下，原本熱鬧非凡的客船，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除了圍在那幾張賭桌前的人，其他船上的船客，全都目光冰冷的盯著曹立。

即便是孩童，也不哭不鬧，歪著頭，直勾勾的盯著他。

對于曹立的離去，侍從沒有多加阻攔，只是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并且笑容越來越大，最后嘴角都裂到了耳根處，露出猩紅的牙床。

這邊曹立沖到甲板上，撞開盯著他看的眾多船客，一頭扎進了湍急的河流。

下一刻。

曹立沒有水流加身的觸感，反而有了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隨即，他的腦海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片刻后，等暈眩消散，他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張餐桌前，手上正握著一雙筷子，桌子上幾個盤子只剩下殘羹剩菜。

曹立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肚子，肚子微微腫脹，并且不自覺的打了一個飽嗝。

他驚慌失措地抬頭向四周張望，登時震驚的發現，自己竟又回到了客船上。

曹立心頭駭然，自己是怎么回到船上的，又是怎么把這些飯菜給吃完的，他對這些完全沒有絲毫印象。

“客人吃飽了嗎？不夠的話，伙房還有?！?

再抬頭，曹立看到飯桌對面，方才的侍從正一臉陰冷地站在那里。

曹立打了一個激靈，剛想說話，忽然感覺肚子一陣難受，他摳了摳喉嚨，想把吃下去的飯菜吐出來，可那些食物就像粘在胃里一般，一動不動。

并且，隨著胃部蠕動，食物逐漸開始被消化。

曹立眼神再次變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