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羨安捧著點心盒,仔細摸索了幾遍也沒看到一顆糖,郁悶地看著手里的點心盒。
“奶奶,你摘菜呢。”
安喜站在院子里蹲下打招呼。
奶奶坐在院子里擇菜,“是呀,來找安樂去玩啊。去吧,早點回來吃午飯。”
安喜應著,跑在門邊喊她去玩。
安樂撲在奶奶的后背,“奶奶,糖沒有了。”
奶奶轉頭揉著安樂的頭,“好吃丫頭,吃了飯奶奶就帶你去。”
安樂開心的鼓掌,和安喜手拉手去玩。
安喜是有主意的,他鬼點子最多,所以附近的孩子都喜歡和他玩。
安喜有一個玩的好的哥們二胖,和姥姥一起生活的,只有過年父母才回來。
去年二胖爸媽過年回來時給他買了智能手表,說有事情給他們打電話。
這不他們知道后圍著二胖爭戴智能手表,二胖指著被擠在外面踮腳看的安樂,“安樂,你來當第一個吧。”
站在中間的妞妞不樂意了,跺了跺腳,“為啥!我明明是第一個要看的!”
安樂笑著接過:“謝謝二胖哥。”
二胖耳朵通紅,把手表放在她的手里,“沒沒事。”
安樂摸著藍色手表,仔細摸著手環,就還給二胖了。
妞妞上前拿手表,戴在手臂上,劃了幾下屏幕,嫌無趣便扔給二胖了。
二胖雙手接住,四處翻看是否有損壞,確認無誤后。抬頭便語氣不善,“張曉曉,你小心點,摔壞了這個你就哭著找你爺爺要錢吧。”
張曉曉在家里被寵慣了,因為從小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奶奶怕她難過,便要什么就給什么,從未在家里對她說一句重話。
所以張曉曉氣的說不出話,跺了跺腳哭著喊把爺爺帶來就有他好看的。
二胖雙手比六舉在耳朵邊,搖頭晃腦著:“你帶呀,帶呀,咯咯咯,你就是個膽小鬼,一誰惹你就哭兮兮的讓你爺爺來。”
張曉曉氣的轉身就跑。
“她要告奶奶了。”安喜看著她哭著跑回家。
“每次都這樣,都習慣了”二胖撇了嘴,低頭搗鼓手表。
“回家吃飯了!”
三人踩著石子路迎著陽光跑向那個家,看到站在核桃樹下的佝僂的身影,摸著你的頭,牽著你的手帶你回家。
午后吹來的風格外涼爽,奶奶坐在竹椅上低頭補繡著花的小枕頭,嘴里念著:
月亮,月亮
干凈,明亮
誰給月亮洗臉?
一朵一朵白云
她太過專注,連安樂坐在她身旁的小板凳都未發覺。
安樂撐著下巴聽奶奶說著家鄉話。
聽陳奶奶說奶奶是揚州人,是家里人寵著長大的,后嫁給了爺爺便隨著他來到了這個地方。
而她唱的歌是她的母親時常哄她睡覺時唱著。
奶奶咬開線后,突然轉頭,看到丫頭坐在她身旁時,明顯一愣。
她笑著揉丫頭臉。
從口袋里掏出泡泡糖,五顏六色的包裝紙。
安樂從只有一種味里挑出綠色,打開包裝紙遞給奶奶吃。再給自己吃黃色的包裝紙。
奶奶滿布皺紋的手揉了她的臉,“記住啊,丫頭。多顧著自己。”
安樂隨口應付著,低頭看包裝紙里的貼紙,便貼在手臂跑到水缸邊舀水撒了點水便死死捂著手臂。
奶奶拿著蒲扇,伴著樹上的知了聲,帶著笑,看著她。
安樂貼好后,舉著手臂給奶奶看,奶奶笑著給她扇風,夸她厲害。
去鎮上商鋪,奶奶拿著扇,牽著安樂,帶著笑。
石子路邊,每戶人家都會端著碗,站著或者蹲著,與鄰居聊永遠聊不完的話。
到了鎮上,看到商鋪旁的臺階上坐著低頭抽煙的一男孩。
奶奶帶她進店時,她松開手,面朝男孩,眼神望著他,緩緩開口:“好吃嗎?能給我吃一下嗎?”
男人發覺有人時,夾著煙的手扔在地上,踩著它直至熄滅。聽聞此話一愣,未及思考便脫口而出:“小姑娘抽什么煙,還是回去買你的糖吧。”
“那你也吃糖吧”
說著,一塊奶糖穩當的落在他的指尖,隨即對他說:
“吃了糖,明天會更好的。”
他輕笑,抬頭看她時,她已轉身,步伐輕快,時不時與身旁的老人低語,她笑起來時嘴邊的酒窩淺淺,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他起身拍了拍灰,看向不遠處,她提著塑料袋,挽著老人,不知她講了什么,把身旁的老人逗得哈哈笑。
他坐車回家時,吹著口哨,經過一別墅,種滿月季花的院子里,蹲著一大概8歲的小孩低頭挖著土,身旁放著幾顆種子。
男人走進去,插著兜,吹著口哨:“種什么呢?小今安”
被叫小今安的男孩抬頭見是他,繼續低頭挖土:
“種花。”
男人撇了一眼那幾顆種子,揉了一下頭發,掏出東西扔給他。
“給,一個小孩給的。她說吃了什么明天會更好,反正你吃吧。”
今安低頭,打開手心,是一顆奶糖,剝開糖紙,里面有一層糖紙,外面有一張紙條,翻開,紙上的字工整卻又好笑:
“qing開心,多看風jing。”
男人看不清那紙條寫著什么,伸手去拿卻被手臂攔住。
男人好奇的看著小今安重新折好了紙條,扔進了口袋。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說甜的發膩的東西難吃。”
“不用你管”今安撒了三顆種子埋進土里。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小今安。”男人吹著口哨走出了門
今安埋好土,拍拍手走回了家。
站在樓梯旁擦樓梯扶把的老人抬起頭看著他:“小安,去種花去了。哎呦搞得真臟,快去脫了衣服,阿婆阿給你煮完面吃。”
今安聞言低頭拍了拍剛剛種花時沾染上的灰,隨手把口袋里的糖放在桌子上就上樓換身衣服。
阿婆尋思小安怎能隨手放東西,走進一看,是快融化的奶糖,又抬頭看了一眼二樓。走進廚房做一碗他最愛吃的雞蛋面,煮開水準備下面。
今安換了身睡衣下樓,站在阿婆身邊看著鍋里的面:“阿婆,我還要炒雞蛋。”
阿婆下了一捆面,拿蓋揭過:“阿婆已經要炒啦,小安走遠些。”
今安打開放碗柜,取出一副碗筷放在鍋邊。
等面熟的間隙里,阿婆倒了些油,從柜子里取出兩個蛋,敲碎兩個雞蛋,打開蛋殼,讓蛋液流到鍋里。
今安看著鍋里的兩個蛋,“阿婆,我吃一個蛋的。”
阿婆一邊拿鏟子鏟蛋的另一面,一邊不忘回答他:“今天小安心情很好,獎勵小安多吃一個蛋。”
阿婆拿著湯勺舀了幾次湯,又夾了幾筷子的面和雞蛋,端在桌子上。
今安低頭夾面,抬頭舉著大拇指夸贊:“好好吃,阿婆,你好厲害啊,煮的面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中午你就沒吃多少。”
阿婆坐在椅子上,抹布放在腿上仔仔細細得疊好。
“嗯!阿婆做的面我是一定要吃完的。”
阿婆給他遞了紙,不忘叮囑幾句:“小安啊,把蛋吃完。”
“嗯,我肯定把阿婆做的面吃完。太好吃了。”
阿婆雙手靠在桌子上,看著他埋頭吃面。
今安心滿意足的倚靠著椅子,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著飽嗝。
阿婆洗完碗后擦了擦手,牽著今安的手上二樓。
今安睡在床的里邊,抬頭看睡在外邊給他扇風的阿婆,“阿婆,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啊?”
阿婆摸了摸他的頭,“等小安乖乖吃飯就回來了。”
“小安,桌上的糖記得放好,不要亂放。”
今安從阿婆手心拿走糖,舉在月光照進窗邊的亮處仔細看著手里的糖。
“是雨植給的,說是一個女孩給的。”
“一個女孩呀,想來是好的。”
“嗯。”
“那你更得珍惜了,人家給你東西你得好好放著。”
今安握成拳,爬起來到床頭柜邊,打開柜子,取出一點心盒,把糖放進去,一切收好后,聽著身旁蒲扇的聲音和窗外的蟬鳴聲,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