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是以怎樣的方式到來——永生不死也好，穿越日蝕之門也罷，盧克都絕不能讓那個可怕的預言應驗，讓索尼婭命喪于此。

但要救下她，生命之神安克瑟拉姆必然會成為最大的阻礙。

就像當年干預杰爾夫復活納茲一樣，祂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不祥之人，所經之處，寸草不生。

盧克才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盧克，你沒事吧？”

盧克抬眸望向面露擔憂的烏璐緹雅，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輕搖頭，隨即問道：“姐姐，這里有沒有滅神魔法之類的典籍？”

烏璐緹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身走向操作臺操作一番，從塵封已久的架上取下四本厚重的魔法書，將它們輕放在盧克面前的橡木桌上。

“這就是全部了。”

“謝謝。”

盧克輕聲道謝，指尖輕撫過這些典籍的封面，燙金的文字在此時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天空之滅神魔法，火之滅神魔法，雷之滅神魔法……

還有，水之滅神魔法？

盡管其他的也不是不能學，但唯獨這本水之滅神魔法讓盧克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和。

或許是因為水與他的力量最為契合吧。

滅神魔法在施展出對應的屬性好像都是黑色的，那水之滅神魔法想必會化作黑水？

懷著強烈的好奇心，盧克施展量子速讀法，目光如電般掠過書頁，將其中蘊含的知識深深刻印在腦海中。

緊接著，盧克開始嘗試勾勒著魔法陣。

漆黑的魔法紋路在其掌心逐漸成型，隨即噴涌而出一股如墨般漆黑的液體。

目睹這黑水的出現，烏璐緹雅頓時睜大美眸，既有驚訝，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激動。

注意到烏璐緹雅異常的反應，盧克輕輕合攏手掌，讓那縷神秘的黑水如同霧氣般消散在空氣中。

“怎么了嗎？”

“沒……沒什么。”烏璐緹雅慌忙否認，但她閃爍的眼神和微微顫抖的聲音卻無法掩飾內心的波瀾。

稍加思索，盧克就有了個大致的推測。

“我聽你母親說過，你認識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他也使用這樣的魔法嗎？”

烏璐緹雅輕輕點頭，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她轉身走向書架，纖細的手指在一排排典籍間游走，最終取下一本厚重的皮質書冊，翻到最后一頁，將其遞給盧克。

上面記載著魔法開發局不為人知的秘辛——三年前，這個機構因不明原因覆滅，所有成員無一生還，現場慘狀令人不寒而栗。

烏璐緹雅在此時輕輕靠近盧克，溫熱的氣息拂過盧克的耳畔：“他殺掉了那些給我們帶來痛苦的壞大人，是我的英雄。”

隨著話語落下，那段回憶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在魔法開發局那座森冷的囚籠中，她蜷縮在角落，肌膚上的傷痕隱隱作痛，日日夜夜的折磨讓她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

就在絕望即將將她吞噬之際，他穿過幽暗，來到她身邊。

“走，我帶你回家。”

時光流轉，但他挽起她手腕時的溫度卻永遠定格在烏璐緹雅的記憶深處，溫暖而鮮活。

“我們一起回到了媽媽那里，雖然多了兩個礙事的家伙，但也算是度過了一段不錯的時光。如果不是格雷非要去找死，或許我們能就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

說到這里，烏璐緹雅眼中的柔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寒意。

“因為格雷去找戴利歐拉了？”盧克沉聲問道。

“他自己一個人去送死就算了。”

烏璐緹雅并未對盧克知曉此事感到驚訝，而是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悲痛。

“為什么媽媽非要插手他的事……要是她沒有跟過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到了最后，她的英雄還讓她要和媽媽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他自己卻失蹤了足足三年。

“所以，那時的我討厭格雷，也討厭放縱格雷的媽媽。”

烏璐緹雅緩緩起身，直視著盧克的眼睛，目光中涌動著難以言說的復雜情感。

“我之所以愿意給媽媽寫信，全因為與你重逢。”

“……”

盧克稍稍沉默了一會，隨后抬起頭，輕聲說道：“我不是他。你千萬不要把我當成他的替身。”

替身文學什么，不可取。

“其實，你……”

烏璐緹雅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亞吉馬帶著烏璐和利歐回來了。

盡管沒能說完，但烏璐緹雅仍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凝視著盧克。

被這樣直白的目光注視著，盧克不禁有些局促，四處張望之下，選擇躲到了艾露莎身后。

烏璐輕嘆一聲，上前將女兒烏璐緹雅摟入懷中，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

利歐察覺到氛圍的微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保持了沉默。

亞吉馬這時將那個神秘的盒子交還給艾露莎，叮囑道：“請務必將這個轉交給馬卡洛夫，切記不可擅自打開。”

艾露莎接過木盒，鄭重地點頭。

“我們會全力完成這個任務的！”

“……”

——倒也不必全力，一個瞬身就結束了。

盧克想著，隨即悄悄運轉透視眼瞥了一眼盒子內部，表情瞬間繃不住了。

——好家伙，這兩個老色鬼，竟然在這偷偷交換本子。

為了避免自己笑場，也為了逃離烏璐緹雅那充滿深意的注視，盧克果斷決定告辭。

“我們先回去，有空來瑪古諾利亞，我帶你們去玩。”

簡單客套了一下后，盧克挽起艾露莎的手腕，準備離開這個讓他有些透不過氣的空間。

“等等，”烏璐緹雅將頭從烏璐懷中探出，喚住了盧克。”你能否幫我給格雷帶句話？”

盧克放下已經結印準備施展飛雷神的右手，卻依然躲在艾露莎身后。

“當然可以。”

“告訴他，我已經原諒他了。”

“嗯。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

答應下來后，盧克和艾露莎的身影便消失了。

烏璐緹雅望著他們消失的地方，看到盧克盧克如他之前那般離去，眼中閃過一絲苦澀，隨即，又被一種堅定的光芒取代。

他不記得了。

這沒有關系。

她會讓他想起來的。

哪怕，要動用那些不該觸碰的、來自黑暗深處的力量。

就像，哈迪斯會長說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