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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碎片散落03

  • 秘燼
  • 花潘
  • 3384字
  • 2024-08-21 12:00:00

仇然開著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他要回老家,車程8小時,途徑四個省份,路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二,他留意看了眼導航,打燈靠右,進入服務區上了個廁所,買了點吃的。

長和服務區蓋得像旅游景點,美食種類豐富,廁所干凈衛生,再往前走的話服務區的軟硬件條件就都不行了,吃的只有快餐,廁所更是可怕,濕噠噠的積水令人懷疑其化學成分是否過于豐富,更別提還有大便飄在池子堵著沖不下去的極端情況,發達省份和發展中省份的基建以及管理水平差異還是挺大的,他從故鄉出走已有十七八年,習慣了高效有序品味高雅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通過收費站,再次將車駛入高速路,路面的駕駛感明顯沒有之前順滑,他厭惡地重踩油門提速,以超速15%的速度巡航以盡早結束路程,到家時,正是晚飯的時間點,仇然這趟回來沒有提前告知父母,所以,桌上沒有十碗八碟等待他,他看見父母正對著一口鍋,鍋里燙了亂七八糟的剩菜,老兩口正準備動筷子。

“跟你們說了,剩菜吃不了就倒掉,不要舍不得,你們這么吃要生病的。”仇然做出大孝子的樣子,很不高興地說。

他要離婚的事情,父母已經知道了,老兩口在電話里把他臭罵一頓,一開始是罵他腦子發昏,堅決不同意,后來聽仇然說了原委,又因為震驚不已沒了主意,老兩口琢磨了一整夜,想明白了,一早給仇然打電話下達指令說:“婚可以離,房子、車子、孩子,一個也不能讓!”

見兒子形單影只地回來,仇母不甘心地撥開兒子,看他身后,用埋怨的口吻說:“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我孫女呢?你們兩個打架,把孩子交給我們呀!”

仇父問:“房子和車子拿回來沒有?”

“還沒離呢。”仇然說。

“怎么能不離呢?!”仇父不悅地說,“你看看你辦的這叫什么事!”

仇然本就心情煩躁,被父母一說,就像被抽了主心骨,整個人軟成團爛泥往沙發上一倒,嘟囔說:“當初還不是你們非要催婚。”

這話聽得仇父更氣,他鼓起眼珠子,說:“誰讓你找女瘋子了!”

“那我也不知道呀,我是被騙了,你們不是也沒看出來嗎?還一直夸她好。”仇然說得很委屈。

“你還怪我們?還不是你貪她長得漂亮,幫她瞞著我們,不然那個瘸子能進我們家門?!”

仇然被父親說中短處,氣急敗壞地回嘴說:“那你們倒是早點拿錢出來給我買房啊!早點拿出來,我跟陶蕓不早就結婚了?還輪得著她麥禾!”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仇母站出來打圓場,她一邊給兒子使眼色,一邊對丈夫說,“肯定是上次甜歌學麥禾翻白眼被兒子發現不對勁,這才露餡的,對吧?”

仇然被寵壞了,并不消受母親的好意,他躲開母親的撫摸,說:“沒有,我去年就知道了。”

“去年?”聽到他這么說,仇父的火又竄起來,“那你怎么能拖到現在才解決?!難道還真準備跟那個瘋婆子過一輩子?我跟你說,離婚算便宜她了,我還沒跟她打官司要賠償呢!精神病是什么病?!遺傳!她在混淆我們家的基因!做事這么沒良心,將來甜歌要是遺傳了她的病,我看你們怎么辦!”

“別說了,老頭子,你別說了……”仇母悲傷地哭起來,邊哭邊說,“我馬上收拾東西,跟你回去,我去跟小麥談,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個說法。”

“你別去,她真發瘋呢。她拿把刀要殺我,快給我嚇死了。”

這件事仇然想起來還心有余悸,父母聽了也都倒抽氣,半天接不上話,仇母又吧嗒吧嗒掉眼淚,怕招人煩,她別過腦袋把眼淚擦掉,惡毒地詛咒麥禾一家人。

半晌,仇母站起來,走到大門邊,從老式衣帽架上取下她的玫紅色尼龍布包,說要出去買點鹵味熟食,給兒子添兩個菜。仇然再三說不吃,推辭得像發怒一樣,揚言買回來也不吃,仇母這才作罷,悻悻地把包又掛回去。

這時,仇然問起正事,他叫父母把那幅畫拿出來。

老兩口本打算去吃飯了,天冷,燙的一鍋熟涼得快,但兒子一問,他們又丟下碗筷,從陽臺拿來梯子,仇父站到梯子上,打開臥室頂柜的門,從里面摸索出一個精美的長條形錦盒。

仇然急忙伸手接了,緞面盒子手感極好,他目光貪婪,揚揚手說:“行了,你們去吃飯吧。”

仇母離開兩步,很快又走回來,問:“怎么?她跟你要這幅畫啦?”

仇然心里本就七上八下,他舍不得這幅畫,又擔憂自己保不住它,母親把他問得很煩躁。

仇母看他沉默,急得又問了一遍,他才不耐煩地說,麥言秋找他要了。

“你不是說她不知道這幅畫的事嗎?”

“麥禾外婆去世了,估計是清點老人家遺物的時候發現少了東西。”

說到這里,仇然心里愈發惱火,他去找了麥禾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蠢,麥禾壓根不知道畫的事,他卻被麥言秋一詐就忙不迭承認了,早知道就該打死都不認,說不定那畫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昧下來。

那樣的話,就能把一切交給時間,等到麥言秋死了,等到她的東西都變成了遺產,到時候再讓甜歌去要,要是那時候跟麥禾不對付,大不了就等到麥禾也死了,等到她的東西也變成遺產,無非是時間久一點,可藝術品這樣的東西正是越老越值錢。

“那你是要還給她呀?”仇母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

“那麥禾能同意?”

“她還不知道呢。”

聽兒子這么說,老兩口才出去吃飯了,飯吃得不安心,兩個人心事重重地吃得風卷殘云,五分鐘就把一大鍋熬煮得沒了樣子的食物灌下腹,然后把鍋碗丟進水池子,忙不迭又跟進房里。

畫被展開了,放在床上,仇然站在一邊無言欣賞。

古畫上畫的是崇山峻嶺,瀑布高懸,房舍兩間,童子若干,草木茂盛,溪水潺潺,右上自題:“夏山高隱圖”,蓋的印鑒是“大千居士”。

仇然一家人都不通文藝,仇父仇母早年是公交公司的駕駛員和售票員,公交公司改制以后,一個出來給人開出租,一個有的沒的打臨時工,仇然是理工科背景,別說賞畫鑒畫,上大學以前他甚至常把達芬奇和達爾文弄混。

得到這幅畫以后,仇然沒少花心思查詢核對,麥禾外婆把畫給他,請求他跟麥禾好好過一輩子,她再三保證這幅畫相當值錢,值錢到足以傳家。

當時他懵懵懂懂,后來在網上查到《夏山高隱圖》是元代畫家王蒙的代表作,原作收藏在故宮博物院,他氣得差點掀桌子,打電話質問外婆是什么意思,外婆說他不懂行,這畫確實是仿作,但因為畫仿作的人太過有名,因而比原作更值錢,于是,他又沒日沒夜在網絡里核實,結果還真的查到了拍賣名錄,看到了仿作比原作價高十倍的案例,而且,畫家也是同一人。他樂得做美夢,夢里天上下的雨落在地上變成金豆子。

他之所以忍了一年都不跟麥禾提離婚,就是覬覦外婆的藏品,他揣測外婆不止擁有那一幅畫,他和麥禾的婚姻雖然不幸,但老天爺是公平的,總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他。

“我看啊,要不就把畫還給她們家算了,我們不貪他們的,”仇父站在仇然身后,說,“這個畫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看她們家人都不牢靠,真要有錢,買不起大房子給她女兒住?”

“就是,我們把房子車子拿回來就夠了。然然,你可不能糊涂,房子不能給她,當初付首付,她媽就給了五萬,我們給了你五十萬!房貸這么多年也是你在還,那房子就該是我們的,”仇母睜著紅通通的眼睛,急切地跟話,說,“你就跟她談房子的事,請她從房子里搬出去,畫還給她,我們別被坑了。”

“你們知道這畫值多少錢嘛?”仇然抬起眼皮,鄙夷地掃視雙親茫然的臉,說,“畫比房子值錢。真要能交易,按市場價,這畫能買十套房。”

“你說什么?”仇母震驚地朝前疾跨兩步,貌似是想上手摸畫,但又因為惶恐急停腳步,胖碩的身體像遇風的蘆葦那樣搖動,她端著手,再次確認道,“多少?十套房?”

“會不會弄錯哦?”仇父怔怔地問。

“原本我心里是打鼓的,但麥言秋打電話來說她給兩百萬,讓我把畫還給她,跟她女兒離婚,”仇然嘴角一扯,不屑地說,“她當我傻呢?!誰會花兩百萬買一幅假畫?這肯定是真的!而且,她竟然一下子拿得出兩百萬!無恥,這么有錢,當初我們買房子的時候她就出五萬!”

沉默短暫地填滿這間不足十五平米的臥房,每個人都在凝視那幅畫,不敢相信,又不愿不信。

“這個事,你準備怎么辦?”仇父問。

仇然心里發愁,他說:“爸,我怕嚇著你們,有些事沒全都告訴你們。其實,麥禾……麥禾的病不簡單,她小時候縱火燒死人了,她外婆給我畫其實是想把這件事瞞下去。但是這畫的手續吧,貌似在麥禾她媽手里握著,不好辦啊。”

仇然幾句話說的父親臉色變了幾變,他慢慢坐在床沿上,扭頭看著兒子口中價值十套房的畫,搖搖頭說:“這一大家子恐怖的很,說不定干過什么喪盡天良的事,我們得趕緊擺脫她們。”

仇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說:“那我們也不能白叫她們欺負這么多年吧?”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肯還畫,仇父盯著兒子看,琢磨了一會,說:“這件事,麥禾什么意思?你跟她媽說得上什么話?你得跟麥禾商量著來。你們離婚了也都還是甜歌的父母,都得為孩子考慮,不要老是想著自己,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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