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站小廣場上。

陸堯往篝火里添了根柴，聞了聞逸散在空氣中的食物香氣。

小二趴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尾巴，瞄向篝火的眼神中滿是躍躍欲試。

“老實點，待會咱們倆回去吃。”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陸堯為他的旅客們準備了大米飯和泡面。

嗯，還貼心的準備了一罐什錦榨菜罐頭。

除此之外，他還在廣場周圍增設一些新布置。

不過都是些小手段，他覺得并不一定用得上。

之后的時間，第二枚一階晶核已經被他吸收。

這玩意，沒有髓液一步到位的快感。

但總體也能感受到自己慢慢變強，很是不錯。

將長刀橫擱在膝間，接著半根煙的功夫，外面有了動靜。

上山的路有好幾條，來的人并不在自己庇護所的方向。

而是休息站的主路，和兩邊和向上的臺階不同，那里可以通車。

引擎咆哮聲驟響，一束車燈蕩清周圍的黑暗，伴隨著吱呀一聲，一輛破破爛爛的房車停在小廣場邊上。

廣場上篝火格外吸引目光，很快，幾個人影就下了車。

一個年輕胖子為首，戴著黑框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手里卻是拎著一根一米多長的鋼釬。

那玩意純實心，這人看來力氣不小。

另外幾個，也拎著雜七雜八的武器。

還有個別出心裁的，手里是一面平型不銹鋼大鍋蓋，用來充當盾牌。

陸堯打量這些人的時候，他們也看見了篝火旁的陸堯。

一個男人被大米飯的香氣吸引，鼻尖聳動間肚子很是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包瀛同樣如此，但沒有冒然輕進。

小聲交談示意同伴們稍安勿躁后，他定了定心神走向篝火。

走近火堆，只一眼，他強自安下來的心神就更加舒緩。

雖然不想承認，但大多數的時候，和陌生人接觸的第一眼印象，就會影響后續的交流走向。

俗稱——看臉。

陸堯并不屬于俊美那種類型，但那堅毅硬朗的臉型，外加刻意表露出的和善氣質，以及篝火的暖意，瞬間讓包瀛安心不少。

至少看起來不難交流。

只是火光映照下，那截明晃晃的刀刃，卻也讓他語氣格外小心。

“哥們，這是你的據點？能不能借宿一晚？就在外面就行，我們不進去。”

一邊說著，包瀛一邊將手中的鋼釬擱在地上，隨后從兜里掏出一包煙。

“我叫包瀛。”

摸出一根皺巴巴煙卷的同時，他還不忘好奇地打量著小二。

對方太過鎮定，居然還養了古古怪怪的小寵物，看起來不像是好惹的。

煙搭橋來酒鋪路。

血夜之前，他就這樣進入過不少相對自由的幸存者聚居點。

可惜血夜之后，這樣的小型據點，就一下子淪陷不少。

“陸堯。”接過煙，陸堯也不點上，瞥了瞥房車前的幾人。

這些人同樣張望著這邊，都挺老實沒有瞎逛。

見陸堯肯接煙，包瀛一下子熟絡不少，抱著腿就坐了下來。

站立問話的姿態太富侵略性，這樣視線平齊的交流更顯親切。

“哥們，這里都是你打下來的？真牛掰！”

“算是吧，你們有多少人？”

“七八個。”

被火光吸引過來，會天然帶有一定好感。

但人不比自己腳邊的憨憨蜥蜴。

前者的心思，要復雜多變很多。

所以陸堯沒有表現得咄咄逼人。

維持住這股好感乃至加深，至少可以保證這群人不那么容易生出歹心。

哪怕出現問題后，他有信心靠武力懾服。

但那樣無疑會麻煩很多。

他總不能每次都把來的人削一遍再說吧？

不如先接觸、交流，隨后慢慢分化收服出一批互相信任的人手。

再往后，為了這片區域來之不易的秩序。

這批已經形成信任的班底，將會自發的為其消除不穩定的因素。

甚至不需要他為此發號施令。

“山里喪尸不多，你們想住就住吧，不過最好不要亂閑逛。”

沒有喪尸，可還有箭塔。

除去景亭那座沒有設置攻擊活人的指令外，庇護所前的那兩座可是攻擊范圍內格殺勿論。

至少在晚上或外出時，陸堯不會解除這項指令。

聽到這話，包瀛心上一喜，不過很快臉上又有些扭捏。

糾結幾秒，他從懷里摸出一個塑料小瓶。

里面是兩團分明放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并不相溶的液體。

髓液。

“那啥，我能不能用髓液換點吃的。”

這兩份自然不是他手里的全部，但存量依舊很尷尬。

太少，他可能會舍不得。

太多，快到十份的時候自然更加舍不得。

現在恰好卡在中間數量。

在之后變強和即將餓肚子之間，包瀛發現自己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

別的作為交換，他覺得陸堯多半看不上。

他眼力不錯，先前打量間，就看見了陸堯腰間的無線電，對方絕不至于不知道這東西。

還有意外收獲？

看見對方手里的東西，陸堯微微詫異，又很快反應過來。

在他的視角里，這些人可能是他未來的庇護所居民。

但這想法過于上帝視角。

畢竟在對方的視角里，雙方就是萍水相逢，夜晚借宿的陌生人而已。

沒被當成惡客到訪，直接喊打喊殺，陸堯在他們眼中就是格外和善的類型了。

接過小瓶，陸堯看向瓶中的髓液。

一份純度15%，另一份則是23%。

純度不高，但貨真價實。

純度這么低的髓液，想來變異率絕對不低。

這樣想來，球場避難所的言語，雖然帶點誆騙，但也不全是為了謀利的惡意。

看著陸堯把玩著髓液，包瀛臉上有點郁悶。

這玩意他可是當寶貝的。

要知道，血夜中的普通喪尸，雖然行動能力大幅度加強，但并沒有髓液出產的。

哪怕血夜之后，出現變種喪尸的頻率會隨著增高，但想要弄上一份，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怎么對方有點渾不在意的樣子？

完球！

該不會是看不上吧？

包瀛心中一突，有些拿捏不準。

好在，結果沒有他預料中那么壞。

“你要換自己的，還是你們所有人的？”

沉吟兩秒，陸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所有。”

“好，你也知道你們人可不少，兩份髓液，我給你們提供兩天的糧食，不說多好，吃飽肯定沒問題。

另外這片地方，你們收拾下來后想住多久都行。

但有一點，這地方的歸屬權，從始至終都還是我的。

你要是愿意，我就收下。”

“沒問題！”

包瀛精神一振，眼底雖有肉疼，但也果斷答應下來。

能緩個兩天，他覺得自己這群人就可以解決之后的糧食問題。

“行......喏，這頓飯就當白請你們的。”

首次接觸圓滿收場，陸堯心情不錯，努努嘴示意對方不用端著。

包瀛也不客氣，略帶振奮的朝著自己那群人呼喝了一聲。

除去車旁的男人，從房車里又下來一片燕燕鶯鶯。

算上包瀛，五男四女。

“方便面！”

“還有榨菜！”

沒有人能抵抗碳水的誘惑。

方便面和白飯就榨菜，在末世里已經屬于絕頂好貨。

“哥，你不吃嗎？”

一片歡呼聲中，一個面容嬌好身材火辣的年輕女人捧著碗剛盛好的白飯，在包瀛的示意下端給陸堯。

探指撥下團白米飯，捏成飯團丟進嘴里，陸堯搖了搖頭。

后者怯怯的退回去，和姐妹們縮成一團閑聊著，又時不時望向一邊的陸堯。

因為在老家那邊，他還沒有當過太久的牛馬被摧殘，身材保持的還不錯。

加上筆挺的身高和這幾天磨礪出來的堅毅氣質，陸堯在這小群人里，的確最吸引目光的異性。

而被觀看的陸堯報以溫和一笑，這些目光便瞬間收回，低頭和身邊的人淺笑低語。

來的人數，出乎他的預料。

但煮好的米面，哪怕不能吃飽，也足夠這些人今晚不會餓醒。

后知后覺地感嘆了句妹妹說話就是好聽，陸堯將剛得來的那根煙，隨手散給一個受寵若驚的男人。

又在包瀛的錯愕中，表明自己不住這里，隨手從篝火旁拿起一根火把離開。

小團火光漸漸離開篝火，在廣場一側盡頭稍稍停滯。

沉默著點了一根煙，煙霧飄散間看不清陸堯低垂的眉眼。

在他的腳邊，是一方木臺。

木臺上，則靜靜擱置著一把木弓。

這樣的布置，在廣場兩側和前方各有一處。

其中一個木臺，就在那輛房車尾后。

“嗝~”

小二在陸堯腳邊打了個飽嗝，盤算著回去后將滿肚子的木料、鐵塊吐在何處為好。

而后歪頭望向陸堯，仿佛在疑惑為什么還不回家。

叼著煙，陸堯惡狠狠地吐出一口煙霧，抬頭間臉龐在火光下漸漸明朗，隨后再度邁動腳步。

“很好，沒有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