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個修士，又不是賣肉的……當然我不是在針對你啊！”

斗嘴之余，許晚成還不忘擇出一旁的小狐貍。

但胡憐花對此卻毫不在意，縮在床位，津津有味地看著二人斗嘴，若是此時再來一把瓜子，小狐貍一定能快活得笑出聲來。

“我又沒有低聲下氣去求誰，只是一不小心泄露了行蹤而已，至于師門兄弟想要摘哪個榜，還不是他們自己的意思？”

“你能不能別說些淫詞浪語了？”

許晚成心中泛起醋意，語氣也不自覺地加重。

當然這份醋不是為了眼前的姜璃而吃，而是為了心頭的白月光，那個還在原來的世界等著他回去的小學妹。

“怎么就是淫浪了，我只是善用美貌而已，難道打打殺殺不是利用自身實力，同樣是我自己的東西，哪里來的高低貴賤之分？”

姜璃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挺起胸脯。

而這一舉動迅速令詞窮的許晚成找到了攻擊點。

“所以，那些對你傾慕有加的師兄弟們知道你今天穿的是白色肚……”

話音未落，姜璃忽然柳眉倒豎，忿忿然揚起巴掌。

然而這一記耳光終究是沒有落到許晚成臉上。

幾聲急促的吸氣聲后，姑娘猛地推開院門，如風般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是不是有點不當人了？！

反應過來的許晚成也想給自己一耳光。

剛剛光顧著逞口舌之快，一時沒把住嘴關。

現在回想來，姜璃敢用這種方式提醒，一定也是鼓起莫大的勇氣。

可他卻以此去嘲笑這個勇敢的姑娘。

“呵，看來璃兒終究是錯付了呢？”

身后響起了小狐貍輕蔑的笑聲。

“你說的錯付是什么意思？”

……

小狐貍講起了與姜璃相識的經過。

這是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故事。

當時的她被來喝花酒的老爺看上，明明只是個舞姬卻被老鴇強迫著接客。

寧死不從的小狐貍爬上屋頂一躍而下，正巧被巡邏的姜璃伸手救下。

“就這……就因為這個你們成為了朋友？”

“也對，在你的眼中，風塵女子不該與修士相識，更不該因一點小事就結為知己。”

小狐貍語氣輕飄，但處處透刺。

可許晚成意外的卻不是這個。

姜璃是人，胡憐花是妖，以前者展現出的對妖的厭惡態度，怎么著也不該管這檔子閑事。

“后來呢？”

“璃兒鐘愛詩詞歌賦，我也恰巧通曉些音律，一來二去我們便有了聯絡，也多虧了她，老鴇再也不敢逾矩逼迫。”

“所以你甘愿冒險，就是為了還恩？”

“非也，我是為了知己。”

小狐貍撩去額間發絲，端正神情。

“尤其是當我得知她是為了你。”

“他還跟你說過我？”許晚成面露詫異。

“不應該嗎，畢竟你是她的至親摯愛。”

許晚成不言，他只是個傀儡人，從誕生至今不足一月，姜璃不該與他有任何交集。可偏偏小狐貍的擺出了嚴肅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謊。

“你……確定她沒有騙你？”

“我確信，璃兒本可以什么都不告訴我，即便如此我依然會為她奮不顧身。何況他提到你時還是在一年前。

“她告訴我她很想念原本的宗門，想師兄師弟，尤其想你。”

“她連這種事都告訴你了……”許晚成覺著臉頰滾燙，不自覺中繞開了話題。

“我說過我不會去問太多，包括你們的出生，你們帶著什么目的潛入太虛明心觀，我只知道我的命是璃兒給的，我愿意為摯友做任何事，哪怕會丟了這條小命。”

話已至此，許晚成也不知該如何回應，比起有情有義的小狐貍，他覺著自己也忒不是個東西了。

還是找個機會給姜璃賠個不是吧。

也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叩門聲。

“徒兒在否？為師帶來了個好消息，剛剛萬象樞來了飛信，季長老門下有四名弟子應了榜，加上你與李長老的高徒，剛好六人揭了天榜。”

聽了這話許晚成只覺著慚愧。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多半是姜璃回了師門搖人。

“我準備一下這就來……”

許晚成搓了搓通紅的臉頰，從被褥中摸出幾枚遮氣丸塞入兜內。

庭院中，張云鶴也已經為徒兒收攏了行囊，包里有幾瓶裝著活氣疏絡藥丸的小瓷瓶，除此之外便是滿滿當當的黃符。

張云鶴還特意打開包裹讓他瞅了一眼。

“這些符咒是為師特意為你準備的，這個是神行符，這個是雷暴符，這是煙遁符……”

飛也似地將符咒介紹了一遍，女人親手把包裹掛上了許晚成的肩膀。

“這些符咒可保你摘星境下無人可敵，但切莫托大隨意取用，遇上修為遠超于你的修士，還是得及早抽身。”

徒兒才跟著自己學了沒幾天就被迫出山歷練，張云鶴內心別提多糾結。

可她也清楚，修行修行，只“修”不“行”者終究難成氣候，早些讓徒兒出去見見世面也未必全是壞事。

何況這一路還有她這個師父暗中護佑，這待遇要好過尋常內門弟子許多。

施展遁地術穿行至三圣塔前，長老李青崖已率徒兒等候多時。

“嘯兒，這就是我與你說過的許晚成，張長老座下弟子。”

李青崖敞手迎接，許晚成也趁機打量起這個在李長老口中資質上乘的弟子。

他的容貌頗為年輕俊朗，似是未及弱冠之年。

少年身著劍門標志性的墨綠色道袍，下擺卻被扎緊束于腰前，露出一雙漆黑的獸紋鎏金長靴。

他的劍匣既沒有抱在胸前也沒有系在背后，而是橫于后腰。左手搭在劍柄上，只需伸直胳膊，就能抽出這柄二尺短鋒。

少年上下打量著許晚成，忽地開口。

“你就是那個未拜山門先逛煙花柳巷的好色之徒？”

許晚成表現得挺無所謂的，反倒是李青崖被驚得瞪大了眼，一旁張云鶴還在看著呢，要是被師姐聽到了，指不定要鬧出什么誤會來。

“胡鬧！師父何曾這等詆毀過晚成？”

“這不是師父說的，是師弟說的，他們說師父的相好收了個徒兒，身手了得，卻是個登徒浪子……”

話音未落，李青崖一把捂住了少年的嘴。

要不是這弟子他著實喜歡，此時早已一個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

“師叔，我看這位師兄說得也沒錯……”

“怎么就沒錯了？你是灑脫清高，登徒浪子說認就認，我呢？什么叫我的相好，這話不是在誣我師姐，你師父的清白嗎？”

許晚成嘆息不語。

李青崖的嘴角分明都快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