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主從來沒有見過惡龍侍者,但她卻認識那只索命的鉤,這個鉤是龍角所制,也只有惡龍侍者會使用這樣的鉤。
龍公主知道面對的是什么樣的對手了,她的心跳了起來。
屠幻慢慢地說:“我們答應過你父親,不殺你。”
龍公主咬了咬牙,將魚腸劍別在腰間,從身后抽出那根金剛軟鞭來:“但我要殺了你。”
說著,龍公主一鞭揮了出去。
那些使女們則向著牢房跑去。
鞭,橫著掃出,直取屠幻的雙腿。
龍人交手,必殺技是什么,彼此心里都很清楚,腳下那根龍筋是最危險的,也是他們最要保護的地方。
屠幻不敢怠慢,縱身一躍,將整個身子好象一下子掀了起來,頭下腳上,手中的索命鉤刺向地面。
地面并沒有敵人,這一招的目的就是要讓鞭子纏在鉤上。
龍公主當然明白,手中鞭子被索命鉤纏住,那只能一個結果,兵器被力量更大的一方奪去。
軟兵器是不容易撤招的,金剛軟鞭真的纏住了索命鉤。
屠幻的力量肯定要比龍公主大,這是勿庸置疑的,但他卻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兩件兵器纏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身子還在半空之中。
半空之中的人是無法發力的,龍公主卻沒給屠幻絲毫的機會,手上用勁,竟將屠幻連人帶索命鉤一下子掄了起來。
屠幻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子招勢使得那么快,更沒有想到一支纖細的胳膊竟能將自己掄了起來,匆忙之間,他趕緊使出了千鈞的墜術。結果他又上當了。
龍公主手中的金剛軟鞭在這瞬間突然變得滑溜異常,從索命鉤上整個地滑了下來。
本來就是掄在半空中,再加上千鈞的墜力,屠幻一下子飛了出去,身子重重地砸在旁邊的一堵墻上,直撞得那堵壁落塵紛飛。
見屠幻摔在了地上,龍公主刻不容緩,手中的鞭子再次擊出。
金剛軟鞭,本是軟兵器,但卻是由妖仙島的金剛所制,具有碎石的硬度。這一鞭若砸在屠幻的身上,他確實也難以承受。
但龍公主揚手之時,鞭梢后擺,卻再也不動了。好象被人拽住了似的。
回過頭去,龍公主看見了抓住鞭子的人。
黑衣人,冷血,惡龍侍者的首領。
在他的身后,另外六名惡龍侍者一排站立。
自從龍虎山一戰,盧生在冷血面前自盡之后,冷血就知道那道神奇的水門后藏著通向龍人國的秘道。
龍人國,那里是惡龍侍者們的家,想起那里,八個惡龍侍者的心都在痛。
冷血雖然受恩于陰屠,此次再入人界有滅萬物生靈之意,但他畢竟是龍人國的少國君,他也不想讓龍人國毀于一旦。
不是為了龍人國的百姓,而是為了他自己。
冷血不想成為一個沒有民眾的國君,更不想成為整個龍人國的敵人,所以他率領著其他七個龍人來到了龍人國。
來到東海龍都后,惡龍侍者們便聽見了兩個熟悉的聲音,路奇軒與魏圖騰。
盧生火燒終極仙觀,砸碎了鬼谷子與黃帝的像,縱身躍入水門那一刻也是金華洞倒塌的那個瞬間。
路奇軒與魏圖騰本想出洞助盧生一臂之力,但洞體倒塌令他們根本就出不去了。
盧生以肉體之軀和那些上古的兵器一起被埋進了兵冢。
路奇軒與魏圖騰卻跳進了金華洞的水池之中。臨行之時,路奇軒將龍頭杖還有承影劍都帶上了,魏圖騰則背上了陳摶老祖的尸身。
水池之中并沒有水,兩個人仿佛到了一個無盡的玄道,周圍一束束彩色的光線向后退去。直到一股碧藍的色彩浮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龍人國。
玄道的出口在龍宮的地下室里,路奇軒與魏圖騰見到的是一個手里拿著夜銀珠的老人。
看到了夜銀珠,龍王知道等待的那一天終于到了。
陳摶老祖的尸體在東海底下火化了,七月十五日傍晚的東海泛著紅色,奇異的光從水下照了出來。龍王向火中扔了一個東西,那火便燃燒得非常奇怪,以至于路奇軒與魏圖騰都感到了一絲困意,無法阻擋的困意。
兩個人要睡了,在眼睛將要閉上的時候,他們看到龍王走進龍宮之中向八個穿著黑衣的人下跪。
路奇軒沒有一點反應,他終于閉上了眼睛,魏圖騰更是早已睡去。
八個黑衣的人當然就是惡龍侍者,他們在冷血地帶領下并沒有直接現身,而是單獨地來見龍王敖暢。
冷血只提了一個問題,敖暢就決定還政于他。
冷血的問題很簡單:“聽說你有了一個女兒,她好嗎?”
敖暢沒有半點猶豫,將龍涎香扔進了火中。
龍涎香本是龍人祭祀之時所點的香火,但對一般人類卻有著催眠的作用。
冷血沒有殺路奇軒與魏圖騰,因為他看到了一條彩船從海面上駛來。于是就將兩個人關在了后宮的牢中,屠幻則裝成龍人國朝內大臣引著姬飛峰與無顏上當。
冷血沒有費一點力量就將路奇軒等四人關進了牢中,但他沒有想到龍王雖然是愛女心切,但這個龍公主卻是女中豪杰,血性剛強不亞于一個男人。
此時她面對八個惡龍侍者毫無懼色,手中的金剛軟鞭反而攥得更緊了:“你們一定就是惡龍侍者了。”
冷血點了點頭,屠幻從地上爬起,走了回來。
龍公主咬著銀牙:“好吧,那你們就動手吧。”
冷血說話的語調永遠是那么地冷:“你比你父親強。”
不錯!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接住了冷血的話。眾人看過去,只見龍王敖暢手里持著劍,大踏步地走了來,在他的身后跟著許多龍人士兵。
看到此景,龍公主異常驚喜,看來父親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爹……”
龍王一擺手阻止了龍公主,他對著冷血說:“你答應過我的。”
冷血并沒有顯示出絲毫的驚訝:“你也答應過我的。”
龍王點了點頭:“我會兌現的。”
龍公主聞聽此言,不覺大怒:“爹,你……”
龍王轉臉看著自己的女兒:“魚腸一出,父女之情也斷腸,沒想到你還沒有走”。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龍人國已經不是你的家了,去妖仙島吧。冷血說話算數,他會放你走的。”
龍公主搖了搖頭:“我不能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龍人國落在他們的手里。”
龍王的表情抽搐著,但他還是平靜了下來,慢慢地說道:“如果你不走,一切都晚了。”
龍公主愣了一下,她實在不明白父親這話里是什么意思,但冷血卻已經聽了出來,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讓她去妖仙島報信是不是?”
龍王對著龍公主苦笑:“其實這場仗我也不想打的。如果你能先趕到的話還是讓他們先避一避,我真不想見到咱們妖族自相殘殺。”
龍公主此時才知道父親的良苦,但她還是不明白,以己方之力,完全沒有必要怕面前這八個瞎了眼睛的龍人,難道父親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贖罪而完全將正義拋置腦后了嗎?
龍公主咬著牙不知再說什么好了。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牢門一下子被推開了,路奇軒等人走了出來。
路奇軒等人剛剛被龍公主的使女們救醒,身體是極度的虛弱,手中的兵器仿佛也只是勉強地拎著。
當看到面前站的惡龍侍者時,他們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身子,睜大了雙眼,四團怒火在燃燒著。
冷血冷笑道:“現在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殺你們。”
魏圖騰手中的大棍舉了起來,很緩慢的動作被姬飛峰一下子攔住了。姬飛峰對冷血道:“你會后悔的。”
路奇軒抓緊了手中的軒轅帝血劍:“也許你們現在就后悔了。”
說著,他的劍直奔冷血的胸前,出劍慢,腳下更慢,自己的胸前卻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空檔。
冷血聽風避開了,路奇軒收勢不及,向前一個踉蹌。
龍王敖暢快步走到四個人的面前,大聲地說:“與其這樣戰死,不如保護妖仙島的安危,陳摶老祖也就死得其所了。”
若在平時,路奇軒根本就聽不進這樣的話,但陳摶老祖死的他的懷里,那一幕令他無法再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
龍王看了看女兒:“你帶著他們走吧。”
龍公主看著自己的父親,她真不明白父親倒底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父親既然要將龍人國交給惡龍冷血,那么他就已經不是自己的父親了。
龍公主咬了咬牙,使勁地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任何話,向著人群外走去。
龍王的那些手下都閃開了一條道,路奇軒等人跟在龍公主的身后。
路奇軒走過惡龍侍者的跟前,他停了下來,想要說些什么,但終于沒有說出口來,代替的是一聲長嘆。
惡龍侍者們靜靜地站在那里,此時他們顯得異常的威嚴。
看著這些人走了,龍王仿佛終于舒了口氣:“你為什么不殺他們?”
冷血答道:“英雄永遠要死在戰場上的,他們是英雄,但我沒有想到他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龍王一愣:“可怕?”
冷血答道:“對,能忍受屈辱的英雄最可怕了。”
龍公主的彩船徐徐地從空中掠過,向著那三層水界升去。
龍王看著彩船,他放心地點了點頭對冷血道:“你真不怕妖仙島得到信息有了準備?”
冷血搖了搖頭:“我只怕他們跑了。但妖皇不會的,雖然他現在象個無用之人,但陰屠說了,當敵人壓境的時候,妖皇才成為真正的妖皇,他不是一個懦夫。”
龍王道:“妖仙島有三島,成犄角之勢,并不是很易攻下的。”
冷血在冷笑:“東海龍都浮于水面與他們比起來無疑就是一片陸地,更何況現在的龍人士兵已非你的手下所能比的。”
龍王無語,現在的龍人國他只是一個傀儡,一個神智清醒的傀儡。
冷血接著說:“我的承諾已經實現了,你的呢?”
龍王苦笑:“都到這個時候了,我還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說著,龍王手中的劍一橫,劍身伸到腦后,手腕一動,仿佛如斬首一樣,一顆頭顱滾落在地。
這個自殺的動作竟然是出奇的快,腦后出劍,龍筋必斷,龍王必死。
冷血沒有想到龍王竟然在談笑間就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更甚者,他這份果敢與迅猛著實有些嚇人。
龍王死了,他帶來的那些龍人士兵們卻沒有絲毫的驚詫,他們仿佛是中了邪一樣地看著自己的國君在惡龍侍者面前從容自盡。
由于劍勢太快,龍王頭已掉,身子卻還僵硬地立在那里,那柄削掉自己頭顱的劍竟然橫在了胸前。
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終于停了下來,龍目圓睜,有些顯得猙獰。
冷血嘆了口氣:“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國王。吩咐全體將士,啟航!重現龍人國的光榮!”
說完,冷血大踏步地走進那些龍人士兵中間,在眾人的簇擁下向著殿前走去。
戰艦上的龍人士兵們在忙碌著,準備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東海龍都成了一艘真正的戰艦,龐大的戰艦,所有龍人看上去都顯得是那么緲小,一場與妖仙島的戰斗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