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湖面之上哪來的煙水之汽,那迷霧竟然是許許多多的鳥構成的。
沒有人見過這么小的鳥,它甚至比蜜蜂還要小巧,通體純白色,翅膀透明。說它扇動翅膀莫若說是振動,速率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此鳥由于身材小到極點,色白而翅透,飛舞起來仿佛露珠一般,所以稱作蟄露,在中原早已絕跡,陳摶也只是聽說,從來沒有見過,卻沒有想到它們都在這里。
無數的蟄露一齊振翅而飛,所以遠遠看來仿佛是迷霧一般,將那個神秘的瑪多城罩于其中。
透過這層蟄露,瑪多城已隱約而見。陳摶正想仔細看時,那些蟄露卻自行飛起,仿佛如水簾一般地掀起了一個月門,瑪多城赫然出現在眼前。
漫天的蟄露仿佛構成了一個天然的罩子一般,將瑪多城罩在這北冥湖中。
瑪多城便建于北冥湖的正中,但怎么看上去卻都不象一座城池,卻仿佛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竽立于冰湖之上,構成竽的那些簧管便如這瑪多城的柱形城堡一樣,雖然緊緊地挨著,但高低不同,錯落有致。
仔細看來,這些城堡的排列與竽就大不相同了,竽中的簧管分前后兩排,這柱形城堡則九個為一簇,分東西南北四簇,想來正中必有一個天井。
更令人叫絕的是,在這些城堡之上少有窗戶,即便有,看起來也如那竽上之按音的孔一般,不但形狀是圓的,就連每上下兩個窗口之間的矩離也顯得十分地考究。
但這也就是陳摶,他目力極好,若換了平常之人,這竽的形狀根本是看不出來的。
原來瑪多城竟然是由一塊塊冰磚砌成,這些冰磚堆在那里,必然會影響看者的視線。陳摶突然明白了北冥湖中那些死去的人為什么雙目失明卻帶著無盡的笑容。
原來,由于瑪多城完全是由冰磚砌,所以在太陽之下一定是極度地耀眼,輝煌美麗。但由于蟄露密密麻麻地將其罩住,所以從日月山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樣的情形。
那些好事之人來到了北冥湖,闖入了蟄露層后,眼睛立即受到了這冰磚反射的強光刺激,雖然看到了無以倫比的美景,但那只是最后一瞥,隨即便雙目失明。可惜他們雖然來到了瑪多城前,但卻失去了方向,所以根本就沒有進城,便凍死在北冥湖中。
但現在的瑪多城已經沒有了那種耀眼的光環,因為太陽已逝,所以此時走進蟄露罩內,應該不會再發生雙目刺瞎的事情了。
陳摶想著瑪多城本應具有的景色,當人們闖進蟄露層后,看到的是晶瑩剔透,雖然耀眼但美麗異常,再加之環此城的天空之中,蟄露罩下還有諸多姿態優美的珍禽起舞,想必一定是恍如夢境一般。
陳摶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赤魂,只見赤魂面沉似水,嘴角微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顯然正在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怒氣。
陳摶暗自納悶,他知道赤魂實際上就是陰屠,附身于魏圖騰的軀體之中。此時陰屠見到了瑪多城為什么會有如何的表情呢?
難道陰屠已經知道瑪多城的秘密了嗎?
正想著,忽聽一聲鷹鳴,緊接著天地間仿佛出現了某種樂曲,這樂曲輕雅淡泊,卻蘊含著種種殺機,其表現力令人不可小覷。
陳摶一驚,但見對面瑪多城的城門一下子開了,從里面突然飛出數十只身體碩大的禿鷹來。
瑪多城的城門很小巧,那鷹卻十分地大,展開翅膀足有丈許,所以看起來仿佛剛好可以從門內飛出。這些鷹飛出之后立即落地,便如同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般,分作兩排站好。
緊接著從門內走出一個老者來,慢慢地踱步向前。
陳摶忙上前一步:“魔界使者陳摶求見瑪多城主。”
他話音剛落,突然間赤魂已然走到了他的眼前,仰天長嘯,聲音沙啞,又尖細刺耳:“原來是你,呵呵,我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住在這里。”
那老者一雙白眼翻了一下,竟然雙目失明,他搖了搖頭道:“陰屠,難道你忘了與盤古大帝的約定了嗎?第一次進攻人界已然敗了,你還不知道悔改?”
赤魂止住笑聲道:“死就死了吧,還化身塊息壤來對付我,現在息壤所制的乾坤古鏡是不是也不好使了?”
瞎眼老者嘆道:“可惜盤古大帝死得早,否則你第一次進攻中原之時就不是鬼谷子與黃帝對付你了,你也不可能打到涿鹿,也不可能留下這條殘命。”
赤魂冷冷笑道:“他死了,但你沒有死,那一次你為什么不出手?”
瞎眼老者回答道:“鬼谷子與十巫醫便可以對付你,何況人界應該有那一劫數。”
赤魂陰森森地道:“可惜他們全死了,不過你也活不長了,她應該就在這里,讓她出來見我。”
瞎眼老者淡然說道:“她說過再也不會見你的。”
赤魂搖了搖頭:“是她背叛了我,難道她還不承認嗎?”
瞎眼老者搖搖頭道:“是你的魔性讓她背叛了你。”
赤魂哼了一聲道:“不管怎么說,你應該知道的,她本來就是魔,她沒有選擇。別以為幫了盤古她就可以升入道界,做夢吧。魔與道永遠不可相融的。”
瞎眼老者嘆了口氣道:“也許是真的吧,所以她只能被困在此處。但她絕不會站出來幫你的,你不會妄費心機了。”
赤魂輕蔑地問道:“真的嗎?”
瞎眼老者臉色一變,但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赤魂仰天大笑,轉身對陳摶道:“任務完成了,咱們走吧。”
說著,他轉身便走,陳摶在旁聽了半天不知他們說的是什么,只好跟在赤魂的身后。
蟄露封閉,一行人消失在外面。瞎眼老者長出了口氣,身子晃了晃,剛才與赤魂對峙時的精氣神仿佛一下子全沒有了,他仿佛自言自語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從他的身后突然轉出一個身影來,一襲青衣,正是路奇軒:“為什么不把他們留下。”
瞎眼老者嘆了口氣道:“他們只是使節,更何況咱們并沒有必勝的把握。”
路奇軒淡淡地道:“不一定。”
瞎眼老者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你的朋友魏圖騰已經死了,他的軀體成了陰屠的代言人,你肯會對他動手嗎?”
路奇軒沉默不語。
瞎眼老者慘然一笑:“但他一定會對你動手的,背叛陰屠,他永遠不會放過你的。所以咱們沒有勝算。”
路奇軒想了想問道:“你們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難道就是你說席公子要見的那個人嗎?”
瞎眼老者臉色一沉:“其實你見過她。”
路奇軒皺了一下眉頭,他實在想不起來哪里見過一個魔界中人。
瞎眼老者接著說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但只有這件事不能說。席公子因為被共認為可以拯救人界的人,所以只有他能真正地見那個人,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告訴席公子如何殺死陰屠。”
路奇軒只好點點頭道:“但現在瑪多城已經不是一個安全之所了,陰屠既然知道了您的身份了,席公子,還有你們說的那個人都在這里,他一定會立即派兵過來的。”
瞎眼老者嘆了口氣道:“只有等其它幾魂了,但愿他們還活著,至于席公子,除非那個人能夠真正地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