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喜歡方棠
- 我的治愈人生
- 貳瓶子
- 4089字
- 2024-08-06 10:01:12
1
“哎!”柳植立即雙手高舉,笑了起來,“我不敢當。”
楊怡往前走了一步,他往后快速退了兩步。
“楊怡,我擔不起,”柳植收起了笑容,很認真,“別把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別!千萬別!你留下來,只是因為你喜歡你熱愛你舍不得,和別人沒關系。”
楊怡固執地走過來捉住他的手,握住了:“我不管,我只想為你……”
“然后呢?”柳植好像有點忍無可忍,脫口而出。
楊怡愣了一下。
柳植抽出手走到另一邊,第一次覺得帶人來這里是件錯誤的事,他叉著腰面對著山谷撓頭,頭痛起來。
然后呢?任何為了一個人做某件事下某個決定,到最后那個人如果不符合理想呢,后悔誰來擔?
柳植最煩這種強加的東西了,誰要你為我了,我求你了嗎我?搞什么。
他轉身苦笑:“楊怡,你是不是以為我帶你來這里,就是對你有意思,真不是,這個地方,我們科室里,不,可能醫院里的人都知道,我帶人來過N次了。”
楊怡臉色一變,有些難堪,有些難看。
她的確是這樣想了,山谷的風,盤山公路的拐角處,一個孤零零的樹,多有意境,又多有想象力,多美啊。
樹的背后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頭頂是藍天白云,白有日光夜有星,沒有什么能比這隨心而至了。
柳植很快道歉,很誠懇:“是我錯了,對不起,讓你誤會了,但楊怡,我們真的——不可能。”
“你有喜歡的人了?”楊怡比他更快,反問了一句。
柳植皺了皺眉:“沒有。”
“你撒謊!”楊怡立即尖利地反駁,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傷心,“柳醫生,何必騙我呢,你喜歡的人,是方棠方醫生吧?”
她討厭死了這樣糾纏著要答案的自己,可是問題就在她嘴邊,她不要到答案不甘心。
是的,她不甘心。
2
耳朵邊是山間吹過的風,這里遠離塵囂,沒有汽車聲,沒有人聲。
更沒有那種“202號床病人術前準備完畢……”“值班筆記做好了沒有?XX病床尿液留存了沒有?”這樣的話充斥耳膜。
一切都靜得不可思議。
柳植看著楊怡,對著楊怡眼睛里期待而難過的目光,他越發頭痛起來。
他很久沒碰上這么執著的追求者了。
他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夠明白了,而且最近都沒有異常,沒想到這才沒過多久,楊怡又帶著熱情追問。
“是的,是方棠。”柳植直截了當地說,他笑了笑,“你怎么看出來的?”
是啊,你怎么看出來的?這么多年,連那個當事人都像個傻子一樣,也沒幾個人知道……
不對,不是沒幾個人,而是根本沒有人吧?
幾年前,夏秋曾經問過他一句:“柳植,你是不是喜歡方棠?我好像感覺有點不太對,人家已經結婚了哦。”
當時他哈哈大笑回懟過去:“我還喜歡你呢,你也結婚了哦。”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問,他自問自己幾乎做到了天衣無縫,所有的關懷,要給,他都是給了兩份的,方棠有,夏秋肯定有。
沒誰能挑理,也沒誰能說什么。
雖然這兩年因為方棠單身,他的關心稍稍多了一些,但也控制得很好,他自認為很好。
楊怡好像被人敲了一棍子,整個人都晃了晃,一時有些怔住,回過神來,委屈得幾乎要落淚。
“哪里看不出來?你做得再好,也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不過我其實也沒有把握,只是覺得有些不對,詐了詐你,誰知道你就這樣承認了。”
3
柳植哭笑不得,見她眼含淚光,心里又一陣陣心軟,耐著性子嘆了口氣。
“我不接受你和方醫生無關,我喜歡她也和你無關,你不要因此遷怒于她,我沒打算把這件事說出去,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楊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徹底掉下來:“我怎么可能這么無理取鬧,我哪里是這種人嘛。”
“柳醫生,”她抬起臉,幾乎是哽咽著,“你總是要有女朋友,總是要結婚的呀,我不信你一輩子就這樣過了。”
她聽說過柳醫生是要做單身貴族的,可是她不信,條件這么好的男人,干嘛要做單身貴族啊。
兩個人在一起多好啊,能抱團取暖,能互相安慰,能快樂幸福。一個人,那該多孤單啊!
相比她的情緒激動,柳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潭死水了,他更多的是對楊怡感到抱歉。
只是要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解釋自己的婚姻觀,柳植覺得挺搞笑的。
他無可奈何蹲下來,和她平視,認真而鄭重。
“我沒有在騙你,我是真的不打算結婚的,我對婚姻不信任,那一張紙,什么都保證不了,不但保證不了,還能把人困死在里面,最后不得解脫。”
他的口氣太悲涼,楊怡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過界了。
醫院里的人都知道柳植的家里有個聾啞的妹妹,前些年,他妹妹還常常就醫,幾乎是醫院的長期定點住院病號了。
妹妹住院時,柳植就病房和科室兩邊跑,常住醫院,幾乎不落家。
“對不起!”楊怡很快道歉。
柳植搖頭,自己家的事不是秘密,妹妹的情況更不是秘密,就算她已經去國外多年,八卦依然在醫院流傳。
“至于你說以后總要結婚的……”柳植平靜地說,“第一,我不認為我會改變主意,第二,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說吧。”
“是因為方醫生也說過不會再婚了嗎?”楊怡突然問。
柳植啞然,半晌沒有說話。
4
方棠離婚前的糾纏,實在耗時太長,讓方棠不但人掉肉不少老了好幾歲,顧不上孩子,就連業務上也停滯不前了許久。
對外貌長相,方棠沒那么在意,她追悔莫及的是事業。
醫學領域一年就是一個新天地,離開太久,連手術刀都不會拿了,談何站在最前沿?
所以離婚后,方棠的慶祝方式與眾不同,她那一周連續安排了十二臺手術,開心到瘋掉。
而后鄭重宣布自己的決定:戀愛可以,看時間看心情看緣分,婚姻,就給我滾遠一點吧,耽誤老娘事。
此刻,柳植心里罵了幾句方棠這個口無遮攔的,表面上依舊淡漠:“我早就說過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和她沒關系。”
他又加重了口氣:“楊怡……”
楊怡立即舉手打斷,年輕的女孩臉上的悲傷突然之間無影無蹤,換上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堅持。
“那好吧,那你給我時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要不要回去。”
她看向身邊的銀杏樹,臉上的表情有些惘然。
“柳醫生,我和你不同,我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干嘛來當醫生,我只是……父母希望我學醫,覺得家里有個醫生挺好的,然后我就學了,今天這件事,對我打擊挺大的。”
她沒受過什么苦,也沒受過什么累,就算家里不是富裕之家,但也沒讓獨女的她遭過罪。
今天被人這么狠狠責罵,她沒話說,但也因此打了退堂鼓。
“我沒那么高尚,當醫生責任太大,我可能扛不住。”
她喃喃著,有些羞愧,但很坦然。
柳植靠著樹坐下,有些疲倦,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搞定了醫鬧,做了一臺大手術,還去了警局一日游,快累斃了。
春末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楊怡出了一會神后轉頭,才發現柳植已經睡著了。
安安靜靜的,長睫毛一動不動,呼吸綿長。
他真好看啊,楊怡看著他出神,心里一陣陣難過: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呢?
5
方棠拿著手機,把前夫的轉賬短信給夏秋看,笑瞇了眼。
夏秋嘖了好幾聲,也笑:“這下好了,你爸媽不會覺得你是冤大頭了。”
方爸方媽這些日子不知道說了女兒多少次,覺得她太大方,憑什么不把錢要回來,就該要回來。
老人也知道花出去的錢想要回來是個漫長又磨心的過程,人累還不一定有結果,但看著錢就這樣沒了,心里總不舒服,不念叨更生氣。
方棠哈哈樂:“是啊是啊,那也不一定,我老媽要說我,總能找到花樣花式打擊,不遺余力的。”
她是在打擊教育下成長的孩子,皮實得很,早就金剛不壞了。
和閨蜜沒聊兩句,她就看出夏秋盡管竭力展顏,但依然有些淡愁。
她問,夏秋怔了好一會,摸摸臉:“那么明顯啊?”
方棠點頭,夏秋嘆了好大一口氣:“還是澤豐嘛,他想多開兩家分店,但……你知道的,現在陶小年在幼兒園都是澤豐接送,如果……”
她沒往下說,眉宇間愁容更甚。
“如果實在不行,可能只有把他媽媽接過來,叫她老人家幫忙了,我不想辭職去其他醫院。”
夏家是住得下的,可夏秋不樂意婆婆來。
陶澤豐來自贛南山區,他家里,怎么說呢,挺一言難盡的。
“這老陶家倒不是重男輕女,而是有些習慣根深蒂固,讓人受不了。”
比如,家務事就是陶媽媽的事,除了陶媽媽,家里沒人干活。
夏秋曾經在過年時去過兩次陶家,一家老少的三餐,家里來客人留客,所有的活,都是他媽在干,他爸整日里就是抽煙,喝茶,串門……
夏秋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你知道過年有多少個人吃飯嗎?兄弟姐妹一起十來個,就他媽一個人在廚房忙,兒子也好媳婦也好,沒人幫忙!”
夏秋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問題是,這樣的情況,大家都習以為常,就連陶媽媽自己都覺得正常。
陶澤豐家里兄弟兩人,陶澤豐老二,上面一個哥哥也早就成家,但嫂子也是不干活的,反正一大家子人,就指著陶澤豐媽媽一個人干活。
大家都是抄著手坐著,等吃,等喝,等玩。
“還好你家陶澤豐不這樣。”方棠說。
夏秋笑了好幾聲:“他不是不這樣,他是不敢這樣,他能留在北京能娶我就是福氣了,他很明白的。”
陶澤豐人很聰明,他知道自己的條件比夏家差太多,他只有對夏秋好,夏家父母才會把女兒嫁給他。
于是,好著好著多年來也就成了習慣,再加上夏秋自己也是個溫柔的,就相處和諧了。
“家務事嘛,做著做著就習慣了,我也不是不會做,放假和每天的早飯都是我做的,我們各讓一步而已。”
老家那一大幫子人離不開婆婆,而這邊,娘家離太遠,是北京的兩頭,天天讓老娘跑,也不現實。
“我可以讓我媽過來住一段時間,我爸一個人在家,但時間久了呢?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夏秋也趁著午休瞇一會,她和閨蜜一起躺在醫療床上,兩人并肩。
還是得找保姆,得找個稱心如意的保姆,那才是真正的省心。
兩人說著說著,就都睡著了,直到鈴聲把兩人叫醒。
“哪來的鈴聲?”方棠一躍而起,先問。
夏秋接通了桌子上的電話,她眼睛都沒有睜開,還迷迷瞪瞪的,方棠掏出手機看,她們才瞇了二十分鐘。
“夏醫生,你到急診室來,有個幼兒園送來兩個小孩,從滑梯上摔下來,一個摔傷了胳膊,一個摔傷了腳。”
“好的。”夏秋拉開門往樓下去,方棠喝了桌上的茶水,也直接上樓。
中午能瞇二十分鐘,已經很幸福了。
夏秋快步進急診室,看里面靜悄悄的:“受傷的孩子呢?”
急診室護士探出頭:“有一個已經推去拍片了,還有一個剛剛睡著了,還沒輪到他。”
老護士跑過來:“夏醫生,夏醫生……”
夏秋已經轉身進了診室,看到了那個躺在小床上的孩子,睡著了?摔傷了還能睡著?這是不嚴重還是已經摔昏了?
急診室的值班醫生都看過了?那還要她巴巴從樓上下來干什么?
她剛進去,一個穿著花襯衣的女人就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夏醫生,我打了你電話沒人接。”
“在午休,忘開聲音了。”夏秋應了一聲,愣了愣,這是兒子幼兒園的班主任老師啊。
她一步上前,伸手扳過了床上受傷小朋友的身子。
陶小年哭癟癟的臉,出現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