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金閣，九江府最大的青樓，據說背后的東家之一是知府。

不談別的光論這一條，就夠碎金閣在九江府立足，更別說這里的姑娘、曲樂，也都是首屈一指，價格也是最貴的。

碎金閣閣如其名，是一幢足有四層高的閣樓，雕梁畫棟，木檐嶙峋，且表面墻壁全部涂了一層碎金粉，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座巨大的黃金屋，周邊其他所有青樓的燈光越盛，反倒襯托得它更加鶴立雞群。

門口，徐欽若早早就在等候。

幾乎每個進入碎金閣的年輕男子他都會打個招呼，看上去竟然真的全都認識，著實有些令人佩服。

看到柳風，徐欽若一拍大腿，大笑著跑過來，一把挽住柳風的手臂。

“柳兄，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這肚子里的饞蟲都要把魂勾走了！”

柳風看著周圍或偷偷或大膽落在徐欽若身上的女孩目光，微笑道：“徐兄確定是被肚子里的饞蟲將魂勾走了？”

柳風和徐欽若相視一眼，盡皆露出笑容。

原本全落在徐欽若臉上的目光，倒有大半被柳風搶了去。

碎金閣的老鴇雙腿微軟，扭著腰走過來，跌進兩人懷中，巧笑嫣然地將二人迎了進去。

……

徐欽若很大方地定了間二樓包廂，碎金閣的包廂最低消費也得一百兩銀子，這價格都夠找好幾個姑娘過夜了。

二人身旁各自叫了位姑娘服侍，說笑談天，穿越過來之后柳風還沒有過這種與同齡人交談的歡快時光，所以心情還算不錯。

“徐兄來九江府也是為了那駙馬大比？”

“是，也不是。”徐欽若一手摟著女孩柔軟的腰肢，一手晃蕩著杯中美酒，桃花眼越發迷離，半側躺著微笑說道。

柳風露出一抹恍然之色，笑道：“我明白了，徐兄主要是喜歡湊這熱鬧，結果倒是其次。”

徐欽若瞇起眼，反射的燈光從他雙眸縫里溢出來，富有節奏地暢快拍著桌案。

“哈哈，知我者，柳兄也！”

柳風拿起酒杯，對飲而盡，說來奇怪，他并沒有在青云榜上看到徐欽若的名字，可從柳風的觀察來看，此人年紀與他相方，武道境界絕對在六品以上，甚至已入五品，應該夠資格上榜才對。

轉念一想，煌國并非所有年輕天才都會上榜，比如柳風自己。所謂上榜，至少得在人前展示過實力才會被注意到，有些人自幼隱修，沒有被青云榜發覺也很正常。

“柳兄初來乍到，怕是還不明白府城內目前的情況，我且和柳兄說上一說。”

柳風一聽來了興致，拱手道說道：“洗耳恭聽。”

徐欽若手上沾了酒液，伸手在身旁女孩柔軟的手臂上抹過，惹得女孩喊癢求饒，他露出滿足的笑容說道：“九江府內目前報名參加駙馬大比的人一共有七十三人，不過其中境界在六品以上的只有十六人，剩下的要么是湊熱鬧的，要么是做大夢的，以柳兄的實力完全不用考慮。”

“而在這十六人中，紙面實力最強的是玄清觀首徒李天翔，五品巔峰。”

“除了他以外，還有青云榜第五十三名的吳江英，五品中。”

“青云榜五十四名的柴學宏，五品中。”

“至于其他十一人，都是六品水準。”

柳風看了徐欽若一眼，他沒有把自己算在那十一人之中。

徐欽若繼續說道：“值得注意的是，吳江英和李天翔二人自幼相識，吳江英六歲前都住在九江府中，六歲后因家中長輩升遷，遂搬離九江府，但二人聯系一直未斷，這次李天翔想娶二公主，吳江英必然會協助他。”

“柳兄若想拔得頭籌，這二人便是必須解決的對手。”

柳風指腹輕輕劃過酒杯，問道：“吳江英為什么會這么幫助李天翔，他就不想娶公主？”

徐欽若哈哈一笑，說道：“他當然想，可他不能。”

“這是為何？”

“因為他今年十八歲，但在一年前已經秘密娶妻，而他那位妻子也來頭不小。”

柳風有些驚訝：“既是秘密娶妻，徐兄竟然知曉？”

徐欽若抿唇一笑，好看的桃花眼里閃過一絲羞意，說道：“因為他妻子十分好看，我很喜歡。”

柳風啞然失笑，再次拱手道：“佩服佩服。”

徐欽若謙虛道：“一般一般。”

有了徐欽若的信息，柳風對整個駙馬大比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至少值得自己關注的人并不多，即便算上徐欽若，也不過四個人而已。

而現在距離大比正式開始還有幾天時間，自己未必不能再有突破。

酒足飯飽，兩人的關系也更近一步。

時候不早了，徐欽若喝得酩酊大醉，柳風卻沒有喝太多，攙扶著徐欽若朝碎金閣外走去。

原本按照徐欽若的性子自然是直接在碎金閣留宿，但柳風拒絕了，他大喊一聲“柳兄不住我今日也不住”便倒在了柳風肩膀上。

柳風沒轍，只能扶著他離開。

還好這家伙提前付過錢，要不然柳風真得懷疑他是故意醉倒的。

現在的問題在于，他并不知道這家伙住在哪。

柳風決定待會兒出了煙柳街，隨便找家客棧把他丟進去就算。

正想著，正沿著碎金閣門口的臺階往下走著，煙柳街上人群忽然分開，一輛高貴優雅的馬車緩緩停在碎金閣門口。

顯然有武道在身的馬夫翻身下車，跪倒在地，以身做梯，等待馬車中的人下來。

那是一名身材精壯的少年，穿著一身暗紅色勁裝，露出強壯的胳膊，沒有公子哥的貴氣，反倒從上到下透露出一股兇悍匪氣，鷹鉤鼻，面目陰翳。

目光掃過，明明場間大多數人年紀都比他大得多，卻紛紛低頭不敢和他對視，被他的氣勢壓倒。

然而不知怎的，柳風看著他那張臉，總感覺有三分面熟。

那人踩在馬夫背上下了車，又從袖口掏出一把折扇，“嘩”地抖開，大步朝碎金閣走去。

此時他在臺階下往上走，柳風二人在往下走。

柳風沒有任何和他起沖突的想法，帶著徐欽若朝一旁讓了讓。

結果好死不死，那人經過身旁時，一道醉意中帶著輕佻氣息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的扇子搖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