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紀元399年。

大夏。

一處滿是硝煙的戰場上。

滿地皆是骸骨，周圍是數之不盡的敵人，磨刀霍霍，卻無一人敢上前來。

噗通~~~~~~

一具尸體砸在地上，看不清他的面容，背后的七對羽翼卻格外引人注意。

“這是……是米迦勒大人！”

有人認出了地上那具死尸的身份，正因如此，那如同井噴一般上涌的恐懼令他本能地渾身顫栗，牙關打顫，近乎無法站立，本來已經有些殺紅眼的他，腦子瞬間就清澈了許多。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了，米迦勒大人明明在和那位魔君戰斗，他那么強大，怎么可能……”一名圣使徒想反駁，但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背后羽翼時，聲音戛然而止。

一。

二。

三。

……

十四翼！

真的是米迦勒大人！

誰不知道，當今世上，擁有十四翼的大天使只有一位，那就是圣城七位御前天使中的大天使，米迦勒。

同時也是此處戰場的最高指揮官。

很難想象，被譽為圣戰之王，最強天使的他，會死得這般凄慘，連身后代表力量與地位的羽翼都盡數被人折斷……

兩名圣使徒對視一眼，默契地轉過身，裝作什么都沒看見，背對著背，朝著遠處敵人廝殺而去！

至于報仇？

別開玩笑了，米迦勒大人的敵人是誰？

黑暗序列中最兇殘的那位魔君！

魔君有四個，單這兩個詞其實不足以指明身份，但如果加上最兇殘這三個字，那即便不提稱號，也是無人不知的存在！

曾經一人單挑了三個軍團的狠人！

就連米迦勒大人都被虐殺，他們兩個，人家一個眼神都不知道要死多少遍了！

【你已解鎖新立繪。】

【天使殺戮機一徐策】

【“天使嗎，我殺過好幾個，是殺！不是上！不要問我稱號怎么來的……”】

【立繪效果：對天使序列者造成傷害提升30%。】

系統的播報聲傳出，徐策卻沒有心情去看。

他只是盲目地擊殺著身邊的敵軍。

不知道殺了多久，只知道身邊熟悉的氣息一個接一個地凋零，消失……

半小時后。

徐策一把捏爆場上最后一個大天使的頭顱，將尸體如同垃圾一般扔出。

“咳咳……”

徐策開始劇烈地咳嗽，口中涌出鮮血，他環顧四周，身旁的人不知在何時已經盡數倒下。

至此，他身邊再無一人。

【你已解鎖新立繪。】

【舉目無親—徐策】

【“我會把我身邊珍視的人一個一個送走，直到我也離開。”】

【立繪效果:體質+650點。】

“到此為止吧，日天魔君。”

不用看，只聽聲音和稱謂，徐策便已經知曉了是誰說出的這番話。

加百列！

七位御前大天使之一，天使途徑，被譽為最有可能登上天使王座的人，同時也是世間序列者中最為頂尖的四人之一。

至少，在很多人眼里是這樣……

也就只有她敢提徐策的這個稱謂。

徐策扭頭，左側如同潮水般的敵軍分散出一條道路。

加百列渾身籠罩著圣光，背后八雙天使羽翼張開。

十六翼！

這是一個比米迦勒還要強大的對手！

她緩緩走過鮮血浸染而成的紅毯，臉上沒有勝利者的得意，而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哀悼模樣。

這并不是惺惺作態，而是真情流露。

這其實更可怕。

有時候，無知的善良比純粹的惡意要可怕的多。

這是個善良的女人，至少，站在多數人的立場上，她是如此。

“深淵那玩意給你們許諾了什么。”徐策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說話時，還順腳踩爆了身邊那已無生息的大天使。

“你！”加百列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這可不是形容詞，圣炎體系在天使陣營可是一大戰力構成。

但看著面前魔君冷漠的面孔，目光中的圣炎逐漸變小。

“它承諾深淵之息永遠不會彌散到天使屬下的城池，我是迫不得已……這是為了那些普通人！”

徐策點了點頭，“烈陽之主呢，他不打算說些什么嗎。”

“他深受重創，回去休養了。”

加百列眸子中有些猶豫，這是個很感性的女人，很多女人的缺點在她身上被無限放大。

其中之一，就是優柔寡斷！

即想內心再想殺了這進階速度恐怖的魔君，但還是不敢付出行動。

她怕，害怕對方的臨死反撲把自己弄得元氣大傷。

雖然對方已經受傷，但自己之前與烈陽之神聯手對付了魔主與吞天魔君，雖重傷了吞天魔君，而烈陽之神卻也陷入了重傷，體內積攢數百年的神血近乎消失三成，再叫他過來幫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只靠自己，要單獨對付這位兇名赫赫的魔君，她還真沒底。

對付魔主的時候，她的本源之力也損耗了許多。

思慮再三，她嘆了口氣，拋出了一面青銅古鏡。

古鏡放出燦金色的光芒，構成一道人影。

“撤軍，還有，吞天魔君朝你那邊去了，帶他回來。”

徐策看著那道人影，愣了愣，而后沉默了許久。

他第一反應是，加百列的手段太過拙劣，但破妄之眸卻給了他答案。

哪怕這個答案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破妄之眸就是如此，看破虛妄，呈現真實。

它并不會依照主人的意愿行事，真的便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就像當時在天龍村中一般，他很想說服自己那村子里的人都還是活著的，但眼中卻只能看見鋪伏一地的尸體。

……

【你已解鎖新立繪。】

【心灰意冷—徐策】

【“臣等正在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立繪效果：對黑暗王座序列第一繼位者忠誠度—100點】

此刻的徐策說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覺。

似乎有一股氣悄然散去。

徐策望著那道人影，聲音習慣性地壓低，這樣不容易讓別人聽出自己的情緒。“只剩我自己了，你秀才叔叔力竭，剛喊了句死戰……連詞都沒說完，然后就死了，死的很突然，廚娘姨媽也死了，她說她沒哭，我不知道她哭沒哭，畢竟我跟你父親讀書時，她經常只給我打半勺菜，言之鑿鑿的說最關心的人是我，轉頭卻能給你秀才叔叔打上滿滿一勺，女人很會騙人，你的小小姐姐也死了，她很勇敢，沒有哭鼻子，還一直安慰我……”

“夠了，我讓你回來！”

金光人影大聲喝斥，聲音很大！

他從來都是這樣，小時候心虛時就會不敢看人，大些了就用那震人發聵的聲音呵斥。

“加百列座下的六大天使我已經宰了，烈陽之神的四柱只留下了天柱，其他幾個人早有準備，跑得快，沒抓住，后續可以和他們合作，對抗深淵勢力……”

“你想干什么，給我停下，我命令你！”魔主意識到了什么，大聲制止。

徐策這次并沒有回應他，而是自顧自地述說著自己的安排。

眼下的情況有些詭異，加百列意識到不妙，身后十六只羽翼豁然展開，便要離開此處。

“倒是想潛伏上個幾十年，然后給他們兩家一鍋端了，但只留下你，估計對付不了深淵勢力，想想還是算了。”

“烈陽那邊，可以合作，但別相信，你玩不過烈陽之主，吞天魔君會回去的，他值得信任，不說蕩滌四方，守疆護土是不成問題，莫再貪玩，你已經獲得王座認可，就差那臨門一腳，切勿懈怠，這步邁過去了，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小……王，珍重！”

徐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有吞天魔君在，自保肯定是不成問題的，至于對方不回去。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他會回去的，至少在小家伙邁入那一步前，他不會離開。

“不要，相父，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過……”

不等魔主說完，徐策眸中泛起銀光，青銅古鏡炸裂成漫天碎片，迸濺出的碎片洞穿了數百人的軀體。

如同割麥子一般，徐策周身倒下一大片圣使與烈陽軍卒。

周圍的低階序列者大驚失色，紛紛后退。

一個少女不退反進，她的愛人剛剛就死在她面前，憤怒使她失去理智，她哭喊著憤怒指責：

“魔君，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公然違反神約，無緣無故對這些普通的序列者出手，你就不怕被四王座的第一繼位者聯合追殺嗎！”

徐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隨手一捏，少女周圍的空間劇烈壓縮！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從小就被譽為天才，年紀輕輕便達到了序列四的天驕，頃刻便化作了空氣中的一團血霧！

無緣無故被卷進紛爭的普通人？

不。

這里的每一個人，手上都沾著血。

沒有無辜者，包括他自己。

“跑！”

“快逃啊！”

“魔君發瘋了！”

誰都沒有想到，魔君竟然會公然違反神序，無緣無故地對低自身三個序列以上的人出手！

一時間，烏泱泱的大軍亂做一團，蜂擁著朝外奔逃。

要說烈陽與天使不愧是四王紀元后最強的四個勢力之一，雖然兩者都處在墊底的位置，但依舊是個龐然大物。

序列者，何等的珍貴與強大，雙方卻都派出了近千萬的序列者。

哪怕這些大多數都是最低等的訓練者，這陣容也足夠駭人。

面對著蜂擁而逃的序列者們，徐策沒追，而是坐在了一旁的米迦勒身上，下意識就扯下了那雙羽翼。

大天使的翅膀，應該是很不錯的食材吧。

但剛要收起，卻意識到那愛哭的廚娘已經死了。

朋友死了，應該是要哭的吧，遙想當年，刷個視頻都會被感動哭，他應該算是個很感性的人。

但就是哭不出來。

難道她并不屬于重要的朋友，好像秀才也死了，還是哭不出來……

或許他也不是，雖然兩人一起作過詩，一起穿過衣，甚至內褲都搶過，但……

徐策揉了揉太陽穴，睜開眼，眼前只剩一片的血紅，方圓數百公里已經沒有了生靈的氣息，千萬大軍，眨眼間便化作了漫天血霧，往外飄出了數百里。

【你已解鎖新立繪。】

【殺神—徐策】

【“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

【稱號效果：肉體強度+950，精神力+999，氣勢提升389點。】

滴答~~~~~~滴答~~~~~~

一片血紅的天地間，燦如星晨之光的神血滴落而下。

徐策抬頭，望著緩緩降下的加百列。

空間已經重疊起來，她無法離開，半神之軀被一次次空間之力切割，早已是千瘡百孔。

加百列感覺自己就像是即將被執行水刑的死囚犯，哪怕她可以隨手撕裂空間，將蒙在臉上的空間幕布扯開，但在她扯開第一層幕布的時間里，第二層，第三層，乃至第四層幕布已經覆蓋上去……

這是慢性死亡。

無法反抗！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達到那種層次，明明四具王座都還是無主……”

加百列那質問的語氣驟然一頓，她看到了周圍的血霧。

精神力展開，卻沒感知到任何的生命特征。

加百列心中逐漸惶恐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敢這么做，你不能這么做……”

她喃喃著，眼睛逐漸轉為純金色，在這個狀態下，她能看到遠處的景象。

無形神光穿過山坡，平原，水洼，瀑布，原始森林……一直蔓延到百公里外，依舊沒有看到哪怕一個人影，血霧無處不在……

加百列的身體開始如同在篩糠般顫抖起來，身軀一軟，就那樣跪了下去。金色的瞳孔逐漸暗淡，金色的神血從中淌出。

“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死了你們，原諒我，原諒我……”

天空中出現一道旋渦，將周圍數十公里逸散地血霧盡數扯入，而后粗暴地灌注入在下方的徐策身上。

大量的血氣涌入，徐策身上的傷勢更加嚴重，眸子也染上了一絲腥紅，他伸出右手，食指與拇指并攏，指向跪倒在地的加百列。

“血湮炮！”

拳頭粗細的紅色射線一閃而逝，跪地悔恨的加百列頭顱已經消失不見，那具只剩下身體，依舊能引發人類原始欲望的天使之軀緩緩倒下。

徐策上前一步，一拳砸下，裹挾著空間之力的重拳砸下，半神之軀化作漫天血霧。

【你已解鎖新立繪。】

【神明獵人—徐策】

【“神明的血，原來是金色的。”】

【立繪效果:對神明類單位造成傷害+30%，并有幾率造成即死效果(買彩票都中不了500萬的人，還想觸發機率？[jip疑惑])】

“我們，兩清了。”

徐策說完，回身，又是一拳，米迦勒也被轟成了一團血霧。

二者的血霧有些不同，代表米迦勒的那團血霧是血紅中還摻雜著淡金色，加百列則是近乎純金，像是微小的黃金顆粒。

兩團血霧很快被上方的旋渦牽引，融合，并注入了徐策身上。

天空上的旋渦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膨脹了幾倍，越來越多的血氣被卷進旋渦。

世間近半數序列者化作的血霧能量太過恐怖。

當最后一絲血氣注入徐策體內，天空恢復清明。

陽光照射下來。

他仰頭看著天空中那四具王座，最終定晴在代表深淵的王座之上。

抬手，指尖凝聚全身血氣，精神本源更是不要命的往里灌注。

即便不這樣做，過不了幾天，他的精神本源也會枯竭。

徐策沒留余地。

比之先前還要粗壯數十倍的血氣光柱射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