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感覺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看到有的師兄師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也渴望擁有愛情。我跟師傅說:“我想離山?!睅煾挡]有太過驚訝,對我說:“你過幾日再走吧。把東西收拾收拾,和大家告個別?!蔽衣犃藥煾档脑?。臨走前,大家都過來送我。師傅把一個小盒子和一根紅繩送給我說:“盒子里面是一枚金丹,修道的人吃了可以修為大進,普通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壽。這根紅繩可以封印位你的道行,在那里你還是做個普通人為好。你知道道觀里的人為什么不離山給人看病,而是等人們過來求醫嗎?”我搖了搖頭。師傅給我講了一個諸子百家的故事:孔子的弟子子路任其封地郈的縣令。魯國在五月發動百姓挖長溝,子路見百姓辛苦勞累很是不忍,于是他拿私人的俸糧做成稀飯,邀請挖溝的人到路邊來吃??鬃勇犝f了這件事,立刻派子貢去倒掉他的稀飯,打碎他盛飯的器皿,并且質問子路說,這是魯國國君的百姓,你為什么給他們飯吃?子路沒想到孔子竟然會做出這種有失仁愛的事來,他義憤填膺,沖到孔子面前恨恨地說,先生難道不想讓我實施仁愛嗎?我子路之所以拜你為師,就是為了向你學習仁愛。仁愛,就是愛天下人,和他們共同占有財富,共同享受利益?,F在我拿自己的俸糧給那些挖溝的百姓吃,讓他們得到我的愛,這有什么不好嗎?總是教育弟子仁愛的孔子長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子路你的目光怎么這樣短淺呢?我本以為你很聰明,懂得施愛的禮數和界限,可你卻一直沒有弄懂仁愛是應該有一定范圍的。你只知道把自己的俸糧分給別人吃,用這種方法來表達你的仁愛。但是“禮”的規定是,天子愛天下的民眾,諸侯愛封國的百姓,大夫愛他官職范圍內的人,士愛他的家人。超過范圍去愛就叫做侵權。如今你擅自去對季孫氏封國的百姓實施仁愛,你這不是在侵犯宰相的權利嗎?就算是施愛,也是要遵守禮教和規則的啊。孔子話音未落,季孫氏的使者就到了。他責怪孔子說,季孫宰相發動百姓挖長溝,先生的弟子卻給他們做飯吃,這是要爭取季孫氏的百姓嗎?孔子無言以對,弟子越位了,老師當然也有責任,孔子只好收拾了東西離開魯國。
講完了故事,師傅接著說:“如果我們離山去給人們看病,便是和朝廷搶人,必然會產生瓜葛。”我問:“那人們過來求醫,朝廷就不會不滿嗎?”師傅說:“人們既然有需求,再阻止就是朝廷的不對了。你這次下山化作普通人,給人治病就沒有什么可顧忌的了?!蔽衣犃藥煾档脑挘惆鸭t繩系在手腕上,換上普通人的衣服?!皫煾当V兀瑤熜謳熃阍僖姟!蔽蚁蛩麄儞]手告別。“再見?!薄耙宦纷吆?。”我聽到師兄師姐在后面喊。
回到太平縣,我便開始打聽爹娘的情況。人們說我爹娘的兒女都成家立業了,一個去了道觀沒回來。我又問他們我爹娘的身體情況,他們說身體挺好的,就是歲數大了。我回到村中,來到家門前,看見幾個小孩在門口玩耍。他們見我在看他們,就問:“大哥哥,你找誰呀?”我說:“我路過,不找誰。”看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為好。我在鎮上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來,但錢快花光了,得找活干才行。我就去做苦力,但做苦力是不好娶妻的。既然我會些醫術,就給人看病吧。我用攢下來的錢租了一間房子,給人們看病??床r人們會聊些家常來,人們問我:“你的醫術是跟誰學的呀?”我說:“自己琢磨的?!庇捎诳床】吹暮?,我這個無師自通的醫生出了名,一些大戶人家也來找我看病。一日到一大戶人家中去看病,是他們家中的老爺生病了。我看了看,是操勞過度導致,需要靜心調養。他的女兒過來看他,只見那女子膚白如雪,明眸皓齒,體態端莊。不敢多看,開了藥我便離去?;厝ズ笪蚁蚩床〉娜舜蚵?,得知是陳老爺家唯一的女兒,年方二八,名晴雪。陳老爺為了給女兒找一個好夫家,可是操碎了心。陳老爺說,誰找到了金錢草,就把女兒嫁給他。金錢草是一種靈草,因為開黃花,所以被稱為金錢草,也就有半文錢的關系。人們相信誰得到了金錢草,便會有好的財運??磥硐肴㈥愋〗?,只能去找金錢草了。
我帶上驅蛇避蟲的藥,簡單收拾了一下,把房租交了,就把藥鋪關了,到山里尋找金錢草。金錢草是一種靈草,行蹤不定,真不好找。帶的干糧吃完了,便只能采些野果,喝些泉水,日子過得相當艱苦。一年多了還沒有找到,我想:要是有人已經找到了,我不是白忙活嗎?但我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只能繼續找。到了第二年,我想:要是都找到了金錢草,陳老爺一定還會再挑選挑選的。要是我找到了金錢草,陳小姐已經結婚了怎么辦?沒有找到之前還要繼續找,只要能找到就還有機會。我便繼續向山林深處進發。一天,我看到一棵開黃花的小草在樹林間蹦蹦跳跳的走著,那不正是我要找的金錢草嗎?我放輕腳步,都快接近時撲了上去。“放開我,快放開我。”金錢草在我手里叫著。我聽不進去它的請求,把手腕上的紅繩解下來,系在金錢草身上。金錢草的叫聲停止了,變成了一株普通的草??善婀值氖?,雖然手腕上的紅繩解了下來,道行還是沒有恢復。
我一刻也不敢耽誤,帶著金錢草到陳老爺家提親。好在并沒有人比我先找到金錢草,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不過找到金錢草只是第一步,陳老爺不會因為找到了一株草,就把女兒隨意的嫁出去的。陳老爺見我治過他的病,對我的醫術很是滿意,像我這樣這么年輕就精通醫術,無師自通的人世上不多。陳老爺問及了我的父母,我說我一個人住。陳小姐見我發黑如漆,面如中秋之月,肌膚充盈,無乖戾之氣,也很滿意。見他們都同意后,我便用攢下的錢買了一間房屋,雖不華麗,但也清新雅致。盡管如此,我還是感覺委屈了陳小姐。過了節日,便要娶親了。陳老爺陪嫁了豐厚的彩禮,讓我很不好意思。我沒有什么親戚,但許多看過病的人都過來給我賀喜,陳老爺那邊也來了許多人。那些看過病的人說:“我說楚醫生怎么關門了兩年多呢,原來是跑到山里找金錢草了呀?!薄俺t生不僅醫術高明,看病也不亂收錢。他不在了兩年多,可把我想死了,你說再上哪兒找這么好的醫生治?。俊薄俺t生和陳小姐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聽到人們的稱贊和祝福,我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做了點好事,人們就記得這么清楚。陳家人聽到他們這么夸贊我,對我的態度也變了。
我把那株金錢草種到花盆里,妻子也只當是普通的花草來養。既然人們這么需要我,我還給他們看病吧。便又開了一家藥鋪。一日又一大戶人家請我去看病,是他們家老爺生病了。我看了看,向家屬問了病人的詳細情況,又向病人問了自身的感受,最后把了把脈。病人目晦澀,一身盡熱,小便不利。昨天晚上服用熱藥過多,又強行房事,今天便成了這個樣子。人體內有三尸蟲,上尸名彭琚,使人貪吃,中尸名彭質,使人貪財,下尸名彭矯,使人好色。想是這位老爺本就好色,又受了陽魂的蠱惑,服用了過多熱藥,之后與妻妾行房,導致津液內竭,孤陽獨熾。看好了病,我留下了藥方就走了。過了幾天,我再過來看他,發現他病癥消退了,脈也平了。如果不除根,恐怕以后還會這樣。我把一個葫蘆放在桌子上,跟這位老爺交代:“葫蘆里的酒每天喝點,三天之內喝完就行。酒后不能行房,大病后不能行房,飽食后不能行房……”沒等我說完,老爺就說:“別說了,我以后再也不碰這東西了?!边@位老爺剛死里逃生,說這樣的話不足為奇,以后可不一定了。令我吃驚的是,這位老爺把家財分了,準備出家當和尚。臨走前問我:“你葫蘆里裝的什么酒?怎么喝起來酸酸甜甜的?”“石榴汁。”我說。這位老爺聽了我的話,摸不著頭腦,疑惑的走了。
那位老爺走后,我整天心神不寧。要是他們家里人把這事怪在我頭上,我可怎么辦呀!不過好在他家里人以為老爺沒治了,見我治好了,心里十分高興,雖然他最后出家了,但也能接受。到了晚上,我站在院中靜靜的等著,果然見一陽魂過來找我。他怒氣沖沖的說:“臭小子,為什么壞我的好事?”“好事?你做的是好事嗎?”我問。陽魂被我問的啞口無言,更加生氣了,說:“我不管,我要你死,需要理由嗎?”以前大家在道觀里的時候,合力才能將他制服,如今我沒了道行,更不可能打得過他??墒俏覄偝捎H沒多久,不想死啊??磥碇挥蓄I悟大道才能打敗他。既然領悟大道的人寥寥無幾,那祖師爺一定算其中一個吧。祖師爺,大道,真氣,一周圈,我明白了。陽魂為了殺死我,蓄了一個大火球。我大喊:天地玄黃,無極借法??吹疥柣耆映隽嘶鹎?,我趕緊左跨一步,待到火球來到我右側時,釋放出真氣束住火球。火球圍著我的身子繞了大半圈,我撤回真氣,那火球便斜著飛向了陽魂。陽魂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種方法對付他,躲閃不及,被炸了個稀碎。借完法力之后,感覺身體虛弱了很多。妻子聽到我的喊聲感到很奇怪,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她。我便將我在山中學道,消滅陽魂的事告訴了妻子。妻子問:“如果你成了神仙,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安慰她說:“只要你潛心修道,也能成為神仙的?!闭f完我把師傅送我的金丹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