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戀戀江湖筆記
- 深巷杏花聲
- 2015字
- 2024-07-31 21:49:44
沈婉畢業(yè)后來到一所小城當了一名教師。薪水不高,第一個月工資只有1300多元。但是周圍所有的長輩都極力肯定這份工作,穩(wěn)定,離家近。沈婉努力想干出成績,但不是很開心。
剛畢業(yè)的她用一個詞來說就是盲目自信,過去一切都在家里支持下很順利,順利高考,順利讀研,順利找工作。順風(fēng)順水的她很關(guān)心別人,很為人著想,很怕與人發(fā)生正面沖突,很小心翼翼。她總是站在高位去俯視一切,有那么一點優(yōu)越感,年輕,學(xué)歷高,長相還不錯。做人不能太盲目,盲目自信,盲目樂觀,認不清自己,也不了解別人。她沒有意識到,不是每個人都生活的如意,不如意就催生怨氣和妒忌,造就狹隘自私的人格。還會加之于脾氣好的人身上,會傳染。
新入職,就與和她一起考試競爭的女孩一個辦公室工作。沈婉第一次見面在考場,第二次見面,在入職辦公室。很顯然,她屬于所謂外聘。話不投機半句多,但是沈婉依舊滔滔不絕觸犯對方的禁忌,在別人容忍的邊緣瘋狂試探。她不自知。比如她說,我早晚要離開這個地方,考出去。她說起話來沒有半點心機城府,也沒有拉攏人心的意識。所以她特別孤獨,一個沒有城府沒有手段的弱者,總是被孤立的。不知懷了什么心思,甚至還用上了宮斗手段栽贓陷害。
這些同齡人之間的把戲尚可接受,不過還有來自老教師的貶低。辦公室里說一些似有若無的話,全是貶低和嘲諷,表面說的是別人,實際上沈婉覺得說的就是她。那些話不堪入耳,讓她想到了不堪回首的自卑的小學(xué)階段。
而在生活里,宿舍里,她極力想扮演好一個好朋友的角色,卻不知,職場里沒有朋友。有一個她特別喜歡的女孩,已經(jīng)工作好多年了,來到這里和她成為同事。她長相平庸,但說話很有一股勁,吸引人。開始沈婉把她當做好朋友,絕好的朋友。可是一個能在社會站的住腳的人,必定是個自私只保護自己的人,她不會和人交心,尤其是她某些方面矮一截的情況下。所以,在她說出沈婉缺陷那一刻,沈婉深深的受傷了。沈婉就是不能接受別人的意見,她認為好朋友就應(yīng)該相互認同,比如她就不計較對方的丑只肯定她的優(yōu)點。無條件接受,不能挑剔,仿佛是感情好的前提。所以她的同事都說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大仙兒。到了后來,她很隔應(yīng)自己去宿舍休息,每個人都能反駁她幾句,她也不吭聲。
剛工作的沈婉很孤獨,生活中沒有朋友,工作里也沒有朋友。所有的人都跟她保持距離,現(xiàn)實與想象背道而馳。
她想象里的日子,應(yīng)該是工作人人皆友,能夠滿足自己的成就感,別人都關(guān)心自己,自己也關(guān)心著自己。大家形成一個良好的工作氛圍。這才是一個好工作的前提。而現(xiàn)實是,沈婉就像被捆住了手腳,讓膽小的她不敢動。對,她不敢動。她融入不進去,當然她也沒有刻意主動融入。
多年以后,沈婉明白了一個道理,工作就像是原始人外出打獵,大家都在為了一口吃的你爭我奪,不好意思會永遠地落后,并且沒有人會為此可憐同情你。這就是人心的另外一面,冷酷。
正是:墻里秋千墻外道,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總被無情惱。
來自人際關(guān)系的壓力已經(jīng)不堪重負了,而來自工作本身的壓力更是讓她喘不上氣來。她自覺很失敗,這種失敗,用過去的經(jīng)驗無法翻身。
她毫無招架之力,毫無轉(zhuǎn)圜余地,好像陷落泥沼,她質(zhì)疑自己,別人也在質(zhì)疑自己,她的自信不斷跌落,這也許就是那些看不順眼的人所希望的。怎么能扭轉(zhuǎn)自己的處境?工作是很穩(wěn)定的,離家也近,她入職幾天便跟父母提出來不干了,父母不同意辭職。除非她找到新的工作,否則不同意。他們或許沒看見她郁郁寡歡。不能辭職,不能扭轉(zhuǎn)局面,只能耗著。工作時間很密集,以至于她沒時間找其他工作。她想,我不能辭職,辭職就是逃兵。
家里也給了壓力,歲數(shù)也不小了,相親相了好幾個,她也在失身的邊緣試探,把自己不當回事。她有一段時間特別放縱自己,和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廝混在一起。媽媽著急,有一次氣急敗壞地嘲諷她,干嘛嘛不行,談個對象也談不成,沒出息勁。一瞬間,刺激到她本就飽受摧殘的心。她急了,只不過在心里急得。從小深受除了家務(wù)勞動其他一概不聞的媽媽嘮叨的她,早已經(jīng)沒有還嘴的能力,以至于在職場里依然逆來順受。
人生就是一場選擇,若選錯了,一步錯,步步錯。
工作不順心,家庭給壓力,無處訴說無處爆發(fā)。
她有一次讀到屈原的離騷,有一句話,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感同身受,幾句話就說出了她的處境。屈原真?zhèn)ゴ螅?
以后會慢慢好起來嗎?她不知道,她就像一顆有棱角的小石頭,不斷被磨呀磨,只不過似乎沒有任何意義,棱角磨平了,她心里會不那么難受和尷尬。
后來想一想,其他人都不怎么為難她,所以她只是處于真空狀態(tài),她的感覺是漂浮著,找不到抓手。她以為回到家鄉(xiāng),就應(yīng)該拿出對待家人的態(tài)度對待一切人,卻不知道,當你拿出鮮花笑臉相迎時,別人會不知道嗎?不是,多年后,有個同事和沈婉說,我記得你給我送過藥,我很感激,內(nèi)心很溫暖。冷漠是常態(tài),別人的背后不藏著一把刀想去傷害你就不錯了。沈婉從來沒想過害人,可就是有人看她不順眼。
沈婉想到當初季長安對她的臨別忠告:記住,世界上除了父母,誰都別信。只可惜,她沒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