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感覺自己很失敗,張揚再次陷入迷茫,在別人眼里就是明顯的不知足,但她又能憑自己真正拿到什么工作呢?她上進,又沒那么上進。只是能借力就借力,也不是說是極其能吃苦、能力極其出眾或是有遠大抱負的人。
張揚似乎從來只是把自己困在自己周圍,卻從未想過要破殼而出。還是惰性多了一些。那些所謂的不想爭上游,只是爭不過、又不想費力的借口罷了。
那些所謂朋友家里個個都在哪兒都說得上話,想要面子,就能有個響當當的門面工作,想要錢家里自有安排。投胎投得好,大概說的就是這群人。從小到大也不能說混圈子,只是自己的朋友一直都是他們那幾個。是這些人讓張揚對真實的世界有了了解,是這些人讓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他們擁有的是滿滿的優越感,自己怎么逞強只會更顯得卑微。張揚努力學習,不拔尖但也是他們當中成績最好的,除了依靠成績去考上好點的大學,根本就沒有更好的出路。他們的善意不是善意,是一種和他們父輩一樣的蔑視,知道有些朋友不在一個等級上,所以壓根兒就不會對張揚這種“編外人員”有敵意,看起來格外友善,實際上更多的是不在意,有時候也只是把張揚這一類當成他們順遂人生的觀眾罷了。
那時候的張揚還沒到參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年紀,除了覺得自己有點苦逼,有點自卑,生活又不是拼死拼活謀生的程度,所以也沒有雯子那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勁兒。
前二十來年一直在象牙塔里,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打工人,身上想要有點狼性狠勁兒那相當難。
沒關系,生活總會教會她的,來日方長。艱難的處境考驗一個人的生性,舒適的生活也總會帶來半死不活的擰巴。
這個時候的張揚還是對擇山而立有著難以動搖的迷信。
從小就讀的都是父母精心挑選的優等院校,周圍的小孩起點都高,其實她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和他們擁有的不一樣。父母全身心的愛和付出,還有他們本身受過高等教育,刻印在生活里的東西不比那些所謂的二代要差,只要她善加利用,想要達成自己所愿,其實只是比他們多努力幾分而已,她還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些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的小孩,她已經足夠幸運。她糾結于自己比旁人多努力的那幾分,好像這就是她拼不過這些人的劣勢。所以她才一直自卑。
人生經驗不夠,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牌的分量,說的就是早期的張揚。但是父母還給了她要強和不服輸,所以她一直都能走到級別相對高一些的賽道。
此時的她依舊還是個未破殼的、混沌未成形的湯湯水水。
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張揚太急于證明自己。
她的生活很簡單,在這里只有學業是她的戰場,所以她期待在一次次考試中獲得成績來顯示自己的高位,然而往往事與愿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其實很強,但不拔尖,永遠都是灰突突的,沒有拿到過第一。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非常失敗。成績,長相,金錢,家世,一切都是說得過去而已,中庸,平平無奇。
但人是在一次次事與愿違中成長、認己,最后涅槃重生的。
有些看似不起眼的相遇,卻在某一時刻會帶來本質的改變。
對于張揚來說,這樣的時刻還沒有到來,而雯子已經經歷了一遭。然而和雯子不同的是,她的生活依舊在“小火煮燉”,而漸漸積攢的火候,終究會將清水與肉料洘干,制作出真正的濃湯。
有時候身邊的人就足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周圍的朋友十分重要,這是張揚媽媽總告誡她的話,她是聽不進去一點,現在看來,父母說的大部分是正確的,良苦用心也是多年后在事兒上見,至親的善意被發覺總是多少有點延遲。
張揚在雯子那里,很多觀念和思維都得到了沉淀,即便是自己本身還是喜歡高調與膚淺,但已經與之前的絕對淺薄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與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