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內。

做完筆錄的程警官眉頭緊鎖，“你們可以走了。”

陳允之的回答找不出任何紕漏，派去調查監控的人發現是另一名女生主動攻擊，還在樓道內殘忍殺害并吞食了另一位女生。

監控范圍只限于樓道，警察無從得知寢室內發生的事情。

令警察不解的是，監控顯示陳允之二人離開后就沒人進去過，殺人的女生是怎么在幾分鐘內消失無蹤的。

從警局出去，周百香愁眉苦臉地蹲在站牌下，“咱們還是別回寢室了。”

別說回寢室了，周百香現在連上學都不敢，誰知道學院里究竟有多少人被感染了。

“去我家吧。”陳允之在校外還有套房子，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閑置幾年，終于派上用場了。

離這兒不遠，打車只需要十幾分鐘。

住的樓層偏高，在23樓。

周百香進門就撲倒在沙發上，聲音悶悶：“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們？”

正在關門的陳允之動作一頓，“沒用的。”

人們只會相信親眼所見的東西，她們去提醒只會被當成精神有問題的瘋子。

陳允之不想在末世前還要進一趟精神病院。

“好吧。”周百香承受力還蠻高，已經從血蛭的驚嚇中脫離出來，她抓著抱枕翻坐起來，語氣帶著點激動，“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開始打造安全堡壘了？”

常看末日小說的周百香已經在腦海中羅列出一系列房屋改造，加固墻壁、防彈窗、防盜門……

整套弄下來肯定需要很多錢，周百香的小金庫里還有六百多萬，改造房屋肯定夠了，剩余的錢還能部分物資。

可陳允之接下來的話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陳允之：“末世不止生物變異，還有天災和詭異。”

詭異？

周百香臉色發白，“不、不會是鬼魂之類的吧？”

喪尸和血蛭這玩意兒還能用物理攻擊解決，鬼怪可是看不見摸不著，無孔不入的存在。

安全堡壘作用甚微。

“嗯。”陳允之打開手機日歷。

今天是2024年8月13號，距離她記憶中末世來臨還有十三天。

“我們不能一直待在江京。”陳允之扭頭看向周百香，“喪尸出現后，會在一周內形成小型尸潮，之后規模不斷擴大，江京是首個淪陷的城市。”

“啊啊啊！”周百香抓狂，怎么跟她預想中的末世不一樣！

安全屋沒有，物資肯定也就囤積不了。

她忍不住嘟囔：“你要是能有空間就好了。”

陳允之望向潔白的天花板，水晶燈閃爍的光暈投射在她眼眸中，將她的思緒拉長。

上輩子，陳允之茍活一年，直到死都沒覺醒異能。

如果她能有異能，也不至于活的那么狼狽。

心中想著，陳允之指尖觸碰到抱枕的邊角。

周百香眨巴眨巴眼，低頭看到空空如也的懷抱時，大腦宕機。

察覺到發生什么的周百香回過神，按住陳允之的肩膀來回搖晃，抑制不住激動，“我靠，允之你的金手指來了！”

她又猛地捂住嘴巴，警惕環顧四周，“剛才聲音太大了，會不會被鄰居聽到。”

陳允之搖頭：“不會。”

小區隔音很好，23樓至今只入住了她和對門的鄰居，樓下接連幾層都沒人住。

八卦心勝過對空間的好奇，周百香問：“為啥樓下沒人住啊？”

“去年22樓有一家五口橫死。”陳允之變戲法似的又把抱枕從空間里拿出來。

周百香哆嗦著問：“末世后他們會變成鬼嗎？”

提到死過人，周百香感覺屋里溫度都下降了，挪動屁股往陳允之身上靠。

陳允之攤手：“我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上輩子喪尸爆發的時候她還在學校，根本沒機會回來，對這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周百香搓搓手，總感覺有幾道視線凝在她身上，她轉移注意力：“空間怎么樣？有靈泉和土地嗎？大不大？”

陳允之取放抱枕的時候，意識進入到白茫茫的空間中，焦黑的土地自她腳下向四方無限綿延，望不到盡頭，靈泉沒有，倒是有一條涓涓小河。

聽到陳允之的描述，周百香興奮的臉都漲紅了。

有水有地，代表著她們只要儲存大量的種子，未來就能吃喝不愁；空間無限大，她們只要有錢，就能囤積無限多的資源。

“快試試！”周百香把手伸過去，“試試能不能把我塞空間里。”

陳允之抓住她的手。

一分鐘過去，無事發生。

周百香癟嘴，“我還想看看小說里的空間長什么樣呢。”

下一秒她又期待起來，張開雙手，喃喃道：“希望我也能覺醒異能。”

有了空間，接下來對的事情就好處理多了。

陳允之媽媽每個月都會按時給她打一筆錢，二人的可用資金共有兩千七百萬。

她們需要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采買物資。

這就到周百香大展拳腳的時候了，她書架里三百多本末世文可不是白看的。

周百香打開備忘錄負責列出購買清單，陳允之則在地圖上搜索附近幾個城市的大型批發市場。

至于一些批發市場沒有的東西，陳允之準備在網上購買，臨近城市四天內就能送上門，出行也要準備車輛。

周百香刷刷敲下一行車名，抬頭和陳允之對視，“車太貴了，咱們等末世后去拿別人不要的吧。”

“嗯。”陳允之放大江京郊區的地圖，郊區有家空閑的倉庫，可以讓商家把東西送過去，她再把物資收入空間。

周百香把整理好的清單遞給陳允之，“看看還缺什么，明天我先去郊區把倉庫租下來。”

密集的信息陳允之看的很快，滑到底，需要準備的東西面面俱到，不需要再補充了。

周百香躺平前突然想到學校那邊還沒處理好。

辦理退學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周百香直接給班主任發信息，說她們受到驚嚇需要請長假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晚上七點了。

家里沒備食材，陳允之點了兩份外賣。

可惜騎手們的情報網太強大，這棟樓發生過命案的事在圈子內人人皆知，半天沒人接單。

“咱們下去吃吧。”周百香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她記得來時看到樓下有幾家餐飲店，“我想吃牛肉面。”

二人剛踏出房門，住在對門的鄰居將門打開微小縫隙，出聲攔下陳允之。

“那個……”

細若柔絲的聲音從厚重的門后傳來，一只被碎發遮蓋，神色陰郁的眼睛里倒映著陳允之的身影。

周百香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抓緊陳允之的手。

陳允之拍拍她的手背，走到鄰居門前，“怎么了？”

陳允之和這個鄰居只見過幾次，對他印象不深。

大抵是陳允之的靠近讓鄰居有些緊張，他從門縫遞出一張面額20的紙幣，“能請你幫我帶一份吃的嗎，我、我輪椅壞了，不方便出門……”

陳允之接過錢，“好，你想吃什么？”

“隨、隨便。”

說罷，鄰居輕緩地將門合上。

電梯緩緩下行，看著樓層數變為血紅的22，周百香沒忍住瑟縮了一下，她轉動眼珠打量四邊，深怕那一家五口變成鬼從角落躥出來。

周百香情緒高度緊繃，在離開電梯呼吸到清新空氣的剎那得到舒緩。

就近找了家面館，周百香面對陳允之坐下，“你吃什么？”

陳允之不挑食，“跟你一樣，給他也帶一份。”

“行。”周百香沖老板揚手，喊道，“老板，來三碗牛肉面，其中一份打包！”

“好嘞！稍等哈！”在后廚忙碌的老板應聲。

店里用餐的人不多，很快，老板把兩大碗牛肉面端上桌，留下一句“慢用”，便緊著收拾隔壁桌殘留的碗筷去了。

店家用料實，牛肉給的很多，油辣子淋在面上，加以香菜蔥花點綴，色鮮味美。

食物的芬香勾起陳允之肚里的饞蟲，拿起筷子進食。

“轟隆——”

她們同時抬頭，透過玻璃門看向發出巨響的地方。

不遠處的街道口有輛白色轎車失控撞向電線桿，車頭凹陷，傾斜的車身把本就不寬敞的道路擋下一半，引得后方司機不滿，紛紛下車來查看情況。

一位身材壯碩的男人提著棍子湊近，惡聲惡氣：“快把你的車挪開，別擋老子的道！”

“嗬嗬。”駕駛室的車窗搖下，露出車主沾滿血液的面龐，“不好意思，太餓了，沒忍住。”

男人注意到車主旁邊的女孩右臂空蕩，人已經陷入昏迷。

他反應迅速，抄起棍子狠狠敲擊車主的腦袋，“快報警！有殺人犯！”

圍觀群眾聽到殺人犯三字，瞬間歇了往前湊的興趣，一邊后退一邊掏出手機報警。

八卦固然重要，但生命更加可貴。

不清楚那邊發生了什么，周百香直覺不對勁，趕緊扒拉兩口面，結完賬拉著陳允之往回跑，“別吃了，小命要緊。”

平日里800米都要跑五分鐘的周百香，這次一口氣跑到小區樓下都不帶停。

到達23樓，周百香率先打開房門閃進去，陳允之提著外賣盒敲響鄰居家大門。

鄰居似乎一直蹲守在門口，陳允之剛放下手，門后傳出細小的聲音。

“謝謝你，麻煩你把外賣放地上吧，等下我會出來拿。”

陳允之把盒子放到地上，轉身頭也不回地進屋。

在對陳允之的生命產生威脅前，她沒興趣去探究鄰居隱藏的秘密。

確認屋外沒人后，云初小心翼翼推開門，伸出觸角把外賣盒勾進屋。

屋里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昏暗燈光下，云初盤踞在沙發上，他口中損壞的輪椅完好無損地放置在沙發旁邊。

而本應是人類的云初，下半身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曾經萎縮的雙腿消失，從他的腰部往下，延伸出一條條漆黑觸手，觸手不受控制地增大，它們交織纏繞，幾乎要鋪滿整個屋子。

云初捂臉低泣，從睡夢中醒來就變成這樣，難道他以后都只能躲在屋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