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盡快去去就來。”

江卿月一個人在院子里逛著，卻是聽到哐當一聲響，在右手邊的小屋子里傳來的，便停下腳步往那邊走去。

“長得丑也就算了，一杯茶也倒不好，真是沒用，難怪會被怡紅院趕出來。”高傲尖銳的聲音響起連帶著一個清脆的巴掌。

江卿月愣了愣，這不是如煙的聲音嗎？

屋子的門是開著的，江卿月完全可以看得到屋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姑娘正蹲在地上撿著碎瓷片，如煙卻是火冒三丈的坐在床上看著，那眼睛里恨不得噴出火來。

只見那蹲在地上的姑娘緩緩地轉了個方向繼續清理著碎瓷片，卻恰好正對著江卿月。

江卿月不禁心里一縮，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那姑娘的膚色比較黑，臉上點點黑斑夾雜著紅色的小疙瘩，一雙眼睛空洞的看著地面，機械式的撿著地面上的陶瓷屑。

如煙看了幾眼之后，憤憤的面朝著墻壁那面躺在床上歇息補覺去了。

江卿月站在門外，看著那姑娘撿完瓷屑，姑娘出門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江卿月，江卿月看著她的背影，身材倒是極好的。

不過她也沒閑到管別人事的地步，便折返了身子往邊上走去，哪知道腳底一滑，江卿月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雙手還在邊上亂抓著，想要找到一個支撐物，只可惜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個開闊的院子，邊上只有草地，眼看著就要摔一跤的時候，背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晃蕩了幾下，這才站穩了，江卿月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還好。

緩緩舒了一口氣，回過身去，那張近乎毀容的臉離她只有一尺的距離，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姑娘的眼神又黯淡了一分，“小心點，這邊上都是早上洗漱的時候姐姐們潑的水，石階上有青苔會比較滑的。”

那姑娘說完便轉身走了，剩下江卿月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那聲音如黃鸝鳥婉轉動人。

江卿月仔細的想了想那張臉，還是個標準的小鵝蛋臉，如果不是那些東西，絕對算得上是清秀，腦海里的念頭一閃而過，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蕓姑回來的時候，江卿月正坐在大廳里吃著水果，芙蓉樓是晚上才開始營業的，所以這會子倒是格外的安靜。

“卿月，實在是對不住了，在外面耽擱了一下，現在應該到了午飯的時候，我差人去做啊。”蕓姑說著便要往后院走去。

江卿月在邊上的盆子里洗了洗手，“蕓姑，先別忙活，把伺候如煙的那個姐姐叫過來一下吧。”

蕓姑一愣，伺候如煙的，額……那姑娘都被毀容了，卿月這是什么打算。“伺候如煙的丫頭叫白鶯，那丫頭臉上……”

江卿月抬起頭來對著蕓姑緩緩笑了笑，“我知道的，蕓姑也知道以這些姑娘的性子估計也不會答應，白鶯的臉我可以想辦法，當然如果有別的姑娘答應了我這邊也省很多事。”

蕓姑聽江卿月這么說了，也就沒有繼續往下問，差人去將白鶯叫了過來。

“蕓姑。”白鶯一身粗布的衣衫過來清喊了一聲。

“恩，白鶯，過來坐，這個是卿月。”

蕓姑朝她招了招手，江卿月也是一臉含笑的看著她。“剛才在院子里多謝姐姐出手，不然……”

江卿月沒有往下說，只是用手摸了摸肚皮，白鶯見此也是明白了，只是這個姑娘看上去比自己小，一身尼姑袍卻是個孕婦？剛剛還真是一點也沒有看出來。

蕓姑卻是看了看她們倆，這又是怎么回事？

“姐姐想必也聽說了芙蓉樓的事情，如果有機會，姐姐可否愿意幫芙蓉樓一把。”江卿月端坐在那里，舉止言談都不似山溝里走出來的人，這讓蕓姑納悶了好一陣子。

白鶯這會子卻是抬起頭來，帶看清楚江卿月沒有錯開視線，而是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動了動，“白鶯的命是蕓姑救下的，原本就是茍延殘喘，如果真有這么一次機會，白鶯自然是當仁不讓的。”

“這個機會是給縣令爺做小，你也應該知道縣令爺家里已經有十幾房姨娘小妾了……”江卿月說這句話的時候上上下下的看著白鶯。

白鶯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但憑蕓姑和姑娘吩咐。”

江卿月垂下眸子，說實在的比起如煙她更喜歡眼前的白鶯，如果不是蕓姑跟靜心師太的關系，她都恨不得直接叫如煙去了算了。

“也沒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從今兒個起，你要跟我一同回云山去，等到兩個月期限到了在下山。”江卿月又回過頭去跟蕓姑說道，“蕓姑這邊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自然是沒什么問題的，只是……這樣就可以了么？”蕓姑有些遲疑的問道。

“當然還不夠，現在我要先替她換膚，還需要一些藥材，有一些還需要蕓姑想辦法湊齊。”江卿月拿出一張單子出來遞給蕓姑，“這張單子上面的各需要五兩，麻煩蕓姑到時候單獨的給我包起來。”

蕓姑接過這張單子，上面的字跡她很熟悉，是靜心的，上面的一些東西她都沒有聽過，收好放在袖口里，“這事兒好辦，待下午我就讓人去弄過來，現在去做飯也來不及，他們都吃的晩，我們幾個出去到斜對面的店子里面吃吧。”

靜心本身就充滿了謎，那么一個青樓的老鴇識字也不算稀奇了。

江卿月點了點頭，“也好。”

蕓姑叫了如煙和李叔，想來真的是把如煙當做親閨女了，只是如煙出門看到白鶯的時候那飛著刀子的眼神看得江卿月也是十分的不爽。

集市上有幾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子跑了過來，拉住她們幾人的衣袖就不肯松開，“夫人，小姐，發發善心吧，我妹妹真的好久沒吃過東西了。”

江卿月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墻角里，一個小女孩就那么躺著，心下有些不忍，卻半點法子也沒有，因為自己身上確實是一點銀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