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歡頭也不抬:“好,留下。”
奶娘頓時喜笑顏開,朝幾個丫頭連連使眼色,示意她們將這些衣裙肚兜都收起來。
“那奶娘走了啊,你好好休息。”心滿意足地提起食盒,出門,“鐵蛋,清河,還不打算走哪,想忤在這兒當木樁子?”
“走走走……”清河趕緊拽起石堅。
石堅還想探進腦袋找他家主子,被奶娘一腳蹬了過去,“小兔崽子,瞅什么瞅,還不快走!”
石堅揉著被踹痛的屁股,呲著牙被清河拽出了院子。
“哎呀,好困,睡覺去。”季婉瑤作勢打了個哈欠,拉著小五出門。
其他人收拾好東西,也匆匆告了退。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房間頓時安靜,片刻,夏侯淵起身將書冊放回原位,負起雙手慢悠悠從她面前經過:“天色不早,我也該回房了,明日再來看你。”
“王爺,先別急著走。”楚清歡手指敲擊著桌面,抬頭。
夏侯淵腳步一頓,回首:“王妃,還有何事?”
燈光柔和,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映下璀璨奪目的光輝,眉長入鬢,薄唇完美,這冷酷的男人此時展現出來的明艷足夠讓絕大多數女人為之眩暈。
只是絕大多數。
楚清歡微側著眸,淡淡而問:“剛才王爺在角落里旁聽,聽得可愜意?”
“旁聽?”他歪了下頭,似不理解她的意思,“我剛才在看書,并不知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想不到王爺非但擅長于掩人耳目,還善于裝聾作啞。”楚清歡唇邊勾起一抹淺諷,撐案而起,在他兩步外站定,“奶娘要送什么東西給我,想必王爺事先有所知悉,但不知有何感想?”
“奶娘事先倒是有跟我提過。”這回他倒回答得坦然,“不過,具體為何物,我確實有所不知,也未曾親眼看過。”
他似是想起什么,輕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縈回在夜色里,帶著他獨有的磁性:“不如,阿歡拿出來與我瞧瞧?”
“想看?”楚清歡唇邊一抹似笑非笑,“不如王爺帶回自己房間慢慢看?”
“一個人看沒有兩個人看有意思,帶回去就罷了。”夏侯淵身子前傾,眸光落在她胸前,“這里面……藏了什么?”
楚清歡將手中書冊往胸前一擋,擋去了他的探究,僅隔了一層單薄里衣的肌膚可清晰地感受到繡花透出來的質感。
鴛鴦戲水……
多子多福……
讓人血脈賁張的春宮圖……
這都什么跟什么。
“看阿歡放在如此貼身的地方,想必這定是好東西了。”夏侯淵隨即了湊過來,“奶娘從未對人這般上過心,我還真想看看她費了些什么心思。”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你靠我這么近,已是逾矩了。”楚清歡抬手,將他的臉擋在半尺之外,手背上清楚傳來溫熱的呼吸。
夏侯淵笑笑,眸光落在桌子上,那里還放著碗木瓜羊奶,也不知是奶娘忘了還是故意。
“其實,”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想盡量說得婉轉些,“胸小不怕,多揉揉就好……嗯,或許我可以幫忙,反正不久以后你我也會成婚,我的手法肯定能讓你滿意……”
“夏侯淵。”楚清歡驀然將他打斷,唇弧陰森,“把你后半生的性福給掐了,我想,我的手法會讓你更滿意……要不要試試?”
翌日。
楚清歡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整個跨院里靜悄悄的,她并未驚動他人,悄然出了院門。
隨意地沿著路徑行走,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只是將沿途所見默記在心里。
不覺到了馬廄。
剛踏入,便聽得一聲響亮的響鼻,一轉身,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正朝著她搖晃腦袋。
正是夏侯淵的坐騎。
那馬見她遲遲不過去,有些性急起來,伸著脖子沖她低鳴了一聲,驀地人立而起,兩只前蹄搭上了圍欄,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朝她眨啊眨啊眨。
“你還認得我。”她走過去拍了拍它的蹄子,仰著頭跟它說話。
那馬晃著腦袋又歡快地低鳴了一聲,放下蹄子,將腦袋湊到她手心里,來回地磨蹭,馬尾巴更是象把掃帚似地左右甩動。
楚清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還真沒見過這么喜歡撒嬌的馬,印象中,她以前騎過的馬都跟她一般冷肅,最多在她面前溫馴地低下頭,舔舔她的手心。
而這匹馬……以前好象也不是這么回事,在文晉的時候不是表現得挺象夏侯淵第二的?
臉上一癢,灼熱的氣息直撲面門,她抬手一掌拍出,將那個碩大的馬頭擋在一邊,“不許舔我臉。”
手心又是一癢,卻是那馬趁機在她手掌心里舔了一下。
楚清歡皺了下眉頭。
那馬見她臉色不好看,一時有些惴惴,也不敢作聲,象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似地耷拉著腦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讓人十分不忍。
楚清歡輕瞥著它,什么威武,什么神俊,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稍稍緩和了臉色,她抓起一把燕麥放在掌心:“吃吧。”
那馬悄悄地掀起眼瞼偷偷打量她的神色,確定她沒有不高興,這才歡欣起來,原地蹦達了幾下,才伸出濕熱的舌頭將麥子卷進嘴里。
“咣當”一聲響,緊著腰帶準備過來喂馬的石堅看到眼前這一幕險些絆倒,連忙撐住馬廄的門。
“姑娘!黑蛋!”他使勁搓了搓眼睛,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
這,這,這……這是主子那匹眼高過頂除了主子誰也不理看也不讓別人看更是不讓別人摸誰要敢摸誰就要挨踢就算是他也只能端端正正喂食脾氣比屎還要臭的馬么?
“突……”正吃著燕麥的黑馬朝他怒氣沖沖地一瞪,將嘴里未嚼盡的麥碎突突突地噴了過去。
石堅“啊呀”一聲抱頭蹲身,險險躲過這兜頭蓋臉的口沫,形容狼狽不堪。
“黑蛋?”楚清歡安撫地順著黑馬的鬃毛,“石堅,你確定這是它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