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規矩。
“不關小五的事!”季婉瑤一骨碌下床護住小五,象母雞護雞崽似地著著楚清歡,“要罰就罰我,小五還是孩子,她不懂事。”
“嗯。”楚清歡點頭,“她是孩子,但你還是孩子?”
季婉瑤將頭一別,抿緊了嘴唇不說話,那神情,分明有著不服。
“你們幾個,明日早上誰也不許吃飯。”楚清歡對此并未有過多表情,只看了眼地上那只沒啃完的雞腿,“至于你,今晚已經補了一頓,明日的早飯與午飯都不用吃了。”
“啊?”季婉瑤張大了嘴。
“小一,這事由你負責監督。”楚清歡看都不看她,轉身出門,“再有今晚類似情況發生,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是,小一明白。”小一神情肅穆,恭敬應道。
其他幾人,包括小五,都松了口氣——對于他們來說,僅僅免去一頓早飯實在是最為輕微的懲罰。
“清兒,我恨你——”季婉瑤捶地。
王府后院。
李玉荷板著臉坐在浴桶里一言不發,婢子們都提心吊膽地服侍著她沐浴清洗,屋內只有輕微的水聲。
俞心坐在一旁也沒有說話,待她洗得差不多時才悠悠道:“依我看,以后你也不要再跟她們同桌用飯了,省得生煩。”
“憑什么!”本來靠著桶沿的李玉荷猛地坐直身子,一拍水面,水花亂濺。
邊上的婢女來不及躲避,被濺了一身。
李玉荷忿忿:“王爺平時都很少跟我們同桌用飯,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憑什么讓給那個女人!”
“你還看不出來么?”俞心一笑,“王爺對那個女人可上著心,你跟她去作對,討不了什么便宜。”
“討不了她的便宜,還討不了別人的便宜么?”李玉荷冷笑,“柿子挑軟的捏這個道理我也懂,既然她讓我出了丑,這筆賬我就在別人那里要回來。”
“你是要……”
“她讓我在哪里丟的人,我就要讓別人在哪里丟那個臉。”李玉荷眼前閃過季婉瑤那張委屈又不敢發作的臉,“明兒個吃飯,我還去。”
“你啊,就是改不了這個急脾氣。”俞心撇著茶盞里的浮沫,搖頭。
屋外,宗映珊掂了掂手里的瓷瓶子,施施然轉身離去。
次日,入夜。
“我不去!”季婉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無力地看著床幔上的流蘇。
“不去?”楚清歡并不驚訝,抬步出門,“隨你吧,只不過,錯過了晚飯你也別想著能吃到別的,今晚只能繼續餓肚子。”
在小一等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里,床上的季婉瑤握了握拳頭,又咬了咬牙,迅速翻身下床,胡亂地理了理頭發追了出去,很沒志氣地跟在后頭喊:“等等我,我去!”
楚清歡并不停下,只將步子稍稍慢了幾分。
季婉瑤兩頓未吃,前晚上又只吃了個雞腿,餓得頭暈眼花,等追到前廳,整個人已累得氣喘如牛,香汗淋漓。
不出意外地,等她進去一看,里面又坐著那幾個女人,突然就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意思。
搖搖晃晃坐下,她盯著那滿桌子的菜眼睛發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也不去問石堅要飯,直接抖著筷子就往那秘制雞翅下手。
懷念了一晚上再加一個白天那烤雞腿的香味了……
“叭!”一雙筷子刷地伸了過來,將那雞翅從她手里打落,夾走。
楚清歡從夏侯淵手里接過盛湯的骨瓷小碗,對此看都不看,自顧自喝湯。
季婉瑤愣愣地看著空空的筷子,再看了看挑釁地吃著雞翅的李玉荷,忍了忍,換一個夾。
“嗒!”李玉荷的筷子再次伸了過來,將她夾中的那雞翅定在盤子上。
她用了用力,夾不動,再用力,還是夾不動……
餓得沒有力氣的手抖得連筷子都拿不動,更別說跟別人爭。
季婉瑤漸漸紅了眼。
俞心靜靜地吃著飯,宗映珊歪著頭看了她一眼,彎了彎紅唇,慢悠悠地自己吃菜,并不象昨日那般參與。
李玉荷已翹起了嘴角,這女人,要哭了吧?
正當得意時,忽聽得季婉瑤大喊一聲,刷地扔掉了手里的筷子,直接下手。
那是真的下手。
她象是發狂了一般,兩眼通紅,雙手使勁抓開李玉荷的筷子,將盤子里的雞翅一把一把地往面前抓,兩三把抓完,眼睛又往每人碗里一轉,直接就沖著李玉荷面前伸了過去。
李玉荷嚇了一跳,連忙往后躲避。
季婉瑤卻不是沖著她,而是將她已經咬過一口的雞翅一把抓走,張嘴就在她咬過的地方狠狠咬下一大口,一邊嚼一邊朝著她猙獰地笑。
李玉荷呆呆地看著她,連思維都停止了。
瘋了嗎?這女人一定是瘋了吧?
宗映珊看著季婉瑤那滿手滿臉都是湯汁的模樣,有些受不了地撇了撇嘴,打算兩耳不聞,專心吃飯。
怎料筷子剛伸出去,就被對面一只油手劈手奪了過去,再將她要夾的那盤菜直接端走。
她那手就定在半空中。
“嘿嘿。”季婉瑤朝她露出滿口的白牙,嘴唇邊沾著一圈棕色的醬汁,笑得呲牙咧嘴,“我的,統統都是我的。”
宗映珊花容變色,全身汗毛蹭地豎起,生生打了個寒噤。
正打算去夾菜的俞心直接收了手,放下筷子。
夏侯淵以手撐頭,看著這熱鬧的場面似乎很享受,一臉的似笑非笑。
而他身后的石堅與清河直接掉了下巴。
只有楚清歡,淡定地放下湯碗,拿起一邊的錦帕拭了拭唇角,不經意間有極淺的笑意自眼梢劃過。
這頓飯,以季婉瑤全勝而告終。
在她的飽嗝聲里,俞心幾人默默告退,季婉瑤對著她們的背影連連揮手:“不送,不送!明兒再來,再來啊!”
楚清歡一手扶桌,正要起身,夏侯淵的俊顏已貼了過來:“阿歡,待會兒我去找你……奶娘讓我送點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