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爺。”

柴昊在門衛大爺欣慰的笑容中，轉身離開崗亭。

剛出來就看到表情嚴肅的陳甜甜。

“你又抽煙！”

陳甜甜一把奪過柴昊手中夾著的香煙，使勁甩到地上，惡狠狠踩了好幾腳。

“說你多少次怎么就沒用呢！趕緊給我戒了！”

柴昊看著陳甜甜氣呼呼的模樣，嘴角上揚，眼里涌出濃濃溫柔。

自從他高二開始抽煙，陳甜甜總會悄悄跟蹤他，能在他手里燃到最后的香煙，屈指可數。

一包煙起碼有半包，死在陳甜甜腳底下。

另一半死在林瑤瑤腳底下。

可慘了。

而且林瑤瑤晚上還會在柴昊回宿舍前搜身檢查。

只要找到煙盒，肯定“保管”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出現在杜嘉欣手里，交給楊藝峰。

楊藝峰再給柴昊。

香煙成了他們傳遞友情的工具。

現在想想，蠻有趣的。

柴昊蹲下身，撿起被陳甜甜踩扁的煙，隨手甩到旁邊垃圾桶里。

然后往陳甜甜校服上蹭了蹭手。

陳甜甜也不介意，直勾勾盯著柴昊看。

“你出去干什么，如果是買煙，我保證那包煙進不了校門。”

柴昊繞過陳甜甜往校門外走。

“我回家一趟，下午就回來。”

陳甜甜轉身跟著柴昊往外走。

“你回家干嘛？下午放假的。”

柴昊推開校門，隨手撩起身上穿的黑色半袖。

“回家告你黑狀，看你給我掐的。”

陳甜甜看到柴昊側腰出現一小塊青紫痕跡，臉上瞬間掛起心疼的表情。

她拽著柴昊走到校門旁邊圍墻處，避開學校內可能存在的視線。

接著語氣充滿歉意：“對不起嘛，都怪你，當著那么多人……挑沒人的時候不行嗎？”

“你能不能矜持一點？這都什么虎狼之詞？”

“哼！”

陳甜甜滿臉傲嬌，扭頭看向別處：“小學三年級，咱倆還睡一個被窩呢。”

柴昊無奈道：“然后你尿床……”

“閉嘴！”

陳甜甜跺腳尖叫，直視柴昊，面頰泛紅：“不許說！”

柴昊看著身高一米七的陳甜甜，嘴角揚起發自內心的笑容。

接著很自然的將陳甜甜摟在懷里。

陳甜甜臉上紅暈向雙耳蔓延，目光掃視周圍，確定路上沒人后，任由柴昊抱著她。

絲毫不在意良心受到擠壓，改變原有形狀。

“你跟林妖精……林瑤瑤怎么回事？”

“問她去，別問我。”

柴昊微微側頭，朝下印去。

陳甜甜連忙抬手阻攔。

“先說清楚，不說清楚，就不許你……咳咳。”

“先許我……咳咳，然后說清楚。”

“不行！”

陳甜甜開始掙扎，柴昊怕弄疼她，直接松手。

“柴日天，什么時候你跟我說清楚了，什么時候才能……咳咳。”

陳甜甜用嚴肅的表情說完，轉身朝校門走去。

只是她轉身后，臉上的笑容出賣了內心的歡喜。

原來……他們從來沒有談戀愛。

哎呀……我誤會親愛的昊昊了。

怎么補償他呢？

今晚去他家睡好了……嘿嘿嘿。

陳甜甜走進校門，轉身上鎖時，看見柴昊從圍墻走到能看見她的位置。

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但她不知道的是，柴昊看見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陳甜甜的心，在柴昊看來，是放在掌心的針。

明顯到根本不用猜。

從小一起長大的經歷，殺傷性太強。

陳甜甜心里，除了柴昊外，容不下別人。

柴昊心里……永遠給陳甜甜留著一間主臥。

至于次臥、客廳、書房、陽臺、廚房、衛生間、地下室、車庫……

嗨，感情的事，誰能說清楚？

柴昊搖頭一笑，轉身離去。

從校門往前走幾十米，拐彎進入主道，再走五百米，就是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

主道沿途開了很多臨街門市，餐館居多，其次是小超市，全靠學生養活。

半封閉學校，加上食堂飯菜難以下咽，每天放學時，主道都會很熱鬧。

現在上午十點多，沒什么人。

柴昊路過銀行時，在自動取款機前駐足。

將錢包里唯一的銀行卡插進取款機，輸完密碼，看著屏幕數字從原先的六百多萬，變成六百多塊……很想抽一根。

雖然重生令人向往，但“人活著，錢沒了”的窘境，同樣讓人難受。

柴昊取出六百塊，按下退卡鍵，輕聲自語。

“定個小目標，先賺三個億，暑假就開始。”

坐上停在十字路口邊趴活的出租車，柴昊報上家里地址，用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昨晚通宵上網造成的困意襲來，他漸漸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出租車已經開完九公里路程，從北邊礦上的生活區，到南邊的主市區，再往西，來到柴昊生長的地方——彭誠鎮。

這個鎮子比較出名，是“磁洲窯”發源地，磁洲窯是北方最大的民窯陶瓷體系。

“南景德，北磁洲”里，后者說的就是這個小鎮。

早年間，這里開著十幾家陶瓷廠，全是國有企業。

后來被時代淘汰，全成了民企不說，還倒閉破產了一大片。

柴昊故去好多年的姥爺，就是當時彭誠鎮最大國有陶瓷廠，生產科的科長，掌握生產方面核心技術。

風光時很風光，三個孩子全進了陶瓷廠，工資很高。

柴昊媽媽排行最小，最大的是柴昊大舅，然后是柴昊大姨。

現在大舅在南方一家陶瓷廠做技術主管，年薪20萬。

大姨嫁到了歌鄲市，辦了病退，天天去公園打乒乓球。

柴昊媽媽請了長假，只領工資，不上班，工資每月1200塊，從不拖欠。

企業還算有點良心，沒出現人走茶涼的情況。

否則病退辦不到，長假請不來。

柴昊搖搖頭，讓大腦恢復清醒。

付完車費，開門下車。

看著眼前多年未歸的小區，內心滿是感懷。

小區2006年開始建，當時房價每平一千二百塊。

總共六棟樓，東西各三棟，每棟六個單元，共六層，每層兩戶，一共四百三十二戶，2008年春天建成。

那年夏天，柴昊一家住進了裝修好的三室兩廳，房本面積九十三平。

柴昊爸媽住在主臥，柴昊住在最小的臥室。

另外一間臥室，住著柴昊奶奶。

今年八十九歲的老人家。

柴昊著急忙慌從學校回來，就是要看奶奶。

在奶奶九十七歲那年，也就是2020年，柴昊吃完午飯，攙扶奶奶回屋，打開電視跳轉戲曲頻道的功夫……奶奶走了。

坐在沙發上，合著眼睛，嘴角帶有一絲向上弧度，很慈祥，很自然，很安靜……

雖然是喜喪，但柴昊那天哭的，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后來沒過倆月……陳甜甜也走了。

柴昊當時連淚都流不出。

好在，他重生了。

抬頭看向天空。

微笑出現在柴昊臉上。

“重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