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是他心善，更不是為了什么民族大義，而是若蹋頓不逃，他如何能逃？若因自己臨陣脫逃，致使蹋頓被擒，那自己就算于戰(zhàn)場上走脫，也逃不過王廷的清算。

蘇莫羅面色凝重地望著前方逐漸逼近的敵軍，心臟仿佛被緊緊攥住。微微顫抖著舉起手中的長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大聲喝道：“刀盾手，速速上前，緊密列陣！盾牌務(wù)必相互緊扣，必須死死守住，后退者斬，絕不能讓敵軍輕易突破！長槍兵緊跟其后，將長槍從盾牌間隙伸出，直刺敵方戰(zhàn)馬。弓箭手，即刻放箭！務(wù)必瞄準敵軍射擊，減緩攻勢！”

他不求能擊退，甚至守住這個街口，只盼著能堅持片刻，片刻就好，那自己也便完成了使命。

隨著命令下達，士卒們慌亂地行動起來。刀盾手們的雙手緊緊握住盾牌，那馬蹄卻好似直接踏在他們心臟之上，使雙腿不住顫抖，心中亦是恐懼，只得努力將盾牌緊緊靠在一起，仿佛這樣就能多一份安全感。

但刀盾手只需握緊盾牌便可，至于長槍兵以及弓箭手，此刻更是緊張，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甚至連重復(fù)了數(shù)千次的張弓搭箭都力不從心。

城門守軍見有援軍趕來，心中驚喜，此行終究尚有生機，但蘇莫羅手下不知是何人，因太過緊張，竟是直接將弓箭射到了自己人身上。這一動作仿佛點炸了火藥桶，眾人本就神經(jīng)緊繃，見有人帶頭，紛紛放箭。有箭射向敵軍，但亦有不少箭矢射向了像己方尋求庇護的逃兵，其臉上愕然，萬萬沒料到如此結(jié)局。

蘇莫羅這邊剛剛勉強結(jié)陣，田楷便已率軍趕至。田楷稍作觀察，也沒有太過猶豫，便直接下令沖鋒。

烏桓弓箭手急忙放箭，有的箭矢射在士兵們的盔甲上，發(fā)出“叮當”的聲響后被彈開；但有的士卒則不幸射中了士兵的面部，在箭矢以及馬匹速度的加持下，來不及痛苦便已失去意識。一些箭矢射中了馬匹，馬匹痛苦嘶鳴，揚起前蹄，將背上士兵甩落，任其被身后戰(zhàn)馬踐踏。

但如此短的距離，自然是不會給烏桓人再次張弓搭箭的機會，直接就以戰(zhàn)馬沖陣。刀盾兵們奮力舉起盾牌，試圖抵擋。馬匹撞上盾牌，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只覺巨力襲來，即便有著盾牌相護，卻也只覺手臂被踏碎，軟綿無力，再不能持住盾牌，只能被戰(zhàn)馬踐踏。

但不少戰(zhàn)馬撞上了盾牌間的長槍，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得長槍甚至直接貫穿馬身，背上士卒直接便被甩落。但長槍被馬匹夾住后便再也無機會拔出，最多也只能以一換一，不過片刻烏桓人便再也無還手之力，被騎兵一輪一輪的沖擊，全殲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田楷則并未參戰(zhàn)，一直在后方觀察，避免有突發(fā)情況。此時見局勢穩(wěn)固，方才拍馬上前，手中長槍左挑右刺，將頑抗烏桓士卒一一擊殺。

烏桓軍陣在這強大的沖擊下開始崩潰，但退無可退，也只能就此等死，只盼著能不能生前再帶走一個。但槍陣被對方以命打破，此時面對騎兵，連一點反制手段都無，只能一個個倒在馬蹄之下。

至于蘇莫羅，在對方騎兵沖擊的片刻，便已向后退去，找了個馬匹，向北門而出。此時城外軍營，戰(zhàn)斗之慘烈尤甚。嚴綱領(lǐng)著一千精騎，如狂飆驟起，沖向敵營。馬蹄聲在雪地上轟然回響，恰似死神催命之音。

嚴綱身披戰(zhàn)甲，眼神冷峻如冰，手中長槍在月光下閃爍著寒芒。他一馬當先，身后千騎緊緊相隨，氣勢磅礴，似洶涌巨浪奔騰而來。

烏桓營中，僅少數(shù)值夜哨兵能夠倉促應(yīng)敵，然不過數(shù)十人，且分散各處，如何能擋住這千騎之威？那些哨兵眼見敵軍如烏云壓境般襲來，心中驚恐萬分，急忙再次全力吹響示警號角，意圖加快己方反應(yīng)速度。但聲音尚未傳開，嚴綱所率騎兵已如閃電般殺至近前。

烏桓營中的多數(shù)士卒方才被警報驚醒，慌亂不堪，不知所措。有的人睡眼惺忪，尚在懵懂之中，未完全明白發(fā)生何事，便被上級怒罵。眾人手忙腳亂地尋找武器，戰(zhàn)甲卻來不及披上。營中混亂一片，呼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猶如鼎沸之水。

嚴綱沖鋒在前，長槍舞動，如蛟龍出海，所到之處，無人可擋，真可謂如入無人之境。騎兵沖入敵營，恰似熱刀切黃油，順暢無比。部分士卒倉皇走出賬外，既未披甲又未結(jié)陣，在騎兵面前與稻草人無異。瞬間，他們便被沖得七零八落。有的被戰(zhàn)馬撞倒，痛苦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的被長槍刺中，鮮血在清冷月光下飛濺，如綻放之死亡之花。

敵營中一片混亂，帳篷被撞倒，用于取暖的火盆被打翻，火焰迅速蔓延，引燃帳篷。不少烏桓士卒被外面敵軍嚇得不敢走出營帳，本欲于營內(nèi)茍活，等待救援，此刻反而死的更加憋屈。火光沖天，夾雜著尸體被燒焦的氣味，黑煙滾滾，與月光交織，構(gòu)成殘酷的畫卷。

騎兵在敵營中橫沖直撞，盡情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當真是如虎入羊群，氣勢洶洶。長槍揮舞，刀劍閃爍，每一次攻擊都帶來一片慘叫。這場戰(zhàn)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烏桓士兵們在絕望中掙扎，卻無力抵擋這兇猛的沖擊。生命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脆弱，如同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嚴綱看著眼前的混亂場景，想起一路上看到的慘狀，心中毫無憐憫之意。戰(zhàn)爭便是如此殘酷，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當殺人的時候，便需做好被殺的準備。

他繼續(xù)帶領(lǐng)著騎兵在敵營中肆虐，不給敵人絲毫喘息之機。而那些烏桓人，在這突如其來的夜襲，只能絕望地等待著命運的審判，祈求城內(nèi)援軍早日相救，或是眼前的漢人喊出那句“投降不殺”，給自己一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