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里,金道賢過得異常平靜,沒有人來打擾他,只不過這里的氣氛十分詭異,四十多人的宿舍,卻顯得有些死寂,偶爾聽到的說話聲,也如幽靈低語,每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幸運的是有樸智賢和眼鏡男兩個大哥,他們會在中午和晚上給金道賢帶一點吃的,雖然不多,卻足以讓他勉強維持生命。
這兩天劉在民一直沒有出現,直到第三天的晚上他來到宿舍,沒有搭理任何人,徑直走到金道賢的床前。
他的面色陰沉,沒有多余的表情,冷冷地對金道賢下達命令。
“從明天開始,你就去工廠上工。”
金道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很意外,在福利院所有人都要強制勞動,除了挖煤搬石頭這樣的重體力勞動,去工廠上工無疑是最輕松的工作,金道賢心中不禁好奇,劉管教身上究發生了什么事,他查看劉正民的基本信息。
姓名:劉正民
性別:男
年齡:24
住址:釜山市柳明路61號
父母:劉河寧/徐寶英
女朋友:
朋友:
……
金道賢驚訝地發現,劉正民的基本信息里。女朋友和朋友的信息竟然是空白,僅僅兩天時間,這兩條信息的空白究竟代表著什么,是他跟女朋友和朋友決裂了,還是這兩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了呢。
從表情上也看不出所以然,劉正民通知完后便離開了,樸智賢來到他身邊替他高興。
“太好了,道賢,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工廠里的工作正好適合你,不會有太大的負擔。”
宿舍內,眾多目光投向了金道賢,他們的眼中大多都是羨慕與嫉妒,但是有些人的眼中也透露著嫉恨。
在宿舍最里面的位置,有一伙人坐在床上,與其他人不同,這些人都是二十多歲,體格健壯的青年,身上有著一股兇戾的氣息,正坐在床上玩著花牌。
其中一人對坐在中間的青年說道:“老大,這個小耗子被安排去了工廠,那我怎么辦?”
坐在中間位置的是一個二十四五的青年,他叫韓東元,是這個宿舍的宿管,他面容堅毅,眼神深邃而銳利,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別急,工廠的名額就那么多,既然劉管教安排他去工廠,你就在山上搬兩天石頭,過兩天我在問問劉管教。”
那人聽老大這么一說也只能無奈地罵了句“西八。”
韓東元也很好奇,這個小耗子究竟做了什么,能讓劉管教網開一面,讓他去了工廠上工。
晚上八點以后,為了防止有人逃跑,宿舍的大門被鐵鏈鎖上,燈被熄滅,如果這是個大學宿舍,這么多人躺在一起,夜晚可能會充滿歡聲笑語,可是這里是福利院,白天繁重的體力勞動和少量的食物讓每個人身體虛脫,關燈后,身體的疲乏讓他們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宿舍里傳來輕微的鼾聲,金道賢這兩天得到了充足地休息,身體感覺恢復不少,晚上他睡不著覺,空洞的眼神望著床板,耳邊除了鼾聲,還有外面皮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鑰匙的撞擊聲,以及鎖鏈被打開的聲響,遠處隱約傳來痛苦的呻吟。
從金道賢的記憶里和以前看過韓國兄弟之家福利院的故事,這個所謂的福利院,隱藏著人性的最丑陋的一面,以后有人拍了一部電影《熔爐》,講的就是這個福利院里發生的事。
慶幸自己現在擁有系統,暫時來看,他是安全的,只需要小心翼翼地活著,依靠劉正民的掩護,堅持到1987年,兄弟之家事件的爆發,他就能獲得真正的安全,活著離開這里。
不知過了多久,金道賢才睡著,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既夢到了現代金銘陽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又夢到了金道賢每天走街串巷拾取廢品,兩段人生,兩個忙碌的身影,最后漸漸重合。
第二天,隨著外面的音樂聲響起,管教們陸續打開宿舍的大門,韓東元和他的小弟們把大伙都叫起來去洗漱,金道賢也拿著盆,跟隨隊伍去外面洗漱,外面的操場邊緣有一道長長的洗漱池,大家擠在一起洗臉刷牙。
金道賢正在刷牙時,一個人來到他身邊,把盆放在洗漱池里,伸手就要拿金道賢的牙膏,還好金道賢眼疾手快,直接把牙膏揣進了兜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這人就是昨天韓東元身邊的小弟,因為自己的工作被頂替讓他很惱火,上山搬石頭,那工作多累啊,所以一大早上看見金道賢就過來找茬。
他一臉無賴的樣子,手摟住金道賢的肩膀。
“小耗子,你最近挺狂啊,連大哥管你要牙膏都不給。”
如果是以前的金道賢被這樣威脅,會唯唯諾諾地將自己的東西交出來,可現在的他不會。
金道賢把那人的手拿開,也不慣著他。
“牙膏是我的,我憑什么給你。”
對方顯然覺得自尊心受到侵犯,他面露兇狠地對金道賢說。
“小子,你是不想在宿舍混了嗎,敢挑釁我。”
金道賢冷冷地看著他,這人的信息在他的腦海中出現。
姓名:林宇成
性別:男
年齡:21
住址:釜山市南明古街21號
下面是展開的提示,金道賢才不會在這種小人物身上浪費自己的情報值,在這種地方情報值可是能救命的。
看著林宇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金道賢決定先動手,因為自己本來就體格弱,而且還是大病初愈,一旦糾纏起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金道賢直接一腳踢向了林宇成襠部,他可不講什么武道精神,小時候被欺負,套麻袋拍板磚的事情都干過,長大后他更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人善被人欺,不管任何時候他都要當強勢的那一方。
林宇成沒想到他會率先動手,而且手段這么陰,根本沒有任何防備,襠部遭受到暴擊。
“啊!西~八~!”
林宇成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襠部,痛苦地喊叫。
周圍人都被他的喊叫吸引,紛紛朝這邊望來,一個小瘦子站立不動,而他前面一個健壯的小伙趴在地上痛苦的打滾,這一幕場景讓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韓東元帶著幾個小弟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他盯著金道賢的眼中冒出怒火。
金道賢雙拳緊握,看來今天早上這頓打是免不了,但他也不會讓對方好受,即便咬也要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一排牙印。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即將要接觸的時候,劉管教帶著他的手下過來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木棍對周圍的人揮打。
“都他嗎看什么看!不工作了!中午都他嗎別吃飯了,不是愛看戲嗎,老子讓你們看個夠。”
被打的人屁滾尿流地躲開,其他人都化作鴕鳥,低頭繼續洗漱。
劉正民看了看對峙的兩邊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捂著襠部哀嚎的家伙,臉上露出一陣不耐煩。
“韓東元讓你的小弟別再叫喚了,給他扔宿舍去,今天上午我給他放假。”
韓東元低頭恭敬地說道:“知道了,正民哥。”
韓東元叫來兩個小弟,扶起地上的林宇成,帶他回了宿舍。
劉正民上下打量金道賢。
“你小子不要再給我惹麻煩,知道嗎?”
劉正民的語氣雖然生硬,但金道賢在他的眼中竟然看到了一絲欣賞。
“我知道了管教,下次不會了。”
劉正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帶著他的手下繼續巡視。
眼鏡男從一邊走出來,對金道賢很佩服。
“道賢,你真厲害,一腳就把那人踢躺下了。”
金道賢笑了笑。
“我只是取了個巧,他看不起我,所以沒有防備,才會吃大虧,下次的話這招可就不管用了。”
“那也很厲害了。”
“眼鏡哥,劉管教是你找來的嗎。”
眼鏡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不擅長打架,所以看到這邊的情況,只敢去找管教。”
“哥,你別這么說,要是沒你把管教叫過來,我肯定要被揍。”
眼鏡男露出靦腆的笑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洗漱結束后,金道賢跟著隊伍去工廠干活。
來到一個寬大的車間,他們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做牙刷,將刷毛植入到刷柄上的小孔里,隨著機械的運轉,一排排整齊的牙刷就逐漸成型。
重復式的機械工作很無聊,可這比那些在山上挖煤搬石頭的人強多了,沒有風吹日曬和重體力勞動。
中午的吃飯時間是金道賢最期待的事,這兩天他都靠著樸智賢和眼鏡男給自己偷偷留下的一點食物維持,可是這點食物哪夠維持他現在正在長身體的需求,他興沖沖地來到食堂,可很快他就感到失望,沒想到工廠食堂的飯菜也是這么簡陋。
一碗豆芽湯,一份咸菜,還有一勺米飯,這就是一個工人,中午一頓飯的量。
他嗎的,老子要吃肉啊!金道賢的胃里在抗議,吃完這頓飯他更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