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邊輕霧繚繞，海風帶著微咸與清新，輕輕拂過臉頰。
天邊漸漸泛起溫柔的藍，一縷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如同細沙般灑向海面，波光粼粼。
莫汐已經在那珺家里住了小半個月。對這個世界有了淺顯的認識。
站在沙灘上，面朝大海。莫汐怔怔望著眼前綿延至遠方與天相接的那抹幽藍，眸光中不覺帶著一抹悲傷。這片大海，總覺得熟悉又陌生，就如她潛意識里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一樣。
“莫汐妹妹，莫汐妹妹。”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從鎮中跑出，氣喘吁吁，看來跑的很急。這個少年正是那明。
“莫汐妹妹，該吃飯了。”緩了口氣，那明笑容明亮，對莫汐說道。
莫汐在那明近前時就轉過了身，眼里的神色不知什么時候褪去，恢復了清澈與純粹。
聞言，乖巧點頭：“好。”
回到家里，那珺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莫汐自覺上前幫忙。
飯后，莫汐見那珺空閑，遲疑地拉住了她。
“小汐找我有什么事嗎？”那珺轉身問道。
抿了抿唇，莫汐小聲開口：“我想問問修煉的事。”
這個世界，人人都可以借助一種叫做本命源晶的東西修煉，外修天地元力，內煉精神力。
但據莫汐所了解，所謂本命源晶是小孩子在五歲時，神明賜下的。
莫汐不知道自己的歲數，但肯定是超過五歲了。那珺說神明賜下的本命源晶會融入身體里，只在身上留下一道圖紋，代表著賜你信仰的神明。
莫汐沒有在身上找到什么圖紋，也沒有感知到身體里有什么力量。
修煉，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管是這幾天了解到的，還是她心底的直覺。
摸了摸莫汐的頭，那珺安慰道:“還沒感知到你的本命源晶嗎？沒事的，它肯定在你體內，等你找回記憶，你就知道怎么召喚它了。”
沒有人沒有本命源晶，或者說如今的修煉者都會有本命源晶，無論種族。這是落瀾大陸的共識。
那珺心想，只有沒有修煉的人才沒有本命源晶，但現在人人修煉，不修練的的人幾乎沒有了。想著，那珺看向莫汐的目光越發憐愛。
“過幾天我要去納西城，我帶你去雨神殿分殿去看看吧。”
“雨神殿分殿？”一道模糊的輪廓浮現在心底，似在非在。
“是啊，這可是瓦加島唯一一座上位神殿。”
“不是說，瓦加島是豐饒女神的信仰之地嗎？”莫汐壓下心底莫名的感覺，面露疑惑地問道。
“當然了，不過豐饒之神是雨神的屬神，我們也是雨神的泛信徒。”那珺停頓了下，“不過大多漁民直接信仰豐饒之神，為了獲得更好的收獲。雨神……離我們太遠了。”
莫汐腦海里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下意識問出聲：“直接信仰海神不行嗎？”
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那珺搖搖頭。
“你怎么會這樣想？沒有海神啊。”
“沒有……嗎？”莫汐茫然地看著那珺。
“當然沒有，”那珺回答得很肯定，“大海，它本身就是最偉大的存在，孕育了萬千生命，是自然之母的懷抱。它不屬于任何人或神，而是所有生靈的共有寶藏，每一滴水珠都承載著世界的奧秘與生命的希望。”
“所以，大海，是亡靈的歸所，是諸神的故鄉。不屬于任何一個神明私有，天空和大地同樣如此。”
想了想，補充道：“大海也是我們力量的源泉。它危險又迷人，充斥著天地元力，我們根本吸收不了，只能煉化溢散在天地中稀釋過的天地元力。所以，修為低的下水很危險。”
不是的！
莫汐下意識想反駁。洶涌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來，卻又在一瞬間歸于空白。最終，小姑娘只能睜著她那雙大大的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對方。
——
永生之海。
鮫王宮舊址。
海水涌動間，依稀可見斷裂的石柱。壁畫斑駁，金飾暗淡無光，海藻纏繞廢墟間，冰封之門半掩，幽光透出，訴說著往昔的繁華與今日的寂寥。
少年主神站在一片廢墟之中，眸光淡淡。身穿純白潔凈的衣飾，袖口和衣領處用金色的絲線繡著不知名圖案，衣扣上垂落的銀色流蘇微微搖晃，冰冷而淡漠。
猝然，平靜的海水劇烈翻滾著，光色一瞬暗了下來。一襲玄色身影出現在少年主神身后。
“你果然來這里了。”
泛著紫光的眸子帶著興味打量著面前的少年，一抹惡趣味從眼中閃過。
后退一步，抬手，左手覆于右手之上，微微躬身。
“見過主神大人。”玄衣神明一字一頓地說道，眼神玩味。
少年主神身形未動，一語不發。
玄衣神明也不在意，自顧自起身，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從身份上來說，這其實是僭越的，但對這位神明來說，又是理所當然。少年主神并未在意他的舉動。
“看來封印確實是解除了。”望著那片沉浮在冰層中的廢墟，玄衣神明眼中的紫光愈發妖異。
眸色微深，少年主神終于將他的目光移向了玄衣神明。
“不要打她的主意。”
“誰？”玄衣神明挑眉，嘴角噙著一抹古怪的笑意，“主母嗎？”
神明低笑出聲，拍了拍少年主神的肩。
“我知道，主母永遠是主母啊。只是……”后面的話玄衣神明沒有說出來，只是目光輕蔑地掃了少年主神一眼。
“你來就是為了奚落我一遍嗎？”少年主神淺淡的瞳孔倒印著海底的幽光，平白給人一種陡然降臨的壓迫感。
“不，我是來看封印的。”玄衣神明神態肆意，言語間多有挑釁。“能在這里看見你的本體倒讓我很是意外。”眼中的惡意溢滿，低笑道：“你不用坐鎮主神殿嗎？”
少年主神斂了斂眸，無聲盯著玄衣神明，眼底氤氳著幾縷漠然。
看著他這個樣子，玄衣神明倒覺得有些無趣。漸漸收起了面上的表情，紫色的瞳孔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與少年主神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