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磚裂開的聲音惹得隔壁院中傳出驚呼聲,丁川連說是不小心摔碎了酒壇。
劈開地面上鋪的地磚和將地磚拿起來讓刀劈開可不能混為一談。
璧山牛尾洞那只魔傀若是迎上我這柴刀正面一擊,當輕易被腰斬。
感受到柴刀的威力,丁川腦海里突然冒出來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修從自立,不仗外物”這句話來。
生靈可以通過修行進而提高修為,而兵器則不行。一把兵器鍛造出來之后,受限于原材料,很難再有提升,終將隨著主人修為的不斷提升而慢慢棄置。
除非兵器也如人一般遇到了什么奇遇,再不然就是回爐重造才能提升,如此苛刻的條件,難怪不少修士信奉“刀劍終為外物,提高自身修為方為真”的說法。
然而系統給予了“外物”無限的成長性,丁川相信所謂的“外物”最終起到的作用不只是“錦上添花”,而是“如虎添翼。”
丁川又控制刀劍試驗了一下最遠操控距離,一旦前后左右上下超過五十丈,刀和劍便會失去聯系,重新隱入虛空之中。
敲門聲響起,王志拎著兩壺酒、幾碟小菜回來。
“恩公,知道你愛喝酒,特意到燒刀坊買了兩壺燒刀子,就著這幾碟小菜喝點?”
“下午有正事,晚上再飲也不遲。”
王志聞言點頭,擺好碗筷,二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大快朵頤起來。
飯罷,收拾妥當出門。
“我們先去朱堂主在運河街的產業—劉記茶館喝口茶,朱堂主派人說他有要事處理,待處理完就見面。”
“白虎幫駐地是不是在城東?”
“額,沒錯。”
“曉得路嗎?”
“曉得,曉得。”
“我們直接去見姓馬的。”
“你是說馬副幫主?”
丁川點頭。
王志頓時頭大,沒人引薦,正常人誰敢直接上門開口就要見副幫主呢。
即便是丁川會飛劍之術......
最開始王志以為丁川是飛天境的大修士,但隨著接觸的深入,有一次閑聊時,王志親口聽到丁川否認會飛的事實。
既然不是飛天境,王志推測丁川能使飛劍一定是有其獨特的秘法。
拋下了無戈城橫著走的幻想,王志心里雖有些忐忑,但也只能在前帶路,畢竟天塌了有個兒大的頂著......
萬里無云,煌煌烈日位于正中,炙熱的日光彷佛暫時驅散了人們頭上的陰影。
白虎幫駐地門前,門衛老周站在陰涼的屋檐下,感受到了久違的安逸氣息,打了一個哈欠,心中默默盤算著還有幾個時辰換班。
白虎幫這兩年已跳出打打殺殺的膚淺手段,轉”黑“為“白”,靠著護送、酒樓、茶館等生意,財力日漸豐厚,實力蒸蒸日上。
由于明面上受官方勢力保護,在這無戈城,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敢來鬧事,門前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戒備森嚴了。
老周像往常一樣瞇縫著眼昏昏欲睡,突然看到兩個人由遠及近徑直走了過來。
登時晃了晃腦袋,驅散了睡意。
走在前邊的黃瘦漢子腳步虛浮,忐忑的看過來,好似有些底氣不足,至于后邊那老頭...不對,應該是個小伙,氣質倒是沉穩,但眼睛瞅這瞅那不像是見過世面的。
“站住!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被擾了瞌睡的老周神色不善的瞧著兩人,別看也就一個門衛,之前好歹可是殺過人見過血的。
丁川左右打量了一番,這白虎幫離鬧市區不遠,門頭不大,似乎不如想象中那樣顯眼。
迎著老周不善的目光,丁川道:“聽聞這里近日在招攬人手參與光復行動,特來自薦!
老周盯著二人面相瞧了一會兒,開口道:“可有人引薦或是有推薦信?
“沒有。”
老周謹慎的眼神瞬間散去,轉而語氣輕蔑的道:“我可記不得這一帶有二位這樣的高手,須知,這么重要的行動,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參與的,二位請回吧!”
“我和你們朱堂主可是以兄弟論交,你這狗......”丁川伸手制止了王志,向老周一字一句道:“你會記住的。”
忽然駐地里傳來有說有笑的聲音。
“哈哈......像李散人這樣的高人能夠賞臉參加,這次行動肯定能萬無一失!”
“哪里哪里,貴幫幫主英名享譽全洲,今日到貴幫一看,感嘆盛名之下果然無虛,難怪能夠招攬到朱堂主這樣的青年俊才。”
“您過獎了,朱某遙想當年您摘得三城會武少年組十六強時的風姿,心中是大感敬佩!”
“當年你也參加了?怪不得我與朱堂主認識不久便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朱某不才,只獲得了三十二強的名次,曾遙遙看到過您在臺前露臉,這次能與您一同是朱某的榮幸。”
李散人被夸的合不攏嘴正待回應,突然聽到門外喧嘩,頓時大喝一聲當先邁出門外:“哪方宵小,敢在白虎幫鬧事!要嘗我劍利否?”
丁川聽到聲音轉頭,來人身穿寬松玉色長袍,腰系一只三色寶葫蘆,頭發隨意披散在肩上,瞧起來散漫不羈。
后邊跟著走出一人,相貌堂堂,笑容敦厚,長了一副好人像,貼身深色勁裝襯托的他矯捷而又干練。
王志眼見朱廖杰跟著走出,不由招了招手喊道:“朱堂主,我們在這里。”
老周也忙不迭向來朱堂主兩人問好。
朱廖杰反應迅速,連忙說和道:“諸位切莫動怒,都是誤會哈,誤會。”
幾人似乎都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此處相見。
王志心想你不是說在劉記茶館附近忙要緊事嗎,這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我們要老老實實在茶館等,不得等到天都黑了。
說了讓在茶館等候,居然不請自來,饒是一向以笑臉示人的朱廖杰,此刻臉上也微現慍色,似是有些不悅。
丁川從腰間解下一塊造型奇特的龍形玉牌遞給老周,問道:“夠格否?”
老周接過玉牌,感受著玉牌獨特的氣息,只見龍軀上刻著一個大大的“魁”字,旁邊有一列小字:“第三十四屆三城會武少年組。”
方才自家堂主和李散人的對話老周也聽的一清二楚,自家堂主才不過是個三十二強的名次,眼前這小伙居然奪過魁?
三城會武是照穹郡治下的華矩、會廬、無戈三城定期舉辦的修行界盛會,每兩年舉辦一次,旨在比武會友,發掘青年俊才。按照年齡分為少年組、青年組兩個組別,最后勝者為魁,賜龍形魁玉。
老周握著燙手的玉牌看向朱廖杰,后者與李散人之間相顧無言......
“額······夠格,太夠格了!”回過神來的朱廖杰連忙拿起玉牌,恭恭敬敬雙手遞還給丁川。
李散人紅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灰溜溜的告辭離開。
王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譏諷道:“上山的人還敢嘲諷下山的神!”
丁川自始至終都沒看李散人一眼。
“朱堂主!這位便是我之前說的那位恩公!我將事情與恩公一說,恩公當即答應援手!”
朱廖杰整理了一下衣領,臉上毫無尷尬之色:“不知高人遠來,失敬失敬,剛剛離開的那位是會廬城有名的散修“會廬散人”李朝東,我正打算送別后再去與兩位見面,沒想到兩位先一步來了,這便請跟隨朱某入內,一同去拜見馬副幫主。”
“高人如何稱呼?”
“丁川。”
朱廖杰點頭,當先上前領路。
老周看著二人進去走遠,忍不住怪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是這樣的毛躁。
穿過駐地內一重重院門,來到一處獨門小院,院子內有人把守。
朱廖杰轉頭看向二人:“馬副幫主全權負責此次人選事宜,他脾氣一向不是太好,二位還請稍微擔待擔待,畢竟目的都是為了上山搜寶對吧。
見二人沒有異議,便走到里屋門前朗聲道:“朱廖杰拜見馬副幫主。”
里屋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吧。”
屋內是一間面積不小的靜室,里邊擺放著高檔的桌椅茶座,一張朱紅色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穿華貴寬衫的中年人,膚色略黑,臉型修長,火紅色的頭發狀若赤鬼。
朱廖杰相互引見之后便轉身告退。
馬戰乾面朝二人直接道:“規矩都知道吧?”
王志連忙稱是。
“你就是玉樞閣丁川?”
顯然在來的路上,朱廖杰不知何時已通過別的手段提前傳話過來,二人的信息很好查。
馬戰乾不待丁川答話便聲音一頓:“據說你修為已廢,不知哪里來的自信敢見老夫。”
火紅色的頭發無風自動狀若一頭怒獅,粗壯的手臂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凌厲之極的眼神直視丁川,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強勢且不近人情!
王志哪見過這等氣勢,早已在一旁驚的不敢答話。
丁川毫不避諱的盯著馬戰乾高高凸起的太陽穴,不卑不亢的說道:“我無傷殺死過一只魔傀。”
馬戰乾臉色雖未緩和,但隆起的肌肉已緩緩收起。
“魔魁雖是最低等的魔物,但身體堅硬,魔氣詭異,尋常凝元境的人需費一番手腳方才有機會誅滅,你能無傷,實力已是夠了。”
“你們回去吧,隊伍五天后出發。”
走出屋外,等在一旁的朱廖杰向丁川二人點了點頭,喚來兩名侍女吩咐送二人到賬房繳納押錢紙,便轉身走進了屋內。
“我方才向他施壓,其反倒目露兇光,毫不怯懦,你此行須好好關注他。”
“他是玉樞閣的那個棄徒?朱廖杰驚愕之色溢于言表,“難怪,我就說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少年天才,沒想到面貌變化成了這個樣子。”
“哼,天才只是占據一定的先發優勢,人生是一場長途跋涉的歷程,沒落的天才可不少。”
“我方才試探得出他如今修為只有凝元境后期的程度,他即便還有其他手段,但總歸強不過你凝元境巔峰的修為。”
馬戰乾取出一只木盒:“這幾道符箓乃是道家真傳所畫,威力不俗,你作為最后手段,當應付得來。”
朱廖杰恭敬接過木盒,鄭重謝過。
“名單今晚就能夠確定,你好好準備吧,莫讓幫主失望。”
“請副幫主放心,我朱廖杰定然不辱使命!”
朱廖杰看著腳下的鹿皮地毯道:“確定讓那個女人參加嗎?”
“為什么不讓她參加?”
“若是出事她背后的人發怒......”
“這個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我和幫主自有應對。”
“屬下明白如何辦了。”
他本欲就此告退,但看到馬戰乾好像還有話要說,便站直了身子耐心等待。
馬戰乾帶著期許的眼神看向朱廖杰:“廖杰,好好干,你還年輕,大有可為。”
“多謝您老提點,屬下一定為歐陽幫主、馬副幫主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好了,下去吧。”馬戰乾擺了擺手。
房門開合,屋內靜然無聲。
······
出大門時,門衛換成了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精壯漢子,并沒有刁難丁川二人。
走在路上,丁川的心緒已飄然物外,想著這幾日要想辦法再提升一下自己。
剛剛那個姓馬的帶給自己的壓力,絕對不像自己表現的那般淡定。
若不是當時想起來自己的柴刀能夠輕易斬碎青石磚,丁川也要在其威勢下汗流浹背。
有點面癱的臉也幫了忙。
現在的自己不是姓馬的對手,自己所見之人中,那兩個緝魔司蕩魔使的修為應該與他是一個級別,也就是凝元境的下一個境界—六合境。
副幫主在六合境,那幫主呢?會不會是出現在旁人口中的飛天境?
朱廖杰和那個什么散人,感覺上應還在凝元境。
我現在修為上止步不前,雖處在凝元境后期,但采集不到靈力就煉化不出精元,煉化不出精元就施展不出法術。
攻擊手段有飛劍足矣,缺的是靈敏的身法和保命的手段,只依靠牛皮甲保命,總覺得過于單一。
況且,保命手段誰嫌多嘛......
有個想法正好這幾天驗證一下,五天時間應該足夠了。
王志一路上見丁川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沒有出言打攪,只悶著頭趕路。
兩人出門時日上三竿,回到家時,已是夕陽西下,黃昏古鴉。
在白虎幫倒是沒待多久,主要是來回的路程耗費時間。
“你幫我打探一下崖山這個地方的地形和洪崖宗的情報。”
“我盡力,不過需要點銀子。”
“可以,話說你打算在我這里住多久?”
“家中出了點小事,近期不便回家。”
“和媳婦鬧矛盾了?”
“待丁兄順利歸來,再說不遲。”
“隨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