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饒是定力驚人的李秋平，此時都忍不住的失了方寸。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李秋平左手撐住了面前的辦公桌，頭顱微微低下，深呼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大約過了十秒鐘，李秋平這才抬起頭，望向眼前的蘇然，開口說道：“小蘇，你的意思是，你想出去走走？”

李秋平不死心，他想弄清楚，蘇然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好，跟他心里想的，是不一樣的。

蘇然眨了眨眼，他也沒想到，李秋平在聽完自己的話后，會有這么大的情緒波動，這與平日里的他完全不符。

“教練，我想出去看看，這里已經不適合我的發展了。”

既然如此，蘇然索性就攤牌了。

李秋平只覺得兩眼一黑，整個人就要向后栽倒，好在右手發力，扶在椅子上，沒讓軀體倒下。

“為什么？我們才剛剛拿下冠軍，我們的爭冠旅程才剛剛開始，為什么你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讓我們一起創造輝煌，打破八一隊記錄，統治CBA，打造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超級戰隊，難道不好嗎？”

這是李秋平內心的野望，從“蘇姚計劃”開始，他就在謀劃整個CBA，現如今，野心實現，他還有更多的追求，他要復刻甚至超越八一男籃在CBA的統治，成為新的霸主，新的聯賽霸王！

而這一切，絕對需要蘇然的支持，他若離開，所有的野望都將落空，這對早就計劃好的李秋平而言，是極為重大的打擊。

蘇然了然，他明白李秋平的想法，但他有自己的打算。

“教練，CBA太小了，他的極限就在那兒，我的極限也在那兒，我已經沒法在這個聯盟里成長了，我需要尋求更大的舞臺，更強的對手，能讓我變得更優秀的聯盟。

我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已經征服了這里，拿了這里所有的榮耀，是時候開始，新的勝利之道了！”

蘇然的語氣果決且堅定，李秋平愣了半響，盯著面前年僅18歲的年輕人，好似要將他看穿一般，眼眸里帶著不舍與留戀。

這就是年輕人嘛？

永遠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他們的目標更加高遠，一旦心存念想，便會勇往直前。

蘇然是李秋平手下的兵，從青年隊開始，兩人就開始打交道，當年的蘇然只不過十四五六，青澀的面龐下卻流露出同齡人無法企及的夢想，所以說，征服CBA，拿下總冠軍，只不過是蘇然人生道路上最初的征服之路嗎？

李秋平明白，蘇然很有主見，一旦做了決定，恐怕無法挽回。

他說的沒錯啊，CBA太小了，小的已經不適合蘇然的發展，他在這里的一切都已經到達了頂峰，再想更進一步，只有跳出這里，前往更廣闊的舞臺。

“你想要去哪兒？或者說，下一站，你想征服哪里？”

李秋平不甘心的問道。

“美國！”蘇然緩緩開口：“陸海瑞為我跟姚明贏得了NIKE訓練營的資格，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那里，開啟新的籃球人生。”

果然，這小子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你這家伙...”

李秋平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什么，趕忙問道：“什么意思？姚明也要跟著你一起離開？！”

如果說蘇然的離開理所應當，那姚明也要走，就太不合理了！

畢竟，這家伙現在可遠沒有蘇然成熟，不論是心智還是球技，留在CBA，沒啥壞處。

當然，蘇然和姚明要真同時離開，他李秋平真不活了！

“教練，你別這么激動，姚明他不走，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再過個兩年，姚明在CBA的日子，恐怕也就到頭了。”

蘇然笑著說道。

“不走？不走就好，至于兩年以后，我已經不想考慮的那么遠了。”

蘇然的離開讓李秋平明白，中國這地界兒，想要留住超級天才是不可能的，CBA聯賽的局限性還是太大，天才想要成長，必須得有合適的土壤，而CBA還在萌芽階段，自己都還沒整明白，如何去培養天才？

“蘇姚計劃”真就是上海男籃苦心經營的造星手段？更多的，恐怕還是球員自身的天賦。

“唉，我就知道你倆早晚有一天要離開，但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李秋平嘆息，蘇然的出走已成定局，以蘇家的能力和這些年對俱樂部的支持，上海領導絕對會放人，只不過更上面的組織，他們是否會放任蘇然去美國打球，畢竟，現如今的思想形式，可并非那么開明。

“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你小子畢竟是我帶出來的，你要能在國外打出名堂，教練我啊，心里高興。”

李秋平接受能力很強，就如同那句經典名言：既然改變不了生活的強暴，那就只能幸福的去享受，去接納。

顯然，李秋平已經接受蘇然要離開的事實了。

“不勞煩教練費心，我那老爸雖然在有些時候不太靠譜，但辦事能力還是可以的，想來沒有問題。”

李秋平再一次苦笑，有錢人家，當真是神通廣大，連上頭的思想工作也是毫不含糊。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不過是扯些有的沒的，蘇然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走出來后突然覺得這片天變得更加廣闊了，陽光明媚，雖有些寒意，但青春正好，如花信年華的女孩子般，清純可人。

那一天，蘇然要走的消息也是傳遍了上海隊內，各方人士聽聞消息后神色各異，但都不自覺的感慨一番：“英雄出少年，中國籃球，出了條真龍！”

當初招他們進入少體校的徐為麗，因為“蘇姚計劃”的大獲成功，早就加官進爵，成了實權性質的領導，當她聽聞蘇然要離開的消息時，坐在辦公室里沉默了許久，隨后，便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或許，在徐為麗心中，也有一顆遠大的，屬于自己的籃球夢。

李章明，蘇然少體校時期的啟蒙教練，那一晚將自己關在了球館內，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手中的籃球，那正是蘇然離開那天，親手送給自己的，好幾年過去，籃球依舊是籃球。

但少年，已經不是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