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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迥然分明的世界

黎明還未到來之際,人喊馬嘶的聲音便在城市的街道中響起,仿佛是一種約定已久的暗號一般,人們紛紛從熟睡中轉醒,粗獷的男人們穿上了自己的工人服,奔向工地,女人們也并未閑著,她們吻過尚在熟睡中孩子的臉頰,帶著今日要洗滌的衣物,出門去了。當然,這些景象并非是這座城市的全貌。在不遠的幾個街區處,就會看到勤奮的學者在激烈著討論著公式,衣冠楚楚的士紳們開始巡查自己的產業,伊恩城,這個處在王國西部邊陲的城市,又開始了自己暮氣而又靈動的一天。

喬恩并不喜歡這個城市,盡管它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他的父親是一個自然派的學者,而他的母親也是一位有地位的人,相比于越來越向機械靠攏的城市,他更喜歡的是尚未被工業所污染的自然。但是又有什么辦法呢?他注定是在城中生活的,不過是從城市轉到另外一個城市罷了。于是,他只能聽從父母的意愿,成為了自然學派中的一名學徒。而他每天的工作并不復雜,只是簡簡單單的清點來往城里的人數,商隊等,這份數據不需要精確,只是喬恩根據底下士兵的報道,大概的估算罷了。一個個枯燥無趣的數字使喬恩十分厭煩,于是他總會出來外面來觀察出入城市的人們。

突然,一陣略顯刺耳的喧鬧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喬恩定眼看去,原來是負責把守的士兵,與一位看起來瘦弱,衣衫襤褸的男子起了口角,而這位衣衫襤褸的男子正是伊萊。在經過兩天兩夜的旅行后,他終于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而負責把衛的士兵卻不由分說的攔住他,把他堵住,使他不能進入城市,令他十分惱火。這位善良淳樸的農村小伙,怎能了解到阻攔他的不是士兵,而是城中的規則。

在兩年前負責把守的士兵并不是這個樣子,他們有人或許會對頗有家資的人索要點好處,但同樣不乏對窮苦者的同情,而現在不同啦。至于為難窮人和拿窮人取樂,別開玩笑了,那是貴族老爺和高高在上的有地位的人們才有的權力,沒有利益沖突的士兵們大多并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找窮苦人的麻煩。直到,一位新城主的到來,這位“了不起”的新城主,他接受過王國最先進的教育,他明確的明白,王國的未來乃至他本人的前途都寄托在機械上,邊陲的小城固然沒有王國深受期待的大城擁有龐多的資源,但是這也意味著沒有復雜的利益關系和他惹不起的貴人們。于是,這位城主便根據先前教過的理論的知識來改造他的城市,于是,不允許衣衫襤褸的人進城,便成為了底下士兵們所要遵循的規則之一。在這個規定下,許多衣衫襤褸的人們消失了。城主很快為他的英明決定而感到振奮不已。城主自豪的宣布,他的城市進入到了衣冠整齊的市民時代。

片刻過后,伊萊還是進城了,不過他此時對身旁陌生的人帶有一種濃濃的警惕,喬恩看著身旁的伊萊,他對伊萊說:“你是來城中討生活的吧?工人區在那邊。我給你指路,你自己過去吧,記住,下次要換一個好一點的衣裳。別再讓士兵攔住了?!币寥R對這位幫助了自己的人道了聲謝,然后便急匆匆的離開了。他急需對自己想象中的城市進行了解,喬恩看著遠去伊萊的身影,目光幽深的盯著…伊萊顫栗了,他無法理解不靠馬來推動的車,到底是怎樣在路上前進的?他無法理解為什么遠處明明沒有地震,卻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這個淳樸的農村小伙看到了寬闊的世界。良久以后,伊萊才停下了他對這座城市的探尋,他并非沒有激情了,而是他的肚子已經發起了抗議。

伊萊詢問路人,但是路人大多都漠不關心。于是伊萊漫無目的的走著。希望找到一家廉價的食物。他并不敢去那些看起來高端的場所,終于在他肚子徹底罷工之前,找到了一家廉價的面包店,嚼著堅硬的黑面包的伊萊,決定去執行他的計劃,伊萊計劃著找到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然后再去尋找那些傳說中英雄的痕跡。“喏,這就是你要干活的地方。每天12個小時,一周給10個銅幣。不包吃住。還有問題嗎?如果你要是租房子的話,我這里可以幫你,比市面上的租金低三成?!惫ゎ^的前半句話充滿著公事公辦的語氣,后半句話則又十分熱情,看著他的眼神卻十分恐怖,伊萊,只在田野中饑餓的餓狼身上見到過相似的眼神。伊萊別無選擇。伊萊很快租到了房子,與其說那是房子,倒不如說是囚犯的牢獄。與他一起合租的還有3個室友,他們4個人擠在這間狹小的房子里,他的所謂室友們,與伊萊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同樣衣衫襤褸,同樣瘦弱。伊萊卻對此很好奇,他試著詢問他的室友,不是說不允許有衣衫襤褸的人出現嗎?他的室友回答說:“不,你錯了。是不允許衣衫襤褸的人在正大光明的出現?!?

天色暗了。伊萊的室友們經過一天的勞累,早已呼呼大睡,伊萊卻睡不著,他并不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境地,當學徒也十分難受,沒有什么好的待遇。只是遠處透過破爛窗子投下的那一抹璀璨的光源,那并不是柔和的月光,而是富貴子弟們肆夜狂歡的白熾燈光,伊萊知道這些人,這些貴族子弟只在村子里的老人口中提起過,往往與恐懼相掛鉤,只是伊萊以前并未有過具體的感受。但在此時伊萊,突然感到一種悲哀。這種悲哀并不是魯卡大叔對他打罵的悲哀,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東西,魯卡大叔雖然是村里有名的鐵匠,但他并不覺得他與魯卡大叔本質上有什么不同。但是這這里,他卻明顯感受到了人與人的不同。光芒照耀的是那些威風八面的貴族公子,而在黑暗處棲息著勞累的他們。想到這里,伊萊心中有一股憋屈的怒火,但他并不知道如何釋放。而是靜靜的將這種怒火藏在心底。這是這座城市教給這位淳樸善良的少年的第一課:不同人的世界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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