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少平能來到“貪吃的貓”水吧純屬巧合。
因為,劉銘一這傻子把自己的定位發錯了!其實說來也搞笑,誰能想到一個殺人放火、吃喝啥啥無所不會,就連漂亮國那個風SAO到骨子里的國務卿都敢調戲的家伙,竟然不會玩微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伊某人在進到水吧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在無數個日夜中都會想起的女人。
上官瓊兒!
也看到了她那只被一個陌生男人緊緊握著的小手!
男人都是小氣的!他們雖然天天高喊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但,真的看到別人穿了自己的衣服,他們也會生氣、會暴怒、甚至會殺人。
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七年前,他被迫離開京華,甚至遠走他鄉,再未踏入國門一步。但,這七年來,他卻一直在偷偷關注著這個八歲那年就住進自己心中的女孩。
他的手機不管怎么更換,始終會有一張女孩的近照。
女孩的音容樣貌早已經深深印入到了他的腦海,以至于在走進水吧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吧臺旁邊,靜靜捧著奶茶的她!
他也知道這個男人,也知道,他在大學時曾經流露過對女孩的喜歡。
只是近幾個月來,一直籌備著回國的事宜,因為國門好進,家難回!正是突然回國的決定,打亂了原定的計劃,使得他減少了對上官瓊兒的關注。
難道,她喜歡上了別人?
多年的殘酷生活,早已讓他褪去了當年的輕狂,歷練的寵辱不驚。
但,當看到上官瓊兒那突如其來的輕輕一吻,還是讓他的心一瞬間好像被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扎了下去,回國后迫切想見到心愛女人的喜悅感在這一刻,變得平靜了,心如止水。
他不是懦夫!
這一點從當年他為了一個真相,一個人將整個京華攪得天翻地覆,踩著京華那些所謂大家族子弟的尸體,讓京華那些大人物不得不出面與他達成某項協議后才走出了國門,而所有知情的人都只能保持沉默,可以看出,他從來不懂得什么叫逃避!
但,今晚,他的確想離開了,離開綠城,離開華夏!
難道僅僅是因為有著婚約關系的上官瓊兒偷偷和陌生男人約會,還恰恰被他撞到了她主動親吻人家的原因?至于他們發展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經偷偷地談婚論嫁,甚至早已經過上了同居生活,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其中一個支撐他一路走來的信念,今晚,崩塌了!
呵呵,其實想想自己也不算吃虧,不是么?想我伊少平這些年身邊也環繞著不少的女人吧,有家財萬貫的,有驚才絕艷的,有嫵媚動人的,也有英姿颯爽的,哪一個不比這個叫做上官瓊兒的女人要強?!我為什么要頹廢呢?難道,就因為那一紙該死的婚約么?
呵呵,也太可笑了吧?!!
抬手將一塊還嵌在右手手掌的陶瓷碎片扣了下來,伊少平伸手攔下了一輛剛好駛過的出租車。
“找個燒烤攤。”
隨手又從兜里拿出兩張百元大鈔,扔給了看著他衣服上那一片片血漬有些發憷的司機,便倒頭靠在了后排的座椅上。
司機剛想說一句,哥們,你等車的地方不就有一家燒烤攤么?但,秉持著有錢不賺是王八蛋的原則,一腳油門......停了下來!
“哥們,到了!”司機指著車外,笑呵呵的說道,“你看,這家燒烤攤咋樣?”
伊少平看了看自己剛才上來的地方,一家取名“正宗馬坡燒烤”的店面就在街道旁邊,此時攤位上已經有不少人在那喝酒打屁了。
“看來我真是心亂了。”伊少平并沒有感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么可笑,只是下意識的想到了更深的層面。
并沒有去理會司機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要回那兩張百元大鈔的眼神,伊少平點了點頭,推門走下了車,頭也不回的走向了燒烤攤。
這個時間點,正是燒烤攤火爆的黃金時段,忙碌了一天的都市男女,下班后叫上三五好友,在這種消費不算很高的地方,也算是一種享受了。
他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原來不知不覺走出水吧好幾個街道了,這里應該是條相對熱鬧點的商業街,周圍的飯店酒吧倒是不少,現在是夏天,不少店面都將桌椅板凳擺在了店門口的空地上,特別是幾個賣燒烤的,異常火爆。
聞著撲鼻的香氣,伊少平在“正宗馬坡燒烤”店門前的空位上坐了下來,這種國內特有的燒烤攤,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了,不禁有些懷念。
但想到水吧里的一幕,還是讓他心中陣痛。
要了二十個羊肉串,二十個五花肉,一碟花生米,幾瓶啤酒,沒過多久,老板很快就將酒菜擺了上來。
啤酒是綠城當地的金星啤酒,口感清爽,就如同山澗清泉,沁人心脾。
在服務生驚詫的目光中,伊少平拇指輕挑,啤酒蓋已經被打開了,也不倒入杯中,仰頭就著瓶子“咕咕咕”的喝下了小半瓶,酒瓶放下,還不忘打出一個酒嗝。
就如同上官瓊兒一向認為咖啡會破壞人的神經系統一樣,伊少平也一直認為,喝酒,不論是白的、紅的還是啤的都會影響自己的神經系統,進而影響自己對隨時發生事物的判斷。
所以,本身酒量就很菜的伊少平,僅僅小半瓶啤酒就已經連脖子都染成了紅色,看得一旁的服務生直搖頭,還以為是個多么厲害的主。
放下酒瓶,隨手拿起一個羊肉串很沒形象的吃了起來。啤酒的后勁讓他的胃一陣翻涌,想找杯水把這股翻涌壓下去,于是擼了兩個串后,他又抬手拿起了啤酒,仰頭將剩下的全部倒進了肚子里。
就在他又抬手挑開第二瓶啤酒的時候,一個剪著寸頭,穿著一身看上去價格不菲的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在他桌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劉銘一向服務生要了瓶紅星二鍋頭,自顧自的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放在了伊少平的面前,緩緩地說道:
“男人一般都喝白的才解愁。”
伊少平看著眼前的玻璃杯,皺了下眉頭,
“你不是應該勸我少喝點的么?”
劉銘一隨手拿過一串五花肉,很紳士的將肉串上的五花肉一片片的挑進小碟里,然后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放入口中,很享受的咀嚼起來,等到幾片肉片吃完后還不忘用餐巾紙擦去嘴角的油漬,才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什么時候變得聽話了?我可記得,安琪拉從迪拜哈利法塔跳下都沒改變你回國的決心吧。而且,我又不是女人!”
說著話,輕輕端起盛有白酒的酒杯,就仿佛端著一杯百年紅酒那樣優雅自得,輕輕抿著杯中的白酒,似乎在品味這紅星二鍋頭唇齒留香的味道。這一份優雅,說不出的怪異。
“你什么時候能改掉你這該死的溫柔!”
伊少平想起了某個家伙對他的評價,忍不住將面前的二鍋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感覺從喉嚨一路滑下,直沖小腹,
“你真對得起你‘偽君子’的稱號,我說劉銘一,你什么時候能放棄你那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狗屁修養,沒看到我已經夠心煩的么?”
“心煩?”
劉銘一放下了酒杯,拿起筷子很有紳士風度的夾起一粒花生米放進口中,緩慢咀嚼了良久才緩緩咽下,在伊少平‘一粒破花生米有什么好咀嚼’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了下,才繼續道,
“就為了你的老情人在你不清楚什么原因的情況下給了別人一個吻?呵呵,這還是我認識的‘浴血麒麟’么?”
“你看到了?”伊少平微微詫異,“我現在一點不想提到她,而且我現在想喝酒也一點和她的關系都沒有!”
“哦!”劉銘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我只是發現定位錯誤去找你時,剛好看到了你在表演徒手捏碎奶茶杯罷了。說實話,表演水平太爛了,這個樣子,在街頭是賺不了幾個錢的。”
對于劉銘一的挖苦,伊少平懶得理會,又自顧自的喝著啤酒擼著串,與對面那家伙彬彬有禮的飲食習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不想聽聽她的解釋?”劉銘一又倒了一杯白酒,他不像伊少平,沾酒即醉,酒這玩意,對于他們這些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人,一向是個好東西。
“呵呵,需要解釋么?”
“我比你提前一個月回到的華夏。”
“嗯,我知道。”
“上官瓊兒不是這樣的女孩!你聽過一句話么?”
“什么?”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
看著劉銘一的眼睛,伊少平保持著擼串的姿勢良久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直到把劉銘一看的不好意思了,劉銘一才搖了搖手,“算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來替你打架的。”
說完,劉銘一又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搖了搖手中的空瓶子,說道,“真沒勁,這酒都淡出鳥了。”
仰頭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這一次倒有幾分豪爽的味道。
酒杯放下,不再多看自顧自低頭擼串的伊少平,起身,大步的離開了。
劉銘一離開后,伊少平又喝了多少酒,他已經記不得了,總之,當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子時,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桌子上到底有多少瓶白的、多少瓶啤的,他數了幾遍都沒有數清楚。
摸了摸發紅的臉頰,伊某人才終于意識到,“老子醉了?”
掏出七八張百元大鈔扔在桌子上后,在服務員和老板驚詫的目光中,就看到這家伙拎著一個啤酒瓶就奔路對面走了過去。
燒烤攤對面是一個叫“日耳曼”的酒吧,此時,有幾個混混模樣的社會青年正在酒吧門前,很放肆的調戲一個剛從酒吧出來的美女。
這個美女一看就是被人下了藥的那種,雖然還保持的一定的清醒,但越來越緋紅的俏臉和迷離的眼神,說明她離崩潰已經不遠了。
到嘴的鴨子怎么可能讓它飛了,要不是眼前這個女孩機警,僅喝了一小口就察覺出了異樣,哪還容的她跑出酒吧?
女孩嘶聲尖叫的聲音,雖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看到幾個混混身上裸露出來的紋身,還是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視而不見。
就在這個時候,在眾人感嘆世風日下,好人太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瘦弱的某個醉鬼,晃晃悠悠的拎著一個啤酒瓶對著最囂張的那個家伙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還不待人反應過來,就看到這家伙伸手一抓,像扔小雞崽一樣將捂著腦袋一臉詫異的混混扔出去五六米遠,砸在路邊一個廣告牌上,當場昏死了過去。
都說,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什么?怕TM不是人的!
一甩手就將一個大活人扔出去五六米,爺爺的,這TM還是人么?其他幾個混混,哪見過這架勢,瞬間一哄而散,誰還有心情去管那個躺著的哥們。
搖搖晃晃的看著瞬間清凈了不少的酒吧門口,伊少平伸手拍了拍同樣嚇懵了的那個女孩,“喂喂,美女,沒事吧?”
然后就在眾人的詫異中一下子倒在了女孩寬闊、飽滿的胸膛上,在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一個想法在他的心底升起,
“好、好美的一顆美人淚痣啊。”
然后,然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一張很舒服很白的床上了,床榻上殘留的芳香和床單上的那一抹嫣紅,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我這是在哪?”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答案,手機鈴聲響起,是劉銘一那家伙的微訊,只有寥寥數語,大致意思,是自己醉倒后和那個女孩被劉銘一一同送到了就近的酒店,酒店墊付了三天的費用,另外,鵝城那邊有情況,他要過去幾天調查。
那個女孩明顯被人下了藥,劉銘一肯定能看得出來,這小子是故意來惡趣味自己的。
不過想到這家伙怕自己出事,一直暗中跟著自己,心中還是一暖。
經歷了這么一夜,伊少平的煩躁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
既然踏出了回國的這一步,有些事情就已經不再是他想離開就離開的了!而且,他也清楚,之所以,自己不顧安琪拉等人的反對,在這個時候回國,就是因為,他暴露了。
在半年前的那次利比亞的行動中,雖然在他的帶領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他的身份也被一些有心人窺得了一二!
遠在京華的那位大小姐明確的傳給了他一個信號,那些曾經被他踩在腳下,渾身顫抖的家伙,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但已經開始暗示家族里的年輕一輩,展開逐漸試探了。
而他們試探的第一步,就是綠城的天美集團!
因為,那是他的產業!
“因為這是他的產業!”
上官瓊兒這么想著。
她此刻正靜靜的坐在總裁辦公室里,一雙往日靈動、睿智,讓人看了就心動的眸子,今天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只留下深深的自責和讓李可樂看了都心疼的無神。
從早上到公司,總裁就這么靜靜的坐在那里,似乎整個人都已經石化了一般,讓人看著心疼。
李可樂很想勸勸自家的總裁,可饒是她自詡深諳八卦多年,也不知道這算是哪出戲碼,只能說現實果然比演繹要精彩。
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了總裁的李可樂,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偷偷打電話詢問伊少平有沒有來集團報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幸虧這家伙今天要來公司報到。
昨晚看著自己苦苦等待的那個男人平靜的走出了水吧,上官瓊兒清晰地感受到了有一個曾經屬于自己的東西,似乎在那一瞬間,再也找不回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
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是十七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夏天午后,一個比自己小兩歲的小男孩一臉認真的看著她說道,“你不要哭了!從現在你就是我伊少平的媳婦了。嗯,是海枯石爛的那種。所以,你也不要再理其他男孩了,免得我吃醋。”
這句既幼稚又霸道的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底。
所以,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她都從來不對任何男孩子流露出一絲情感,哪怕是一個微笑,她都怕那個天真的小家伙會真的吃醋吧。雖然,他可能連吃醋是什么都不一定懂。
女人的愛,總是不講道理的。
她從一開始知道被父親“賣”給了比自己小兩歲的家伙做未來的媳婦,就生出來滿心的不甘和憤怒!她才僅僅十歲,她的青春還有很長的路,這路上還有很多的風景,而她的父親卻已提前拿走了最美的一段旅程。
所以,在那個婚約簽訂的下午,她趁沒人注意傷心的跳進了院子里的池塘,只希望就此結束自己注定悲劇的一生。
但,那個小男孩救了自己,他不但毫不猶豫的跳入了水中,還在好不容易救上自己后,說出了那番讓她心中第一次被某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所觸動的話語。
七年前的那件事,她知道,自己似乎也是其中的一個導火索。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而他之所以不顧一切,一人一把軍刺,在京華那場事件中,幾乎踏平了本不相干的整個方家,就是因為方家最小的孫子,在來綠城大學交流時,在聯誼會上強行灌醉了自己,想欺負自己。
他是多么的在乎自己!可,昨晚,他就那么平靜的離開了,哪怕是罵她一句,甚至是重重的扇她一個耳光,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在乎!
“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么?”
這是上官瓊兒一直在心中的吶喊,她很后悔當時自己怎么就沒有跑上去拉著他的手臂,大聲地問出這句話。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么離開的水吧,怎么回到的別墅,因為她的心一直在痛,痛徹心扉!
從昨晚到現在,她滴水未進,要不是知道今天他應該會來公司報道,她估計還會像個丟了靈魂的尸體,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但,已經下午三點了。
難道,他真的連這屬于他的東西,也要放棄么?
就,如同,他要放棄我,一樣!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斷斷續續的思緒,使得她灰暗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緊接著那個她等待了一天的名字,隨著李可樂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總裁,伊少平,伊先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