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丁勉從未感覺到自己的狀態如此好過,但他絕不認為這是好事,他大抵是要死了吧。
只是看著對面那發如白雪,傲然挺立的少年,丁勉心中的殺意在不停地高漲——他依舊期盼著能夠將這個少年騙到師兄手下,幫助師兄完成大業,可看現在的情形,這少年多半是要拒絕自己的好意了。
果不其然,寧安對著丁勉搖了搖頭,臉上掛著禮貌但又疏遠的恰到好處的微笑,“丁師叔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他日我若上嵩山,不是去借閱少林寺的典籍,那便是討教左盟主的高招。
斷無第三種可能。”
“唉——!”
丁勉長嘆一聲,連拍三掌在自己胸口,原本如泄氣一般癟下去的胸膛快速高漲,整個人的氣勢也隨著這三掌落下變得危險起來。
“師兄你!”陸柏驚愕地看著丁勉,但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丁勉向后一丟。
只聽丁勉說道:“帶費師弟走!”
緊接著丁勉身上隱隱浮現血光,怒吼一聲后朝著寧安再度殺來。
他卻未曾看到,陸柏臉上閃過一抹驚喜,甚至不曾理會費彬的尸體,一腳蹬在樹上,整個人拔地而起,落荒而逃。
寧安蹙眉看著丁勉,以他的悟性自然不會看不出此刻丁勉乃是強行催發自己的潛力,換取片刻功力暴漲。
以他身受重創的情況,只怕能不能活過一刻鐘都是值得商榷的問題。
寧安當下便不欲理會這必死之人,想要直追陸柏,但卻被丁勉打出的掌力逼退。
“我快要死了,”丁勉此刻雙目中流下血來,紅到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的眼睛直盯著寧安所在地方向,現在的他只能看到模糊的殘影,但院中就只有他們兩人,倒也不至于找不見寧安人所在,“我死之前,你還是留在這個院子里吧!”
“我若非要走呢?”寧安瞇起眼睛,不太愿意和一個必死之人死斗,性價比太低。
只是丁勉執意要留下寧安來,這院中的事情必須要有人回報給左師兄,讓他早早做好準備才是。
他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若是敢走,我不攔你,我只管殺進內院去,希望里面還有同你一樣的高手攔我。”
寧安被氣笑:“我早知你嵩山派無底線,沒想到居然無底線到這種地步!”
“哈哈哈,”丁勉仰頭狂笑道:“我都要死了,還要那底線做什么?來!你我再做過一場罷!”
說著,丁勉擺出了架勢。
寧安拔起地上短槍,青著臉直沖丁勉殺去,只是他竟然擎起左臂擋在身前,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兩槍哆哆刺中丁勉左臂,直接給他穿了兩個孔,槍頭部分都穿過了骨頭!
“啊!”
丁勉慘嘯一聲,臉上卻是露出笑容,“抓到你了!”獰笑的同時雙耳中留下鮮血,右掌拍向寧安,功力之強,手掌上竟隱隱出現內力外放之光彩。
這是他的舍命一擊!
嗆啷!
寧安冷著臉抽出槍中劍,避開了丁勉的右掌,同時劍鋒滑落,將他右臂齊肘砍下,同時另一劍割向他的脖頸。
“啊!”丁勉此刻是真的慘叫一聲,早已被鮮血充紅的雙眼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掌落空,又被寧安用利器斬斷了胳膊。
可他雙槍都已經穿在了自己的手骨上,又是從哪里來的利器?
噗嗤!
丁勉喉嚨上被滑過一條血線,整個人就像是充足了氣的氣球被扎了一針,頓時四處大穴爆起血花,帶著最后的疑惑倒在了地上。
寧安甩去劍上鮮血,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拔腿追向了陸柏逃走的方向。
……
“呼呼……”
陸柏奪路而逃,光禿禿的腦袋上汗水淋漓閃爍著光彩,順著額頭滑落糊在眼前,但陸柏只是猛得眨眼甩去淚水,甚至不敢拿手擦一下。
他現在全心全意都在逃跑,恨不得叫爹娘多給他生兩條腿!
陸柏心頭發狠,等回到嵩山派以后,他一定要如實詳細的稟報這件事情,讓掌門好好的針對這個寧安——想他成為十三太保這么多年,何時這么狼狽過?!
“呼呼……”
陸柏能夠感覺到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燒,連鼻腔里也像是塞了辣椒一樣火辣辣的,腦袋都有點恍惚。
“要不要停下來歇一歇?”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溫和的問詢。
陸柏跑了太久,腦子里早已經空白一片,光記得逃命,卻忘了自己為何逃命,直搖頭說道:“不能停!不能停!”
“可你不是很累了嗎?”寧安看著渾身冒汗,真·一步一個水腳印的陸柏,不免有些咋舌起來。
照陸柏這么跑下去,只怕整個人都要脫水而死了吧?
陸柏迷迷糊糊的回答寧安道:“不能停!丁勉撐不了多久,那個小畜生很快就能追上來……”
“小畜生?誰是小畜生?”
寧安一抖槍鋒,凌厲的氣勢壓向陸柏,手中短槍在陸柏后背瞬間開了兩道口子。
“啊——!”
陸柏感受道后背上鉆心的刺痛,整個人立馬精神許多,智商再度回歸,立馬停止輕功跪倒在地,向外滑了足足四五米的距離,褲子都叫磨破了,在腿上留下數道傷口。
但他絲毫不敢講痛,麻利的跪在地上,頭也不抬得磕了下來,道:“我是畜生!我是畜牲!”
陸柏大喘了兩口氣,只眼巴巴看著寧安,道:“寧師侄,看在五岳同盟的份上,饒我一條性命可好?”
“不好。”
寧安干脆利落的將短槍捅進了陸柏的胸口。
陸柏的臉頓時猙獰起來,雙手緊緊的攥住短槍,青筋幾乎都要爆出來,只是他的表情卻在哀求,口里吐著血沫道:“饒,饒……我……”
噗嗤!
寧安拔出搶,又在他喉嚨上捅了一槍,槍頭插斷脖頸,見陸柏徹底沒了聲息,他這才吐出一口氣道:
“師叔啊師叔,做人還是要有始有終的好,你們三人一同來,自然要一同去!”
他甩掉槍上的鮮血,彎腰提起陸柏的尸體,拎著陸柏回到了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