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小下去的琴聲突然又再度響起,這一次不再似之前那么激昂壯烈,卻顯得更加的豪邁遼闊,比海闊,比地廣,似那高懸云天。
忽有一聲怒喝傳來。
只見一名耄耋老者持著一柄長劍從臺后掠出,直飛空中,隨后手中長劍一挽,連人帶劍,整個地砸入了臺上
“此劍名裁云,云天之上,一劍破云,可有人愿得之?”天劍老人問道。
“我得?!?
看臺之上,顧劍門哄了許久才把自家娘子給安撫住,“這把劍不愧是云天品的,但不太適合你?!?
顧劍門倚靠在紅色柱子上望向臺上中間,晏琉璃倚靠在他的懷里,點點頭,有些糯糯的聲音才能傳來。
“裁云?真的能裁云嗎?”
“誰知道呢?不過‘月雪’倒是可以?!鳖檮﹂T自豪地回答,同時回憶起前世最后一戰(zhàn),一劍破黑云,也在心中默默記住上輩子的遺憾。
“嘴貧!”晏琉璃吐了吐舌頭,傲嬌道。
半柱香之后,年輕人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在劍術上似乎有著過人的天賦,對拿到這柄裁云劍的執(zhí)念也很強,在臺上連戰(zhàn)了三場都得勝,只是自己也已經(jīng)渾身濕透,氣喘吁吁了。
“畢竟還是年輕啊,就算劍術有成,內(nèi)息還是跟不上。”溫壺酒望了一眼身邊的年輕鑄劍師,“這劍也該給了?!?
二人離臺之后,臺下劍客們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來。
云臺三劍,第一柄劍已經(jīng)被取走了,第一位奪劍人畢竟年輕,且和天劍老人淵源頗深,所以很多人都隱忍著沒有上臺。
但是第二柄劍,卻是勢在必得,因為第三柄劍,必是無雙城所得,他們的機會只剩下一個了。
方才安慰師侄的王一行打了個哈欠,幽幽地說道:“要上場了啊?!?
‘不知溫前輩和凌云公子意欲為何?總不可能真是來湊熱鬧的?’
王一行的話音剛落,一襲紅衣從臺后掠出,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她手上拿著一柄火熱熾紅的劍,劍身之上甚至能看得到熱紋,紅衣女子將劍插入臺上,臺下眾人竟能感受到不小的暖意。
如此之劍,應只有在傳說中見過。
“這是何劍?感覺是世間至暖之劍?”晏琉璃掙脫開顧劍門的桎梏,或是因為暖意有些悶熱,便趁機抽身,還時不時用自己的玉手虛扇幾下。
“琉璃,你的感覺沒有錯,傳說中,當年的昆侖劍仙手持雙劍,一柄天下極寒,名鐵馬冰河,一柄人間至暖,名九九玄陽,他勝于名劍山莊莊主魏長樹,卻也折了一把劍在名劍山莊。九九玄陽劍斷了劍首,魏長樹離去后就將那斷劍插在了名劍山莊的鑄劍爐?!鳖檮﹂T耐心解釋。
“那能掌握此劍之人,也得是人間至暖之人吧!”晏琉璃突發(fā)奇想。
顧劍門點頭,溫柔地回答,“若不是那等之人,是無法得到此劍認可的。”
‘上一世,此劍的主人是,王道長的小師弟,呂真人的關門弟子,青城山上的小神仙,未來的道劍仙,武運和天運一肩挑之?!?
‘趙玉真,本是生來就在青城山修道的無情人,卻有一顆人間至暖之心,倒也是神奇,記憶里好像他和雷夢殺的女兒還有點淵源,難道與此相關?’
臺上。
“本是仙宮來客,卻墜入九天凌云,浪費了。”王一行嘆了口氣。
“云品第二劍,火神劍,請君來取。”紅衣女子輕拂長袍,退后三步。
“我來!”
“我來!”
“我來!”
曾經(jīng)昆侖劍仙的佩劍,那是多少江湖人心馳神往的劍!一時之間,不下三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一躍而起。
“都別來了?!币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可那聲音還在臺下。
劍卻已經(jīng)出鞘。
還是一柄木劍。
臺下那三人剛?cè)肱_上,還未來得及拔劍,就感覺身后一陣冷意,扭過頭,猛地拔出劍來,卻被那柄木劍從手腕處一劍劃過,長劍瞬間落地。
王一行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臺上,手一伸將那桃木劍收入了袖中,他伸了個懶腰,笑瞇瞇地望著臺上那三人:“承讓?”
百里東君正巧幽幽地回過神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由一愣:“這是什么劍法?劍自己會飛?”
“這是道門御劍術,不僅是劍術,也蘊含道法。”溫壺酒喝了一口酒,“只是道門的人,第一次來試劍大會?!?
‘不對!這些日子奇怪的事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
“青城山掌教呂素真座下首席大弟子,王一行,前來取劍?!蓖跻恍袑⑹职丛诹嘶鹕駝Φ膭Ρ稀?
“呂素真?”臺下眾人皆驚。
那可是如今的道首,除了欽天監(jiān)的國師能與其匹敵以外,道門之中,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有超過呂素真的威望與能力。他的首席弟子?那豈不是下一任的道門魁首?
“天山派羅城,前來領教青城山的無量劍法。”一名長相頗為憨厚的魁梧漢子似乎并沒有畏懼所謂道門魁首的名號,持著劍走到了臺上。
“半步多?”王一行挑了挑眉。
羅城點了點頭:“請。”
然后就見王一行出劍,忽然挽了一朵劍花,然后那朵劍花忽然就綻開了,從一朵變成了十朵,又成了百朵,花生花,花再生花,煞是好看。
羅城則往前踏了半步,又回了半步,劍出鞘,又再度回鞘。
兩人同時收劍,無論是面容憨厚的羅城,還是一臉懶散的王一行此刻都神色尊敬,朝著對面微微行禮,然后羅城就走了下去。
“打完了?”晏琉璃問道。
“打完了?!鳖檮﹂T回答道,“以天山派羅城的劍術,在臺上和王道長打上個百招沒有問題,但接下來的挑戰(zhàn)者還有很多,羅城不愿刻意消耗王道長的體力,一劍敗了也就知道結(jié)果如何,就退下了?!?
“天山派半步多的傳人,天劍門未來的接班人,青城山掌教的大弟子,這里真的很熱鬧,江湖好像很有意思唉!顧劍門!”晏琉璃有感而發(fā)。
“江湖自然有意思,不過你漏了些人。”顧劍門挑眉弄眼揶揄道。
晏琉璃疑惑:“無雙城?毒菩薩?”
“都不對?!鳖檮﹂T負手而立,壓低聲音,“你和我?!?
“那是你,和我有什么關系,哼!”晏琉璃鼓著臉,朝著顧劍門揮了揮拳頭。
“很快就會知道的?!?
羅城下臺之后,又有不少人緊跟著上去挑戰(zhàn),但都被那一柄桃木劍打得東跑西歪,王一行最后醒了醒鼻涕:“那個……我都打困了,還有挑戰(zhàn)的沒?”
“坐下!”百里東君忽然聽到鄰桌傳來一聲低喝,只見無雙城的那位成余老爺子神色嚴肅,強行按下了身邊的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一臉不滿,似有忿忿。
“大概是見到了這么好的一個對手,卻不能一試鋒芒,心中很是遺憾吧。”溫壺酒笑道,“無雙城啊,就是太過于老成,少了點意氣風發(fā),這個年輕人倒是不錯?!?
‘宋燕回,燕子可以回頭,無雙城能有回天之時嗎?’顧劍門在心里想著。
王一行挑了挑眉毛,刻意望了望無雙城的方向:“還有人嗎?”
無人回應。
王一行笑著拔出了劍:“小師弟馬上就要生辰了,拿回去給它做禮物?!彼v身一躍,跳入了臺下。
那迎接他的小童頗有不滿:“為什么小師叔有這么好的禮物?我卻沒有?”
“帶你下山來玩,就是最好的禮物了,不信你回去問問小師叔,他更想要哪一個?!?
王一行撓了撓他的頭,領著他,回到百里東君他們這邊來。
王一行笑道:“百里小公子也是來取劍的?”
溫壺酒擺了擺手:“取個屁,就是來喝酒的?!?
“胡說,無論什么,我要那最好的?!卑倮飽|君一邊說著,一邊又趴在桌上睡著了。
溫壺酒問那年輕鑄劍師:“怎么還不見你的劍?莫非你深藏不露,是那最后一柄云品劍的鑄劍師?”
“先生看著便是了,或許我真的只是個小劍侍呢?”年輕鑄劍師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