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渺默默揣摩納威倫的這句話，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賭一賭。

“有什么不敢？

雙方既然立下生死戰契約，那就不應拋棄契約之誓，不守承諾。

這是身為戰士的恥辱！”

他努力地在凹出一個信守誓言之約的戰士人設。

納威倫耗盡魔力，不由虛弱地坐在寥寥無幾的完好場地碎片上，背靠金槍。

對謝渺的話語，他鼻子哼哧一聲，嗤笑道：“你意外的還是個重守誓言的人？”

“你哪里看出我不是個...”

納威倫打斷謝渺的辯解，指著這座試劍場笑道：“你既然守契約，那就不應該跑出一號試劍場。”

“.....”

謝渺臉色微微抽搐。

“而且，你既然跑出了試劍場，那么這場比斗，依舊是我贏！”

“....”

謝渺無言片刻，最終點頭：“是，你贏了。”

“那你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謝渺笑了。

“這在契約里可沒有寫敗者必須答應強者一個條件的內容。”

納威倫笑出聲：“我剛定的，你又待怎樣？”

“你憑...”

“這試劍之冢姓帕蒂爾，你又待怎樣？”

納威倫恢復片刻，緩緩起身：“麥克，成為我的親衛吧。”

他認真道：“你很強，但你還可以變得更強。

只要你愿意立下誓言跟隨我，女人、金錢、權力，什么都可以。

我都給你！”

聞言，謝渺默默躍下高墻，好讓自己不再俯視納威倫。

畢竟，到這一步，計劃也算是以另一種讓他也覺得意外的方式徹底落幕。

納威倫見此，也就明白謝渺的選擇。

“很好！將來的你將會感謝你現在的選擇。”

謝渺不言不語走到他的跟前，只隔著半個身位，兩人相互對視。

“我可以立下誓言成為您的親衛，自此為您征戰，但是這并不是我來試劍之冢的目的。

殿下，我只想變得更強。

我想學習魔法！”

納威倫露出驚訝：

“魔法？”

很快，他當即回道：“當然可以！”

“只要你有資質，我來為你做主，但你要是沒有資質呢？”

謝渺語氣神色都很認真：“那我依舊會履行誓言。”

“至死不悔？”

“至死不悔！”

“好！”

“好什么？”

斯蒂芬突然重返觀眾席，后方也跟著一大群人涌進。

“這才一小會，你們倆怎么就熱情上了？”

納威倫不想跟斯蒂芬一般計較，對謝渺問道：“你還想繼續留在試劍之冢？”

謝渺想了想，點點頭：“我還沒有去過第四層，我打算接下來去第四層歷練一下，畢竟我的戰斗經驗依舊不足。”

“當然，如果殿下您...”

“無妨，”納威倫擺擺手，“以你的天賦，七天時間，足夠你殺到攻擂了。”

“七天后，我來專程看你攻擂，到時再開場宴會，正式給你授勛。”

他沒有什么惱怒之色，也沒有什么輸贏較量后的余怒，反而走上前拍拍謝渺沾染灰塵的肩膀，反復打量他赤裸的上身，而后一臉感慨：

“嘖嘖嘖....

真是強悍的血脈力量，你的祖先一定特別強大，哪怕是傳奇戰士也有可能。”

說罷，也不管謝渺有什么意見，納威倫立下七日之約后便徑直往場外走去，在那有不少身穿血紅色長袍的冢內血衛等候他的發配。

觀眾席上，無數人震撼地看著這一幕，饒是斯蒂芬也津津樂道。

“有趣有趣....”

科恩蹙眉。

莉迪雅眼神復雜。

謝渺受不了被人當猴看的眼神，見納威倫似乎不再搭理自己，場上又沒自己什么事，便著眼遍地狼藉的試劍場，聳聳肩，從另一個方向往場外走去。

走出走廊沒多久，突然一位陌生的青年臉上懷著極為公式化的微笑向他走來。

“閣下好！我名叫費爾，屬城內...”

“沒興趣。”

謝渺直接打斷，然后迅速走人。

對于這種推銷的場面，他前世沒見過上百也有成千，這種時候最好就是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何況這一場比斗直接從上午打到正午過去，約莫足足有四個小時之長。而且經過那么多次的身體恢復，現在的他早已經餓到雙眼發紅，哪怕一人吃掉一頭牛也不過分。

“閣下等會，請看！”

然而，費爾仍舊跑到他身前嘗試攔下他，并掏出一面鏡子。

謝渺頓時止步。

不是因為鏡子有什么特殊，而是因為鏡子里的內容。

鏡里并沒有倒映出他的臉龐，反而像是畫面留影一樣，顯示出維克身首異處、臉色不甘的慘死模樣。

‘居然被以討好我為由，殺了維克么？’

謝渺壓下驚訝的眼色問道：“你們是無頭之人？”

“是的閣下，我們為維克的買命和買兇的行為分外感到恥辱，而以免臟您的手，便擅自將他做掉了。希望您能滿意。”

費爾將腰彎下九十度，神色很是恭敬。

“閣下，我們無頭之人決沒有任何惡意，相反，我們的領袖非常樂意同您見上一面，就在第四層的無頭酒館，您看可以嗎？”

謝渺露出微笑：“請恕我拒絕。”

沒再搭理費爾，謝渺轉而往三層中心走去，然后在中心處停留片刻。

沒讓他等多久，果然，雷厲風行的莉迪雅蕩著紅楓葉般的長發出現，她沒有戴頭盔，身上也沒有穿戴女士甲胄等裙甲，露出一副緊致勻稱、線條飽滿誘惑的身材。

“你是想先去換件衣服，還是先去午餐？”她問。

“換件衣服吧。”

赤裸著上身的謝渺默默說道。

......

冢內三層，不知名餐館。

館內人數不多，空位不少，環境安靜。

“真沒想到.....”

莉迪雅復雜道：“你居然能抗住納威倫殿下的雷霆魔法。”

謝渺狼吞虎咽，邊吃邊答：“你想多了。我只不過是仗著速度快，然后又因為納威倫殿下想將我收為親衛，所以留手了而已。”

“收為親衛？”

莉迪雅喃喃道：“果然。”

“正好，我也想問問你，”謝渺停下嘴，“親衛有什么說法嗎？”

“你不知道？”

莉迪雅神色里露出驚訝，不過倒也沒怎么深究。

她解釋道：“所謂親衛，自然也就是侍衛的另一種說辭。

但不同于親兵騎士團，也不同于尋常的侍衛侍從，親衛是專屬個人的近身屬下。

換句話說，親衛是只聽命于個人的侍衛，是擁有代話語權的屬下。”

謝渺疑惑：“代話語權？指我可以代納威倫殿下傳話？”

莉迪雅點頭：“親衛是皇室成員里極為重要的侍衛，所以是需要簽立靈魂契約作為驗證，不然無法正式被皇室納入親衛。”

謝渺沉默。

‘靈魂契約？’

‘莫非是像法蘭茜絲卡那樣的靈魂契約？’

‘不，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那種單方面的靈魂契約，納威倫又為什么要花費這么大的功夫求得我的同意？因為我壓根就不會簽署這種無條件屈服的靈魂契約。’

謝渺不解地發問：“這靈魂契約是單方面對人靈魂的掌控？擁有掌控契約方的生死權力？”

莉迪雅搖頭：“當然不是。

你說的靈魂契約應該是其他種族的靈魂臣服契約。

而我們人族的靈魂契約，其實還有個另外的別稱，名為血誓。

簡單而言，就是以自身的血脈力量為誓言，而后簽署靈魂契約。血脈力量越強大，血誓的束縛也就越強盛。

這兩個靈魂契約本質上并不一樣，不過是語言上的說辭相同而已。”

謝渺明白了莉迪雅的意思，深深松口氣。

‘還好還好，這樣一來就沒什么束縛了。’

莉迪雅的意思說的很清楚，那就是人族的靈魂契約和法蘭茜絲卡的靈魂契約其實并不是一個意思，只不過是在語言的說辭上同為靈魂契約而已。

人族的靈魂契約，其實可以直接稱呼為血誓。

‘血誓？血脈力量？’

謝渺不再問話，默默吃起香味撲鼻的嬌嫩烤肉和捏起來后露出光滑奶油的酥軟熱乎乎的烤面包。

‘問題是，我壓根就沒有血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