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療傷
療傷
“店家,開一天客房,快!”
司空桉拔下簪子:“這些夠嗎?”
“夠……”店小二奇怪地看著面前纖瘦的女生,視線不時向她背上少年轉動,直至察覺女生帶著怒火的目光,才滿臉殷勤地帶他們去了間空房。
關上房門,司空桉將少年平放在床鋪上,環顧著四周,又將門上鎖鏈掛起,深吸一口氣回到床榻旁。
少年體溫冰冷,唇色發白,仔細查看,發現胸口衣服已與結成的血塊黏在一起。她的牙關緊了緊。
“替我備上熱水和治療外傷的藥。”司空桉于客棧柜臺前道。
“熱水有,藥什么的,得去藥鋪買。”
掌柜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銀子呢。”
司空桉向腰間摸去,卻是一愣——出門太急,荷包似是忘記拿了。
“銀子會托人付你們的。”
“本店概不賒賬。”
掌柜的頭也不抬,他剛剛就覺得不對勁,自己在京城做客棧生意,大大小小的人物哪有不認識的,可這女子他半點印象沒有,而且衣著污穢,哪有點付得起銀子的樣子?早知道就不該放她進來,要是她背上那人死了,還影響自家營生。八不成那就是對逃亡小情人。
帶他把手中活忙完,才發現對面良久沒有回話,抬頭,對面已無了人影。
切,不過就是個女子,能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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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麻煩替我拿副“軍中一捻金”,賬先記——”司空桉風塵仆仆地站在一家藥鋪前,本是春寒料峭的時日,她的身上卻已冒出細密汗珠。
自己為大戶千金,雖平日爹爹要求也異常嚴格,可她從未遭受過如此境地。
“沒帶銀錢嗎?這……”鋪內的是位年紀不大的婦女,料想是暫時替夫君看管店鋪的。
“好吧,”婦女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銀錢姑娘日后送來便是。”言罷,神光在司空桉身上停留了片刻。
司空桉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衣裳,上邊粘著泥斑,皺痕深深淺淺。她這才意識到了什么,想起自己剛剛出格的舉動,臉頰有些泛紅。
自己這副模樣,也不怪人家不她放在眼里,想必眼前老板娘也只當她是位落魄之人吧。
忽然,她似乎有些體會到心中那位還不知名的少年流落街頭的感受了。
直至包裹遞至面前,司空桉才回過神來。
“我還給你拿了些細麻,想必你會用到。”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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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奔到客房,司空桉沒有多想便將少年胸口粘有暗紅血跡的衣布剪下,發現一只黑色袖劍深刺入肌膚,傷口周圍已呈現出點點烏黑,淤青散布。
輕吸一口氣,她感到有些不適。
“忍著些……”
她喃喃自語,半瞇著眼看著刀鋒深入,取出箭頭,鮮紅的血流出,司空桉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自問學過些醫術,可真正上手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在這般環境之下。
面前少年閉著眼,毫無生氣地躺著。司空桉打了盆熱水,將手巾沾濕,細細擦拭傷處。
上完藥,司空桉開始琢磨包扎。末了,打了一個蝴蝶結。
不經意間,司空桉用手巾輕揉地擦拭著他的面頰。片刻,出現的是一張蒼白卻動人的臉。
還挺俊秀的呢……
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有些燥熱。坐在床畔,無意瞥見少年隱隱顯現的胸廓,司空桉連忙轉移了目光。
為什么自己會那么在意他?她也不知道。只是他的出現,似乎觸動了她的某根心弦,似乎在她框框條條的生活中,只有他是屬于自己的秘密。
念在男女有別,司空桉退離客棧,尋了一人替少年換好衣裳,又出了會兒神。
霞光透過窗紙,她心一驚,這才意識到出門已久。
嘶……爹爹此刻……大概不在府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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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及笄的大戶人家女子孤身在外一日,是為何緣由呢?”
司空桉看著周圍無人,輕手輕腳打算溜回府中,身后卻忽的傳來一聲男音。
轉過身去,這才發現一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松了一口氣,司空桉笑了一下,隨即輕施一禮,含含糊糊地答些什么,扭頭便走——看這樣子,爹爹是不在家了。
“回來。”沒有呵斥,卻也不帶感情。
“那個……哥哥,爹爹有公務在身?”
“哼,被你氣走了,”司空燚還不打算理睬這個妹妹,但頓了頓,還是嘆了口氣,“他和你二……司空謹先出發了。”
司空謹是司空桉的二哥,可燚和桉卻總直喚他的姓名。若非姓氏相同,他們倒似非一家人。
“出發?”
司空燚忽然變得神色有些復雜,眉頭微鎖,道:“皇后召見。”
司空桉明顯愣了一下:“皇后怎么會召見司空謹?”
“不是他——”司空燚目光灼灼。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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