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唐舞麟和古月坐在自家的屋頂上，少女枕著少年的腿，抬頭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到點都回去休息了，留了下來的有古月、古曦珺、娜兒、琪亞娜和邙無衣。

最后那位在唐舞麟家比較特殊，早就被唐孜然夫婦當成了一家人，所以她的房間一直留著。

樂正宇的事他也知道了，但現在信息收集尚不完整，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少女晚上睡不著，把男友拉出來吹風。

她知道唐舞麟身上有個叫系統的玩意兒，里面放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一卷錄像帶，今天晚上她和還留在家里的其他女孩們一起看過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睡不著。

錄像里的人給她的印象都很深，凱文、愛莉希雅、華……摩拉克斯、布耶爾、萍子、留云……鏡流、應星、黃泉……很多很多。

有男有女，想念唐舞麟的人有很多，喜歡他的也很多。

如果說給她的印象最深的或者說最震撼的也有那么幾個。

第一個出現的愛莉希雅，如飛花般絢爛的粉色妖精少女。古月覺得這個稱呼或許就是為愛莉希雅而創造的。

最后出現的特蕾西婭，手握強大力量卻憐愛著世人的魔王，理想與現實并重的女皇。

還有一個，那個……叫普瑞賽斯的女人，她給古月的感覺甚至是驚悚。

她當時甚至覺得對方能從屏幕里走出來一樣，感覺她的那段視頻不像是錄的，而是在和她本人對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那個普瑞賽斯當時好像撇了自己一眼。

但那只是個錄像，怎么可能！

對了，還有一個，那個女孩才是最奇怪的，她居然叫唐舞澪，好奇怪的名字，明明和唐舞麟長得不像，但名字卻很容易弄混。

“怎么，看完那個錄像后就一臉不安的表情，不說出來讓我聽聽嗎？”一只手與少女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輕輕撥弄著佳人額前的秀發。

那個錄像帶是他離開后愛莉希雅提議拍的，之前他并不知道有這個東西。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溝通到另一邊的泰拉宇宙的，但大家的心意他都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愛莉希雅，某種程度上算是他的‘姐姐’。

因為他和愛莉希雅的律者核心是雙生的，他主惡，愛莉希雅主善。

愛莉希雅是在午夜后的凌晨來到人世，他是在正午的日食中被送到那里。

一個夜晚，一個白天，愛莉希雅比自己早一步，就律者的身份而言，她說自己是姐姐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確實沒什么錯。

不僅有錄像帶，還有大家贈送的禮物，一并放在了系統里。

“那個普瑞賽斯，你當時是怎么認識的？”

“怎么認識的……算是小學同學吧，那時候我才來到那里，身體因為一些原因被逆轉到了小孩子的狀態，被一家孤兒院收養。”

“然后在小學里遇到了被排擠的普瑞賽斯，后面就這么認識了。”

普瑞賽斯是個天才，從小就是，甚至可以說在某方面是和梅比烏斯等人一樣恐怖的科研怪才。

早熟的小大人普瑞賽斯無法融入進小朋友的團體，遇上了身體是小孩，記憶殘缺，心智還是大人的唐舞麟，兩個‘怪胎’就這么走到了一起。

然后又認識了第三個怪胎——名為唐舞澪的轉生者少女。

唐舞澪，說起這個和他名字讀音很像的女孩，唐舞麟就有些好笑，那個白毛金瞳少女明明長著一張無論是男是女都是標準的夢中情人的臉。

原以為是冰山型的，結果是個外冷內瘋的小顛婆。

還是和愛莉希雅一樣都喜歡美少女的那種。

最關鍵的是，這個小顛婆葷素不忌！

素，是指可愛的美少女們。

葷……是指他唐舞麟（捂臉）。

而且他可以肯定，這個小顛婆絕對不是另一個平行時空性轉的他，只是單純的名字和他像。

羅德島會出現那么多喜歡他的女孩子，其中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這個小顛婆在暗地里幫他打助攻。

看熱鬧不嫌事大，盡管他本人沒有沾花惹草的意思，但還是架不住這個和普瑞賽斯同一級別的天才暗地里為了看樂子使用點小手段。

按她說的，原本成為羅德島博士的應該是她，成為人人厭惡又恐懼的‘巴別塔的惡靈’的也應該是她。

那個時候，聽到這句話的唐舞麟大概就已經明白了很多事。

其實自己也得到了她不少幫助，還記得系統給他的兩個模板嗎？

【裂空座】與【赤龍帝】。

他并沒有去過這兩個力量所在的世界，因為這兩個模板是唐舞澪送給他的。

‘穿越者有系統不是標配嗎！’

她也有個系統，這倆模板就是她從自己的系統上扣下來的，為得就是保證唐舞麟在起步階段有足夠的戰力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確實要多謝她了，這兩個模板帶來的力量確實幫了不少忙。

結果到后面他們所處的前文明覆滅，唐舞麟代替她成為了【預言家】行走于泰拉的大地之上引導新生的文明。

普瑞賽斯作為【祭司】籌備在前文明就擬定好的各項計劃。

小顛婆作為【信使】幫助傳遞兩人之間的信息，同時作為【執劍人】控制前文明留下的遺產。

前文明留下的遺產，包括但不限于如月亮般大小的天基軌道武器、像寰宇蝗災一樣，只要有能量就能不斷適應、成長、增殖的堪稱異形的海嗣、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物理法則，造成如迷你黑洞般空間坍縮的邪魔……等等。

所以小顛婆表面上是他們三個人中最危險的那一個。

三人從小學認識，然后初中、高中、大學……甚至到了聯邦科學院都陪伴著彼此。

或許對他來說，自己的牽掛有很多，有那些曾經認識，留下了深厚羈絆的人們。

而對普瑞賽斯來說，她的牽掛或許只有她和他——唐舞澪與唐舞麟。

他們……是普瑞賽斯還能保留著人性，還能以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世界的的‘藥’。

沒有了他們，普瑞賽斯就是感情淡漠，俯瞰眾生的天才，就像阮·梅這樣的天才俱樂部成員一樣。

而且他估計，系統之前就是被小顛婆和普瑞賽斯給聯手逮到了，然后小顛婆玩心大發，給他的系統里塞進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那內個和你名字很像的唐舞澪呢？”

“她呀……你有聽說過穿越者的說法嗎？”

“穿越者？”

“對！”唐舞麟開始為她解釋了起來，“穿越者是一群從一個世界來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他們中有非法的，有合法的。”

“合法就是在經過世界意識……或者說位面之主的同意之后，才來到那個世界。”

“非法也很好理解，就是沒有經過世界意識的同意，因為某些意外，或是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來到那個世界。”

“轉生者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穿越者的一種，屬于合法的，唐舞澪就是來自其他世界的轉生者。”

“那你之前……”古月瞬間想到了唐舞麟的過去。

“沒錯，我應該算是世界意識不想管的非法穿越者。”

畢竟他一開始對崩壞宇宙沒有那么大威脅，崩壞意識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雖說后來玩崩了。而虛數之樹的意識更是不把他當回事。

雖然蟻多咬死象，但如果螞蟻只有一只的話，又有誰會在意呢。

但后來不一樣了，他回到地球后聯合奧托的計劃跳到了和崩壞意識同一維度上，直接把對方給整死了。

而在那之前，他就以自己的身體為試驗場，研究出了一種能夠反向溶解虛數能量極其衍生能量的特殊力量。

他將其命名為——反虛數能。

奧托上天變流星之后他接收對方留下的后門跑到了虛數之樹的存在界域中。

北歐神話中黑龍尼格霍德咬穿了世界樹的根部，最后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用熔焰魔劍萊萬汀將已經破洞百出的根莖齊根砍斷，令眾神之界跌落凡塵。

他和古曦珺對虛數之樹做的事沒那么恐怖，但也好不了多少。

因為對崩壞本身有很大意見，恨屋及烏的他臨死前也想從虛數之樹上咬塊肉下來。

他把自殺的地點放到了樹存在的界域中，由古曦珺動手，武器是前身是黃金龍槍的萊萬汀。

然后直接給虛數之樹整急眼了。

唐舞麟的血液里流淌著海量的反虛數能，他一死，血液會撒向樹的枝干，將其漸漸腐蝕。

所以急眼的樹直接把他和古曦珺扔出了崩壞宇宙，一路在宇宙荒原中昏迷漂流，最后到了泰拉宇宙，身體也因為在無防備的情況下穿過無數宇宙璧壘而嚴重損傷，不得不返還到孩童從新生長。

古曦珺也因為受傷一直在他體內沉睡。

而原本屬于他的‘魔陰身’，在他向虛數之樹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了。

因為他歷經了六道，勘破了生死，否定了虛無。

他登向了命途的頂點，將自身已知的命途全部收歸在了不朽之下。

他和那位成就存護命途王座的星際和平公司創始人——財富之王弗萊明一樣。

他成就了不朽命途的王座——永恒之王！

命途王座，那是在位格上不低于星神的存在，以自身的意志越過星神，抵達命途的頂點，為自我加冕！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的靈魂得到了升華，困擾他的魔陰身對他來說就變得和笑話一樣不攻自破。

“非法穿越者在沒有完全準備的情況下，極大可能會遭到世界意識的排斥甚至敵意。甚至有可能遭到世界內人員的無意識排斥。”

古月聽到這里，心頭一顫，“那你之前……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少女起身坐到了少年懷里，俏臉緊緊貼住他的胸膛，唐舞麟反手摟住少女纖腰。

良久，古月坐起身，眼神認真的看著他，“舞麟，我們來交換記憶吧！”

“……為什么？”唐舞麟疑惑不解，想知道原因。

“因為我不想在你身邊做個一無所知的人，我想知道你的過去，你的經歷。”

“我想做個能理解你的人，能幫到你的人，而不是一味被你幫助的人。”

“那些錄像是讓我了解了很多，但還不夠，至少對我來說遠遠不夠。”

“相對的，我也想讓你知道我的過去，好嗎？”

少女眼神期期艾艾的看著他，這是古月的真心實意。在不斷的了解唐舞麟的過去后，她越發覺得自己有多么的幸運，能遇到他，能被他牽起手。

但她也不想就此怠惰，她自始至終都很明白自己肩上的任務，她不能一味的依賴唐舞麟，魂獸的復興她也有責任。

同時她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不像她認為的這么簡單。

龍神不再是最強的神明，神上亦是有神。

光是舞絲朵等人作為神選者釋放出的一絲力量，她就可以由此追根溯源，明白那些前紀元的太古神們強到可怕。

人類與魂獸的矛盾不是魂師，而是魂環，魂師突破要吸收魂環，魂獸死去會出現魂環、魂骨。這一切都因龍神而起。

她想改變斗羅星的力量體系，所以她必須超越龍神。

只有比祂強，才能改變祂留下的規則！

“……你想好了？”唐舞麟在古月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嗯，想好了，我不想對你，不想對我認定的男人一無所知。”

話音落下，兩人額頭相貼，隨著一陣淡白色的微光在兩人眉心間亮起，由唐舞麟引導的記憶交換在此刻開始了。

龐大的記憶洪流在他的控制下，以極快卻又不刺激的方式流入她的腦海。

相對的，古月的記憶也在進入唐舞麟的腦海中。

隨著記憶的深入，古月看到了，看到了他過去的一切。

被排擠的男孩，見證了收養自己的師父葬身眼前，自己卻只能無能狂怒。

在絕望的崩壞中與那自稱神使的律者以命搏命，為新生的文明爭取更多的火種。

流落到提瓦特，將足以顛覆世界的深淵納入己身，為黎明百姓在紛亂的戰爭中搏得一片凈土。

護航仙舟兩千年，即便已經退位也在暗中守護著他們。

為了心愛的徒弟脫離禍祖的詛咒，親手抽取自己的龍髓以其煉藥。

以身磨刀，引導最后的出云少女向自己揮出足以斬斷虛無的一劍。沉眠無相者的虛無認為世間的一切毫無意義，他便否定一味的虛無。

因為在他看來，虛無代表一段故事的結局，也代表一段故事的開始，那是無限的可能！

在風雪交加的冰雪星球，人類最后堡壘中，帶領人們以自己的力量封印了宇宙之癌，彰顯了存護的意志。

流于憶質的領域，思考〔生命因何而沉睡？〕，將兩只折翼的雛鳥帶向天空。

歡愉視他為最有趣又最無趣的愚者，金杯斟滿美酒，向他獻上假面的祝福。

他走在列車中，是最初的無名客所認可之人，他始終在朝著自己未知的方向前進。

他凝視時光的沙漏，逆時而來者助他抓住改變未來的機會，任時空的河海沖刷，也要找到一個自認最美好的道路。

他是開拓，也是終末，是無名客，也是星核獵手。是對無限未知的探索，也是對既定結局的扭轉。

命運，并非不可改變！

‘姬子，這不會是最后一課，你與琪亞娜還會再見的，我保證。’

‘在此之前，先請你小睡一會兒，然后代我成為列車的領航員吧。’

‘欠你的那杯酒，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還給你……我忘了，你把酒戒了，現在改喝咖啡了，是因為我嗎？’

‘卡芙卡，如果有一天我……或是星核獵手的大家有人不在了，你會害怕，會恐懼嗎？’

‘別那么激動，把槍放下，說笑的而已，銀狼你也是，還想把我關起來嗎？’

‘星，看好，力量并無正邪之分，而是永遠在于用它的人。但往往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反派，每個人都走在自己的路途上。’

‘我們要做的，是問心于無愧！’

他弒殺了自詡神明的崩壞，令得那誕生世界萬物的‘樹’震怒又驚恐——祂遇到了能砍掉祂的伐木工。

他是名為【預言家】的前文明遺老，帶著自己的干員們行于苦難的大地之上。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命的活著，可這片大地吃起人的時候，從不挑食。’

‘我島上的干員，一個都不能少！’

‘普瑞賽斯……我們應該給這片大地的生靈一個機會，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我們沒有權利擅自斷絕他們的未來。’

‘我創造了他們……是啊，可那又如何，但這不代表我就能隨意剝奪他們的可能性。’

【預言家】、【祭司】、【執劍人】，他們三個人，撐起了文明的未來。

他們帶著新生的文明與未來的希望，與名為〔觀察者〕的，當初覆滅了前文明，如今又卷土重來的天外文明再度決戰。

而今，他回到了這里，回到了這個陌生的故鄉，等待他的不只是是世界母親的夾道歡迎，還有他者的水下陰謀，以及這個宇宙過去那雜亂不堪的歷史。

“別哭啊，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唐舞麟率先從記憶中醒來，淡笑著為古月擦起了眼角的淚珠。

少女沒有說話，任那手指為自己撫去咸澀淚水。

相對無言，她默默拿起少年的手掌放在臉龐，笑顏如花，又是兩滴水珠泛出，“你這個笨蛋，我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

自己真是太過幸運了，能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遇到他，能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走到他身邊。

“你也辛苦了，古月。”唐舞麟也看到了她的過去，身負重傷只能龜縮于湖底，可她本應該是這世間最驕傲的龍王。

她是龍神割舍下的理智與良善，她本該立于萬族之上，不該屈居人下。

但天不遂人愿，剛剛誕生的她就要接過復仇與種族復興的大任，她的記憶中甚至有七成以上都是傳承自龍神，剩下的不到三成才是自己的。

為了養傷又是一睡百年、千年乃至萬年，她又有多少時間自己親身感受過世界。

前人的錯，卻要后人承擔后果，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

“你干什么了，她怎么哭成這樣？”古曦珺蹙眉看向唐舞麟懷里眼圈紅紅，已經睡著的古月。

“……沒什么，就是……讓她看了咱們以前的事。”從少年懷里接過自己的妹妹，她語氣有些不滿，“你怎么讓這孩子看那些，你不怕她愧疚嗎？”

顯然她這個姐姐對妹妹還是非常護短的，不想讓古月心里過意不去。

“……她執意要看的，她不想拖累我們。”

“……我就知道，她肯定會主動提的。嘖，你也是，她也是，都是一個比一個倔。”

“呵呵，你不也一樣嗎。”

“就你嘴貧。”古曦珺似乎是想起了在崩壞宇宙要和他一起殉情的經歷，俏臉微紅踩了他一腳，抱著黑發少女回到了臥室里。

他自己一個屋，古月、古曦珺還有娜兒一個屋，邙無衣一個屋。

等下……是不是還少一個？

“大叔～”白貓貓趁著黑鉆了進來，巧笑嫣然的捏著嗓子窩進了他的懷里。

“不許亂動！”

“……嘁！”

“你還不滿意了是吧？！”

“沒有！”貓貓生氣，不想看他。真是的，好不容易能獨占大叔一次，給她點甜頭怎么了。

白貓貓只是想和大叔貼貼，她有什么錯！

“你呀，從小就不老實，我和芽衣寵你，你就想上天了是吧。”捏捏少女的小鼻子，盡管嘴上這樣說，但臉上還是充滿寵溺的笑容。

“那是！本姑娘可是琪天大圣。”少女沾沾自喜，她之前就在月球上當終焉律者呢，可不是‘上天’嗎！

唐舞麟看著還那么活潑的女孩，忍不住笑了起來，“地球那邊的大家過得怎么樣，和我講講吧。”

“嗯嗯，大叔我告訴你，班長居然開始帶起娃來了……”少女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唐舞麟也在傾聽。

夜還很長，還有很多時間讓他們暢談。

未來還很長，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