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

唐舞麟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景象，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

他在融合了法涅斯碎片后，意識意外的來到這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白光，讓他忍不住捂住眼睛。

等到光芒淡去，他發現自己身在一處深山老林中。

高大的樹木遮蔽了陽光，因此即便確定是白天，周圍的光線也有些過于暗淡。

沙沙……

身邊的草叢傳出異動，一位穿著粗糙布衣的白發男子身兼漁具從中走出。

只是這男子的模樣比起普通人實在有些怪異。

皮膚白得不像話，有種病態的感覺。

臉頰兩側布滿細密的白色鱗片，一雙眼睛呈狹細的豎瞳。讓得本身還算俊美的相貌顯得有些詭異。

袖子被卷起，同樣的鱗片出現在手腕之上，手指修長但指甲尖細。

男人看起來心氣不錯，一邊走一邊哼著歌。

唐舞麟試著和對方打了一下招呼，但對方就像沒聽見一樣，最后竟直接從他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幻境……還是誰的記憶？”

不解的唐舞麟決定跟著對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終于，男子在一片小湖前停了下來。

這里沒有樹木遮擋，碧綠色的湖水與周圍的環境很好的融合為一體。

周圍的花草長勢豐茂，看起來除了男子，還沒有人涉足過的樣子。

陽光終于出現，與水面波光交相輝映，微風拂面，又是一個悠閑自在的宜人小境。

然后就見男人一連套極其熟練的動作，擺簍子、打窩、甩干……一氣呵成。

整個人悠閑的躺在自己攜帶著的躺椅上，曬著太陽，看起來好不清閑自在。

“唉～偷得浮生半日閑，還是這里逍遙自在。”

男人翹著二郎腿，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起來。

“也不知道這魔神戰爭有什么好打的，天天血流一地，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不好嗎？”

“這打起仗來天下皆苦，但再苦誰又能苦得過布衣呢。”

“反正我是打死也不上去挨揍，誰規定魔神就一定要爭王爭霸的！”

從這話中不難猜出，眼前這位相貌特異的男人竟也是一位魔神。

但似乎是因為討厭戰爭與殺戮，就躲在這么一處深山老林里不出來。

唐舞麟一直看著他，他也一整天都在這里釣魚，日復一日。

看起來是真的不打算參加魔神戰爭。

轉眼間就到了一個月后。

這天，男子的日常生活被打破了。

一大批因為戰爭而逃跑的饑荒難民，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這里。

但一路上悍匪、盜賊，甚至是猛獸都不在少數，這群人里又有剛出生的嬰孩要保護。

來到這里已經是拼盡了這群人的全部性命了。

“嘶……你們死哪不好，怎么死這，我以后還怎么釣魚啊！”

男子一臉頭疼的看著倒在湖邊的難民們，人都已經快沒了氣息，湖邊的水已經都被染紅了。

“……晦氣，走了，搬家！”

轉過身去，正要抬起腳離開，卻發現褲腳被人抓住了。

“……求求……你……救救……孩子……”

最后一個還留有殘息的人，顫顫巍巍的抓住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吐出了幾個字后，便也結束了他最后的生命。

“……孩子？什么孩子？我可什么都沒看到。”

男人愣了一下，隨后一臉無所謂的說完，一腳撇開被扯住的褲腿，正欲離開，突然，嬰兒的哭鬧聲傳入耳中。

腳下一頓，神色頓時不耐煩了起來。正欲狠下心來了不管不顧的走掉，但是剛才的嬰兒哭聲就像個引子一樣，相似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出現。

這下男人再也不能裝作耳聾了。

“……啊————我就是犯賤！”

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男人抹了一把臉，長嘆一口氣，轉身循著聲音找到了還在哭喊的嬰兒。

幾分鐘后，還活著的孩子都被找到。最大的不過剛會走路，最小的甚至還沒滿月。

“我這……我一大老爺們沒成過親，我也不會當爹啊！”

唐舞麟仍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這段時間他試過了，無論用什么方法都影響不到這里的一切。

而自己周圍的環境會跟著眼前男子的行動而出現變化。想來他就是這里的主導者。

那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這個家伙接下來會做什么。

……

……

數年后

一處偏遠的小山坡上，有著數棟大小不一的木屋。一個約莫十歲歲小男孩站在最大的那棟屋子前對對著大門喊道。

“阿爹，該出去打獵了！”

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被叫做阿爹的年輕白發男子從木屋中走出。

看相貌正是唐舞麟一直觀察著的那個長著鱗片的男人。

唐舞麟看著他將弓箭、短刀還有一些像繩子之類的工具帶在身上。

“老大，昨天下的漁網能收了，你帶著老二老三一起去，別掉水里啊！”

男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路過男孩的時候順手在男孩的頭上搓了一把。

男孩看起來很健康，性格開朗好動，身上也有著一股像小牛犢子一樣使不完的勁兒。

近十年過去，時間沒有在男人身上留下刻痕，但氣質卻發生了很大改變。

由原來的玩世不恭變得沉穩可靠。

他養孩子養了十年，唐舞麟也看他看了十年。他這十年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從最初照顧孩子時的手忙腳亂，到后來開始得心應手起來。

他教孩子們說話、識字、打獵……一切自己會的，孩子們必須要學的，他都不遺余力的教給了他們。

他也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外貌，就一直以這幅模樣和孩子們相處。

孩子們不是沒見過其他的人類，但并不排斥他的樣子。仍舊‘阿爹阿爹’地叫著。

可以見得，男人對這些孩子們付出了很大心血，孩子們也給予了他應有的回應。

九個孩子，五男四女，對任何家庭而言，都是極大的壓力。但男人只靠自己就這么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而唐舞麟也發現，他確實是魔神，但卻發揮不出魔神應有的力量。

似乎是因為他一直在抗拒著無意義的殺戮與戰爭，所以心底潛意識也在抗拒著引起魔神戰爭的法涅斯碎片。

比起魔神，他倒更像是一個僅僅體質超群卻外貌怪異的人類。

時間繼續流逝，原本應該在男人的照顧下，變得愈來愈幸福美滿的家庭，迎來了它支離破碎的一天。

某日

孩子們沒有在夕陽下迎回他們的父親，而是一群……惡鬼！

“大、大人，這就是那、那蛇妖住的地方，你看……”

一群人中，一個身形瘦削，面色諂媚的男人恭敬的低著頭。

而他對面，是一只長達十幾米，足有水桶粗的灰色巨蛇，那蛇一張嘴，一股腥臭味鋪面而來，渾濁的唾液落到地上。

嗤————

土地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來。

那男人是又嫌棄又恐懼，但迫于對方許諾的好處，只好深深地埋著頭，不敢讓對方發現自己的表情。

“放心，只要我收拾了那個叛徒，好處少不了你的。”

巨蛇竟口吐人言，接著蛇首一陣形體變化，成了一個身形雄壯，但卻只有上半身的男人。

皮膚成青灰色，就和他的鱗片一樣。

慘劇開始，蛇人在一直虐待著孩子們，把他帶到這里的那群人就好像聽不到孩子的哀嚎一樣，在一旁跟著自己人胡侃，不是爆發出一陣笑聲。

在唐舞麟聽來顯得給外刺耳。

“啊！！！”

一道憤怒的大吼傳來，白發男子趕了回來，但身上早已遍體鱗傷，背后是半截斷掉的白色蛇尾。

整個人一瘸一拐，殷紅的鮮血還在不斷地下滴著。

接下來的情況唐舞麟大概清楚了，這半人半蛇的家伙與白發男人是一個族群的。

二人都是蛇妖，這家伙是首領，包括他在內，大部分的族人都嗜殺成性，白發男子受不了這些血腥暴力的族人，于是便逃了出去。

后來意外獲得了原初碎片，成了魔神，但他卻不想變成自己的族人那樣濫殺無辜，于是便躲了起來。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的行蹤被一群山賊發現了。

認錢不認人的山賊首領把蛇王引了過來，想著富貴險中求，趁機撈點好處。

這年代兵荒馬亂，有人獻出生命，跟隨魔神征戰一方，只為護得家園周全。也有人鋌而走險，將良心扔到地獄，只為換取一時的榮華富貴。

內心對原初碎片的抗拒讓他沒法發揮出魔神應有的力量。在蛇王的進攻下節節敗退。

但蛇王卻沒有殺他，因為無論是什么種族，族群對待叛徒的方法只會是最殘忍的。

他不是喜歡養孩子嗎！

那就殺了他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看著他一步步陷入絕望……

“老大……老大……你睜開眼看看……爹在這呢……”

白發男子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男孩的臉龐。

男孩那原本稚嫩的臉龐已經被摧殘得不成樣子，雙眼被蛇毒腐蝕掉，黑色的膿水順著眼眶流出。

“……阿爹……好黑啊……你在哪……”

男孩還留著最后一口氣，伸出只剩一只的手帶著顫抖，不斷胡亂的摸索著。

男人喜極而泣，抓住男孩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爹、爹在這……爹在這呢！”

“沒事的，沒事的，爹一定治好你，一定治好你們！”

但是男孩卻掙開了他的手，用著所剩不多的力氣推搡著他離開。

“……阿爹……阿爹快跑……他們……他們是來……找你的……”

話音剛落，數道人身影出現，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是躲起來等待著男人回來的山賊們。

蛇王從一開始就沒有躲起來，他就是要看著男人永遠活在絕望之中。

剩下的孩子們被山賊綁在了一個個木樁上，每個人都奄奄一息，等待著蛇王處刑。

唐舞麟已經怒火中燒了。

果然不論在什么地方，這些渣子才是最令人唾棄的存在。

但這里他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咬著牙干瞪著眼。

更大的殘劇降臨，白發男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們失去生命。

“爹爹，我怕……”

“爹！快跑啊！！”

“丑八怪……不許……碰我爹……”

……

喉嚨被捏碎，心臟被掏出，脊椎被折斷……

一群平均年齡不到十歲的孩子們經受了慘不忍睹的酷刑。即便即將逝去，最后的話語，仍是在呼喚自己的父親。

白發男子想要去救他們，但他被蛇王粗壯的尾巴勒得死死的，任他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

隨著孩子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男人的表情由最開始的歇斯底里，到苦苦哀求，再到最后的麻木……

嗓子已經嘶啞，眼淚已經流干，身體的疼痛他已經感受不到了。

因為……他的‘心’已經被撕得粉碎了。

“……啊……啊…………”

嘶啞至極的哭聲從他嘴中傳出，布滿血絲的眼睛開始有血淚滲出。

隨著最后的孩子，也就是老大，也跟著他的弟弟妹妹們一起魂歸西天……

男人瘋了，意義不明的大笑從他嘴中傳出，一股可怕的力量從他周身涌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身上的傷口快速愈合，白色的鱗片開始布滿全身，身形出現異變，最后化為一條比蛇王還要巨大數倍的猙獰白蛇。

屬于魔神的威壓這一刻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山賊們直接被這股氣息嚇到昏死過去。

蛇王松開尾巴，身體抖動得宛如糠篩，渾身鱗片炸開，不受控制的來回翻動。

還保留著的動物本能讓他匍匐在地，臉上滿是驚恐，一副卑微至極的樣子，絲毫不見剛才折磨男子的狂妄與兇狠。

沒能保護孩子的悔恨，對這些人的仇恨，心中寄托消失的絕望與痛苦……

種種的負面情緒交雜在一起，壓倒性的戰勝了白發男子對戰爭與殺戮的厭惡以及對原初碎片的抗拒。

力量……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能撕碎一切仇人的力量。

心中的渴望在無限膨脹，體內的碎片也回應了他的愿望。

最后，他還是成為了魔神。

巨大的白蛇輕輕一甩尾巴，一道猛烈的勁風朝蛇王襲來。

“啊！！！”

慘叫聲高揚，蛇王的下半身直接被切斷，刺骨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喊了出來，死命捂住鮮血狂涌的半截尾巴，冷汗不斷地從身上冒出。

逃跑的唯一可能就這么被輕描淡寫地摧毀了。

但他什么都不敢說。

一擊過后，白蛇沒有理他，而是轉過身去，移動巨大的身形，爬到了已經沒有聲息的孩子們身邊。

蛇信子嘶嘶地吐出，在每個孩子身上都掃過一邊，似乎是想記住他們的味道一樣。

接著，讓唐舞麟沒想到的是，白蛇張開巨大的嘴巴，將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吞入腹中。

第一個孩子被吞下，白蛇長出了粗壯的四肢，身上的鱗片開始暗淡，烏光翻涌。

從第二個孩子開始，每吞下一個孩子，白蛇便長出一個頭，身上的鱗片也暗淡一分。

最后，九個孩子被盡數吞下，他身上的鱗片徹底變為黑色，九個黑色的蛇首來回擺動，身形比起剛才又漲大了一圈。

血淚從蛇瞳中留下，迅速布滿了全身，詭異的血色紋路就這么出現了，好似孩子們死去時的慘狀。

唐舞麟瞪大了眼睛，他已經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誰了！

白蛇……不，現在應該叫黑蛇。

黑蛇抬起四肢，一腳踩向了還在暈厥中的山賊們。

骨骼破碎的劇痛讓他們瞬間驚醒，但為時已晚。

其中一只蛇首張開大嘴，帶著極強腐蝕性的黑水從中洶涌噴出。

頃刻之間，山賊們尸骨無存。

又一只蛇首轉過頭去，熊熊烈焰涌出，蛇王在慘叫中化為灰燼。

做完這一切的黑蛇沉默下來，眼睛緊緊的盯著由他親手搭建起的木屋。

“……今后……我名……九嬰！”

低沉的聲音同時從幾個蛇首中傳出，短短的兩個字就已經讓唐舞麟明白了這名字的含義。

火光、煙塵還有黃沙開始彌漫，溫馨的小屋瞬間被他摧毀殆盡。

周圍的視線開始變暗，屬于九嬰一生的記憶也隨之涌入唐舞麟的腦海。

蛇族中為數不多的白蛇，僅有的異類，討厭濫殺無辜，太過仁慈而被排擠……

撿到孩子開始撫養，看著孩子們死在眼前而陷入癲狂……

開始瘋狂的屠殺擋在自己面前的存在，被摩拉克斯打傷，負傷逃走……

意外得到深淵的力量，重新殺回璃月。

最后，死在了他的手上。

“所以……你想告訴我什么？”

唐舞麟轉過身去，眼前的正是還未變成黑蛇的九嬰。

身上已經二人沒有初見時的暴虐，但隨之取代的，是一股無盡的悲傷。

白發男人看著唐舞麟，眼神中帶著幾近崩潰的情緒。

“唐舞麟……你有過孩子嗎？”

九嬰一個箭步沖上前，雙手狠狠的抓住唐舞麟的衣領，哽咽聲傳入他的耳朵中。

“他們……他們還那么小……他們做錯了什么……”

“……那天……明明……明明是他們的生辰……”

“……啊……啊…………啊！！”

嘔啞嘲哳難為聽。

或許現在用這句話來形容他的哭聲最為合適。

生活的重壓沒能壓垮他，肉體的疼痛沒能打敗他。

但孩子們死去的那一刻，他彎了半輩子的腰……終于斷了。

唐舞麟沒有看到當初那個兇狠威武的魔神，有的只是一個……被懊悔與痛苦逼瘋的父親。

九嬰的身體開始消散，他用著嘶啞的聲音向唐舞麟發出了最初，也是最后的請求。

“唐舞麟……你有過孩子嗎？”

“如果有……保護好他們……因為他們可能……是你心中為數不多的寄托。”

“這不是以一個敵人的身份……只是一個……無能的父親而已……算我……求你了！”

“別像我一樣！”

……

……

夜晚，細雪漫漫

唐舞麟睜開眼睛，從他盤坐著的大樹下站起。摩拉克斯已經不知何時守在了他身邊。

雪夜之下，唐舞麟抿了抿嘴唇，說道：“摩拉克斯，這樣類似的記憶，你是不是……見過很多次？”

“已經習慣了，凡戰火紛飛之地，必有苦難之事頻生。是人是妖還是神仙，都免不了這一點。”

摩拉克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起了自己的感受。

“記憶源于時間，巖石抵不過時間的磨礪，對于記憶的紛擾卻也同樣難以應對。”

“正因為這世上苦難繁多，和平安穩的時光才更顯可貴。”

“不論未來如何，與你，與歸終，與若陀，與眾仙們相處的時光，這份記憶于我，都如同黃金般閃耀。”

“那么，九嬰和你說了什么？”

“他說……”

“爸！”“老豆！”

唐舞麟還沒說完，空和熒就跑了過來。

“爸，餃子煮好了，摩拉克斯前輩也一起來吃吧……爸？你沒事吧？”

“老豆，我把樹王姐姐也喊過來了，你開心吧……老豆？”

雙子看去，發現自己的父親臉上已經不知何時掛滿了淚珠。

他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和師母。

師母走的那天，一向開朗樂觀的師父變得沉默，抱著師母的遺像一整天都在發呆。

唐舞麟抱著剛出生沒多久的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他那時尚能體會到師父的感受，因為師母平日里和師父很恩愛，也很疼愛他這個撿來的孩子。

后來，崩壞爆發，師父因此不幸殞命。

確認師父死亡的那天，華埋在他懷里，一向羞澀內斂的少女撕心裂肺的大哭著。

那時候，因為崩壞的肆虐，世界中的負面情緒極速增長，他腦子里全是來自別人的黑暗念頭。

靈魂中充盈的黑色意志在不斷壓迫他的意識，已經讓他有些無法理解師父當年的行為了。

最重要的三種感情，現在他只能保留親與友，若是再加上愛，對他來說就太過沉重了。

他的潛意識里，早就沒有‘愛’這個概念了。

所以他聽不到萍子的真情流露，想不通留云為何生氣，意識不到他與布耶爾應是何種關系……

他的靈魂在主動回避，在幫他‘減負’。

“……我沒事，就是想你們老媽了。”

隨口胡謅了一句，唐舞麟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直接摟住了雙子的肩膀往回走。

“摩拉克斯，走吧。”

“好。”

路上，摩拉克斯注視著三人嬉笑打鬧的背影。

‘這樣嗎，我明白了，希望你能做到。’

看著用力摟住兄妹兩人的手掌，摩拉克斯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話說哥哥，梅比烏斯應該算是咱媽吧？”

“不然呢，用的是咱爸的基因，造人的活兒是她干的，她不是咱媽還能是誰？”

“啊～我還想讓阿波尼亞當咱媽呢。”

“那你要先問問華姑姑才行，敢讓咱爸給咱找媽，小心她把你天靈蓋掀了！寸勁吃的還是太少了你。”

“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守咱爸守得有多嚴。”

“那你說要是讓姑姑來行不行？”

“嘶————你是說……”

“嗯哼？”

“天才！從未設想過的方案，必可活用于下次！”

“我說你們，當我不存在是吧？！”

…………